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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作者:青狐也九尾 时间:2023-04-21 16:20 字数:3707 字

林克强被展明伦这番话说得悚然一惊:“大哥何出此言?!”

“展昭夫妇今日忽然来此就为了跟我说那些话?在他们心中若我是嫌犯,此举就不担心打草惊蛇么?”展明伦缓缓道,“我担心他们是故意来此以言辞激我,而后再派人暗中监视,查看我们可有异动。老二,你今日去看他们验尸,可曾见到楚瑜?”

林克强细细回想了一番:“我怕教他们留上了心,故而也只是装作路过,匆匆扫了一眼便罢。但细细回想来,似乎果然没有楚瑜。”

展明伦深吸一口气:“那就对了。那楚瑜而今只怕就藏身于府中某处,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林克强被展明伦这句话说得全身一震,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屋顶,一时谁也不敢再出声。

过了一阵,徐凤鸣从窗外一跃进来,对展明伦摇摇首,表示附近并无人监视。

“你再三验过的确无人?”林克强不确定道。

徐凤鸣不满道:“二哥这样说,莫非是不相信小弟?这等事,小弟何时出过疏漏?”

展明伦颔首道:“没有最好。但愿是我杞人忧天。老三,你再看看这屋里可有异动。”

徐凤鸣吃了一惊,但还是按照展明伦的要求跃上了屋顶,仔细探查了一番后一跃而下,摇摇首,不满道:“大哥,你想太多了。以你我这等修为,怎会有人在旁监视而不查?”

展明伦叹了一口气:“三弟说的是。如此便各自按照安排行事去吧。”

徐凤鸣依言出去了,展明伦却仍是不放心,在屋中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做出了某个决定,对林克强道:“老二,随我去密室一趟。”

林克强吃了一惊:“大哥,这……”

展明伦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索性道:“去看看吧。”

而后转身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香炉,不多时,随着咔咔声响,书架移开便露出了后面的一扇门洞,两人四下里看了看,便走了进去,过了一阵,书架又咔咔地合上了。

书房里又陷入了安静,只有窗外的荷丛,依旧在春风中摇曳生姿。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平静,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仍是毫无动静。

终于,书架忽然又咔咔运转了起来,展明伦与林克强从门洞中走了出来,林克强抱怨道:“大哥也恁个小心了。你我二人在里头等了整整一日都毫无动静,显是无人监视。”

展明伦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道大哥为何能这么多年不露痕迹?若说诀窍,唯有小心二字而已。密道中已放了媚清香,纵然当真有人进入,断断也难逃九尾狐此药。”

林克强笑道:“如此大哥可能放心了。”

展明伦淡然一笑,正待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外头有小厮敲门:“公子,林公子,夫人问二位公子可愿与她一道用些斋饭。”

二人面面相觑,林克强奇道:“大哥,缘何素来不问世事的夫人忽然对大哥如此上心了起来?”

展明伦淡然道:“以往她虽不管我,却也几次提到要我早日成家生儿育女,此次见到展昭的新婚娘子,想必又动了这番心思了。”

言罢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带二弟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便退去了。

两人稍作整理,再一次确认了四处无人后,这才关紧了门窗一道离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过了许久,四周寂寂无声,然而窗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窗被人从外打开,一身夜行衣的楚瑜一跃进来,小心观察了四周无人后,复又仔细地关好了窗户。

再次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信无人,他这才伸了个懒腰,揉揉脖子,小声地喃喃自语:“你聪明我也不笨。”

他在屋里走了几步活动筋骨,自言自语道:“关键时候还是老毒头的轻功管用,这一招还真不是盖的,缩着身子往墙上一贴,谁也发现不了。了不起!就是在窗户后面的蜷了一个白天,可累死我了。”

原来展明伦的书房设计中,一面墙的两扇窗靠得不远,窗户大开时,相邻的两扇窗正好可以搭到一处,在中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挡。这空挡正好可以勉强容下一个大人缩着身子的大小,但这空挡处上下都是空的,底下就是荷塘,毫无依凭,因而谁也想不到,楚瑜竟可以做到将自己直接贴在那空挡的墙上,躲在其中。

这等匪夷所思的轻功正是毒莫愁所创,名为贴墙挂画。只因毒莫愁性喜收集药材,有些珍惜奇药采集不到,便是靠偷的。贴墙挂画这一招,便是他为了偷药而创,后来一时兴起传给了楚瑜,而今却被他在这里给用上了。

楚瑜在屋里走了两圈,来到那书架的香炉面前,如展明伦那般转动了香炉,在一番咔咔响动之后,书架后露出了那个门洞,

楚瑜冷笑了一声:“活该你死定了。九尾狐的媚清香,撞到谁都要怕。可偏偏就是我不怕!”言罢便一跃进去了,不多时,书架又咔咔地合上了。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了窗外的荷丛在月色中微微摇曳……

县衙之中,展昭正在书桌前展着文房四宝练字,他只是飞快地写,也不掌灯,于黑暗中就着已经画花了的废纸飞快地写着,自己也不知写了什么。

每到心绪混乱时,展昭便惯于找些笔墨练字,并不在乎写些什么,二只为在那狂草挥毫之中令自己逐渐平静。适才随着公孙先生一道去看了那莫秀兰的尸身,眼前所见令他触目惊心,便是如他这等见多识广的,亦不敢多视。

这女子在死前遭受的是怎样的□虐待啊?!浑身上下尽是血痕,竟找不出一处完整的皮肤。望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展昭心底,竟然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或许反倒是一种解脱。

所以她的神情才如此安静释然么?

若然她如此,那些之前被沙千里拐卖、至今尚未找到的女子,莫非也……

展昭紧紧地握住笔杆,高大修长的身躯在夜幕中微微颤抖,有些瑟缩。

燕回,好啊,燕回!这是你的手笔么?!

这就是我们展家氏族,族长公子的所为么?!

文杰啊!文杰啊!!如此一名才学公子,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但愿不是、但愿不是……

笔尖悬在空中,直至一滴墨落在纸上,在黑暗中小小地映上一点、又一点……

良久,展昭一声长叹,将笔搁置在了一边,仰头望着天上将圆的明月发呆。

楚青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进来,搁在桌上,而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地点燃了油灯,屋内就在此时,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楚青也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望着丈夫微笑,映着眼前的灯光,眼底那湿润而温柔的暖意让展昭心中一阵柔软,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恍惚得忘了心中所有不快。

他轻轻一笑,伸出手将妻子搂在怀中,默然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展昭深吸一口气,将妻子搂得更紧了,借此想要更多安宁。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放开,却仍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而是将她继续搂在怀里,下巴轻轻磨着她的秀发,那温柔的沙沙细响,让他感到很是舒服。

“楚瑜还没回来?”他问。

楚青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声,似是在为弟弟担心。

展昭柔声道:“你不必太过担忧,楚瑜机灵懂事,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楚青嗯了一声,点点头,又道:“我就是怕他沉不住气。但是想想,其实这么久以来,他真的成长了很多,是我有些瞎操心了。”

“你是他姐姐,有这份忧心自是应当。”展昭笑而揉了揉妻子的长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安心,想必他就回来了。”

楚青轻轻地唔了一声,安静下来。

其实她也很担心丈夫,适才他那一声长叹,让她的心疼得为之一缩。她猜想自己或许知道丈夫那一声叹是为了什么,却不敢提,好容易让他可以暂时平静,她不愿意再提起那些令他再度难过。

然而展昭却自己提了起来:“青儿那时很伤心吧?”

“什么?”楚青怔了怔。

“展明伦提起在杭州,你遭遇了迷药一事,他提起此事时,令你很是难堪吧?”

楚青微微摇首:“没有,我并未放在心上。”

“我很难过,”展昭又将她抱紧了一些,缓缓道,“回想当时,我只觉一阵后怕,倘若那时我迟来一些,抑或者找错了方向……”

“别胡说,”楚青抬手捂住丈夫的嘴,柔声道,“你那时候赶来,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展昭摇摇头,将她的手拉下搂在怀里,却继续道:“事后我真是后怕,也更为自责。若我当时再早一些出来寻你,抑或一开始,我不曾对你说那种话……”

“你呀!”楚青搂住他,在他的颈上亲了一口,望着他柔声道,“那从一开始,我向你隐瞒这一切又可是应该?然则我又可能一开始便向你道明这一切匪夷所思之事?”

展昭怔了怔,就听见妻子道:“莫要再说那些话。你也是个人,这世上哪个人乍听了此事不会震惊害怕?这是人之常情,为何偏因你是展昭而连七情六欲都不能有?说起来,当日却是我哭泣出走有不妥当。若我当时能留下于你慢慢开导,也不致令你之后如此难堪。”

“那不同……”展昭还要说,却被妻子捂住了嘴。

“并无不同,你当然也会害怕,就如我当然也会伤心,但两人之间相处贵在彼此之间是否能够互相理解与支持。你能这么快就想通此事,已实为可贵。又何必一再自责?”

展昭深吸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叹道:“总归是我做得不好。”

楚青无奈,叹道:“如此,也总归是我不对,不该向你们隐瞒来历,不该在那时伤心出走,不该……”

“好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展昭忙打断她,将她搂紧了哄道,“不提了便是。我那时没错,你那时也没错,可好?”

“好。”楚青露出一抹甜笑,返身端起桌上的绿豆汤递给丈夫,柔声道,“快喝了吧,都凉了。”

展昭一笑,在书桌前坐下,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汤喝了起来,喝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便随口问道:“那里还有人么?”

楚青知道丈夫问的是停放莫秀兰尸身的停尸房,便摇首道:“应是无人了,适才看见仵作垂头丧气地去了大人的书房,想必仍然一无所获。怎么,你还要去?”

展昭颔首道:“我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会是谁能做下这等事。或许再从那尸身上仔细搜搜,还能找出些许线索。”

楚青沉吟了一阵,颔首道:“我陪你一道去?”

展昭笑道:“先不必了。这绿豆汤真是好喝,若是还有,再去盛一碗来。待我回来了再喝。”言罢将喝空了的碗交给妻子,用手巾擦了擦嘴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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