“你做什么了？”楚瑜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起来展昭到底做过什么明显的暗示。

展昭抚额长叹，想不通这对姐弟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当着全开封人的面，承认与你姐在外过了一夜，这不就是与她定下了名分？”

“可是……”楚瑜茫然，“你当时不是为了救我姐才这么说吗？”

“是，但我若不愿娶她，又怎会如此大方承认，并且还在皇上面前坚称要对你姐负责到底？”

“……”楚瑜一时无语，只好道，“这个我只能说，我们都以为你只是为了救我姐才这么说的。所以我想，我姐从没想过要让你负什么责。确切地说，她压根就没往这块想过……”

展昭一叹：“这么大的事也能随口说说便罢么？我既那样说，自然就已下定了决心。”

“那你为何不向她直接表明心迹？或者再进一步暗示一下也行啊。”

展昭苦笑：“我动辄就去她闺房找她，对她也已直呼其名了，还要我如何暗示？”

在那个时代，男子是对一个女子直呼其名，就表示这他与这名女子关系非常，要么是亲人，要么就是夫妻或者其他类似的关系。展昭直接称呼楚青的名字，其实就是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来看待。

可在现代，两人之间直呼姓名非常正常，楚瑜从一开始就对开封府中除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以外的所有人都直呼其名，至今如此。而楚青也几乎一样。

因此，当展昭开始对楚青直呼其名的时候，这对来自于现代的姐弟俩也迟钝到毫无反应。他们都还当做展昭是受了自己的影响罢了。对于展昭在称呼上的改变，既未表示反对，也未表示赞成，简直就当没这回事一样。

而楚青的“闺房”就跟厨房连在一块儿，在别人看来展昭是去楚青的闺房，但在那对姐弟看来，展昭不过是经常来厨房找他们姐弟而已。而且展昭都是在白天大家都方便的时候，大大方方地来找他们，说的也都是平常事，姐弟俩就自然更加不会往这块去想。

而展昭那里见楚青对他主动所做的这些“暗示”毫无反应，就更加弄不清她的心意，也自然就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

若楚青心里无他，盲目表白岂非给她平添困扰？

于是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在他看来，楚青若是心中有意，纵然无所表示，在自己面前也应该有所不同才是，最起码也得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看见自己就浑身不自在，或者害羞脸红什么的。

可是这些该有的反应她全都没有，看自己的眼神没变化，对待自己和从前也无甚不同，更有甚者，展昭觉得楚青跟花蝴蝶相处得还更自在随意一些，这如何让他不生气？

楚瑜在那里听展昭一通抱怨，看着他发了一阵呆，突然大笑起来，笑弯了腰。

代沟！这绝对是代沟！

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虽然不能肯定我姐心里是不是有你。但是我能肯定，我姐心里一定没有花蝴蝶。”

展昭一怔：“你如何知道？我看她与花蝴蝶相处甚是自在。”

“我姐并不讨厌他。她只是把花蝴蝶当做一个相处得来的朋友。”

展昭不满道：“花蝴蝶是个男人。”

“可是在之前，你和我姐不也一样有聊得来的时候么？对于我姐来说，花蝴蝶是男是女根本就没有差别。说句异想天开的话，哪天他就是突然做了变性手术成了个女人，我姐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有变化。”

展昭愣了一下：“这样？”

“那你还要怎样？”楚瑜坦然道，“这么多年了，我姐的心思就没往那块去。她早已习惯了不去想自己的情感归宿。所以你做再多的暗示她都不懂。别说是你，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否有你。”

展昭呆了一阵，叹道：“那我之前所做难道都是白做了？”

“呃……好像是的。”楚瑜很真诚道，“至少我这么认为。”

展昭一阵懊恼。实际上有很多事情要让他再来一次，他都未必有那样的勇气。那些事情在现代人看来实在不能算是表白，但在古代人看来，已经可以用来定终生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对情事这般迟钝的女子？而且她平时看起来又是那么聪明厉害……

展昭叹了一口气，烦恼不已，他该怎么做？总不能莫名其妙冲到楚青面前直接就求婚了吧？

他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来。

楚瑜看着展昭那样头大的样子又忍俊不禁，安慰他道：“其实想知道我姐心里有没有你，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展昭一喜。

楚瑜神秘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忽然瞧见姐姐提着一个食盒过来：“红烧的好了，先进去吃一点吧。”言罢径直推门进了楚瑜的房间。

楚瑜笑嘻嘻地对展昭道：“等会咱们留神瞧瞧我姐备几副筷子。”

“这有何意？”展昭莫名其妙。

“走啦，去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屋子，就瞧见楚瑜的桌子上已摆好了几样盘菜和两副碗筷，楚青在围裙上擦擦手，匆忙过来道：“你们趁热吃着，我去看看炖鸡好了没。”言罢又匆匆忙忙离开了，出门了几步还回过头对展昭道：“你快点吃，一会不是还要一起出门么？”然后又跑了。

“瞧！”楚瑜笑嘻嘻道，“明白了吧？”

“什么？”展昭还是莫名其妙。

楚瑜摇摇头：“我姐啊，她要是心里没你，怎么会什么事都想着你一份啊？这饭菜她明明说做给我吃的，为什么又为你加一副碗筷？而且做的自然而然，一点不觉得特异。”

展昭呆了一阵，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

他现在只是有些奇怪自己为何才发觉这些，其实楚青这样已经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而他也一直没发觉，甚至两人也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从很早开始，不论什么，楚青都是备着两份，一份给楚瑜，一份给他。

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早到自己都不曾注意，自然到连楚青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明明一直就拥有着，却一直毫无所觉，甚至还因为茫然而跟楚青生气。

展昭很高兴。他知道楚瑜说得没错，不仅仅因为楚瑜是楚青的亲弟弟，更在于楚瑜对他的姐姐是那么了解，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准的。他说楚青心里没有花蝴蝶，那楚青心里就定然没有花蝴蝶。他说楚青心里有自己，那她的心里，十有八九也是真有自己。

所以那顿饭，展昭吃得很开心，似乎比楚瑜吃得还多。楚瑜对此很不满，这明明是姐姐做给自己吃的，可是展昭居然吃得比他还多。

所以当楚青端着炖好的鸡汤进来时，那么多的饭菜，已经被这两个男人以近乎抢掠的方式，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光了。

楚青呆呆地看看满桌狼籍，又看了看手里的鸡汤，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