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安顿好了,展昭回到房里往床上一倒便不愿动,妻子催他去洗脸洗脚再睡,他也不肯,就那样赖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哼着。
楚青无奈,只得唤店二哥打来热水帮他洗了,又促他上床睡觉去,岂料展昭此时却精神了起来,又是不肯睡,便赖进被窝,支着头看妻子洗脸。
他见楚青拿出个精致的小瓷盒,上头描着花花绿绿的图案,打开来从中小心地挑了一点抹上,便就着这油膏在脸上按摩起来。
“这是何物?”展昭好奇道。
楚青伸手在脸上打着圈儿,抽空答道:“孙仙少女膏。”
“干嘛用的?”
“养颜护肤。”
“那是给少女所用吧。”展昭“善意”地提醒她。
楚青抹着脸,闻言瞪他一眼:“这才几天就嫌我老啦?”
展昭笑道:“我是说,尚未成婚的担心嫁不出去涂这抹那的打扮靓丽。而今你已是展家新妇了,还这般磨磨唧唧作甚?”说话间还特地在“展家新妇”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楚青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你今天说话口气怎么怪怪的?”
“胡说。”展昭不承认,“是你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楚青低下头洗去脸上的油膏,又用手巾擦干水珠,这才对着他笑道,“只怕胡思乱想的那人不是我吧。”
展昭不屑地嗤了一声,躺下去看着帐子顶不吭声,等了一阵见妻子还没过来,便转过头,见她又拿了什么东西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
展昭不耐烦了,叹了一口气:“楚瑜说得一点不差。这世间瓶罐最多乃是三处,一是药台,二是灶台,第三就是女人的梳妆台。”
楚青扑哧一笑,收好了梳妆台便抹着手悠悠走来,俯下身在他的鼻尖一点:“女为悦己者容。要不是为了你们男人,哪个女人愿意这样麻烦?”
“那是少女!”展昭强辩道,“你而今是少妇了。”
“少妇怎地了?”楚青直起身,两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佯怒道,“我要不打扮好一些,平白浪费了我的美貌不说,还让其他少女过来抢我男人不成?”说话间那“其他少女”四字也特地加了重音。
展昭对妻子那句“抢我男人”十分受用,却对那“其他少女”一说莫名其妙,便诧道:“哪个少女?”脑子里就转着思量哪里出了状况。
莫非在开封时那个每日在街角看他的女子被楚青发现了?还是在陈州时,有人红着脸给自己送了帕子被她瞧见?
可那时候两人并非夫妻,应该不算的吧,而且自己全都婉拒了不是吗?
展昭顺手将妻子搂进怀里,一面还在猜想,楚青却恼上了:“还哪个少女?!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
“就一个师妹……”展昭皱眉道,“况且当初我离家闯江湖的时候,她才七岁……”
楚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没说你师妹!我说的是那个许青青。许老爹一家明明与你素不相识,缘何那许老爹竟拿你说事哄他家里的?”
“他要这般说,与我何干?他们家人莫说见,我更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如何能赖上我?”展昭很委屈,“你道我愿惹上这等事?”
“所以说啊!”楚青赖在丈夫怀里叹道,“男人太帅了未必是好事,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四处招蜂引蝶、招花惹草,让人如何放心得下?”
“是拈花惹草。”展昭好心纠正。
“看看,你自己都承认了!”楚青哼了一声,随后语重心长道,“而今你既与我成了亲,就须得谨记遵守三从四德,安分守己,恪守夫道才是。”
“三从四德?”展昭啼笑皆非,“那是给你们女人用的。”
“谁说的?听着啊,”楚青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点道,“所谓三从者:娘子出门要跟从,娘子讲话要听从,娘子道理要盲从。”
展昭听得傻了:“那四德呢?”
“娘子化妆要等得,娘子花钱要舍得,娘子打骂要忍得,娘子生辰要记得。”楚青向丈夫抛了个媚眼,拟了个兰花指,捏着嗓子娇滴滴道,“这些规矩,郎君可都记下了?”
展昭呆立良久,蓦地扑哧一声哈哈大笑,一把拉下她的兰花指,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好个‘三从四得’!我这些都还是没影的事儿,你就说得这般起劲。你倒是说说,蒋平当真不是你那个凌晓?”
“什么我那个凌晓?”楚青怔了怔,忽然笑了,“我道你今日说话怎地如此阴阳怪气,原来是为了这事。”
“我岂会这般小气?”展昭不承认,但又追问道,“当真不是?”
楚青赖在丈夫怀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与不是有什么干系?莫说他不是,纵然是他,那又如何?”
展昭怔住了,随即便看见妻子突然羞红了脸,灯影之下望之,柔媚婉转,秋波盈盈,如娇花临水,美不胜收。
他忽然觉得心口怦怦直跳,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浑身上下一阵火热,便看到妻子羞红着脸,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把自己给了谁,你不是最明了的么?”
她的声音是如此娇羞,温柔而沙哑性感的声线一阵阵撩拨得展昭从心尖儿处泛起酥麻流淌至四肢百骸,那双黑水晶似地眸子映照灯影,如春水一般波光盈盈,娇羞明艳,清澈透明又深不见底,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周身暖洋洋地陷入温柔多情,直醉得人神魂颠倒,飘然欲仙。
展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叹道:“你这样才真叫我放心不下……”言罢信手一弹,指尖的劲风准确地扫灭了摇曳的油灯,屋内倏然陷入幽暗。
他一把拽过妻子,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地盯着她:“告诉你: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言罢也不等她回答,便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同时伸手一拽帐子,帐勾儿登时受不住力,嘣儿地一下断了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那纱帐也层层叠叠如云雾一般漫散了下来,若隐若现了帐内销魂蚀骨的旖旎风情……
窗外水声潺潺,轻柔细碎,与帐间流出的娇吟喘息逐渐交融,汇成一处,在清幽的房内温柔荡漾,春意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