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营帐内床榻上灵空月苍白的面孔,双墨深吸一口气微微提唇。“去冥崛。”
“主了,现在启程吗?”恋梦低了低头。
“哎,我说,你别走那么早行不行?”碎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赤月定会来袭,你就那么放心,把我丢这儿啊?”
双墨冷笑。“你不挺能干的吗?我连她都救不了,呵!是啊,早就该知道,以赤月的性子,怎么可能只堵不攻呢?是我太傻了。”
“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啊,不用自责的。”碎风叹了叹气哀怨道。“看来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你可得好好守在儿呢,守紧咯!”双墨挑了挑眉,起身步至碎风跟前。“派两个人抬棺材,我要带她去冥崛。”
“你当真就那么放心把我给丢这儿了?也不为我想想法子?”碎风一脸挫败,无奈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哥又得给我脸色看了。”
双墨欣然勾唇。“赤月不是白痴,我们能从他手里不动声色的将灵空月运出,自然不会轻易行动,我敢保证,在烈忠将军到这之前,他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咦?你怎么知道烈忠会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双墨轻笑出声。“昨天你梦话说的。”
“梦……梦话?”碎风愣了会儿,不甘的抬起头。“唬人不是这么唬的。”
“主子,看!”恋梦突的尖叫出声,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榻上的灵空月。
碎风和双墨一同将视线移至床榻上。
床榻上的人儿,像一瓶正冒烟的汽水,只是她现在所冒的烟是黑色的,随着烟的挥发,她身上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肌肤瞬间化为血水,顺着白森森的骨头滑下,流淌在床榻上,血色弥漫一血,就连遮在她身上的外衣也以极快的速度由高降低,贴在她身上,骨骼分蝗,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主子。”恋梦将一块带有清香的手帕递给双墨。
“我说……”碎风刚一张口,臭气就直冲他鼻腔,本能反应的捏着鼻子,音调变了。“可恶!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在要我营帐里,还让不让人睡啦?”
“这是怎么回事?”双墨拧着眉,问道。
恋梦上前一步。“主子,如果恋梦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赤月下的毒,这毒名叫,腐尸丸,此丸只化皮肉内脏,却不化骨,奇臭无比,只要在伤口上放上一些,便会在特定的时辰内化成血水,只有一副白骨。”
“那赤月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脑子有问题,都已经给她下了毒,还要命人打她到死为止。”碎风显的有些愤愤,他还真的没见过那么变态的人,眼,不由的看向双墨,她居然一另深沉自若的表情,看不到她眼底里一丝的不安与恐惧,心里暗暗嘀咕,她变了,真的变了,不似以前的弱小。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与蓝崎玄越来越相似,冷酷起来要人命。
“他是想让灵空月痛到死,也或许,这是他最后的传递吧。”双墨合了合眼。“至少在灵空月化成血水时,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感到身体腐烂的痛苦的。”
“仁慈?”碎风冷哼一声,他不屑!“他的仁慈还真是珍贵无比呢。”
恋梦头低得更沉了。没有人能体会她的痛,她的恨。她在心底发过誓,一定会让赤月死,也一定会让那天在大家面前要了她的那个男人死,她记得他们,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她两手握拳,紧了又紧,甚至有些发抖,那不是害怕,是生气,她一听到赤月,一想到赤月,脑子里就会不断的放映着,她被侮辱的画面,痛苦,难看!要不是她强忍着,难保她不会被那群男人蹂躏致死。
双墨望了眼恋梦,眼沉了几分。轻轻的拍打着恋梦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随后很显轻松的笑道。“赤月的时日不多了,他又能高兴到几时?”
“哟!你是跟赤月杠上了吧。”碎风贼笑着,耸了耸肩。“赤月还真是讨人厌呢。”
“碎风记得让人过来把她的尸骨放在棺材里。”话一落音,双墨刚想走出营外,就听见碎风悲哀的声音。
“哎,这营子,我是不敢住了,臭气的很,又不好撤了,这……”话到此,碎风得意的勾着唇,轻声的自言自语。“也不是没办法。”
“让烈忠来住?嗯,这方法不错。”双墨扫了眼碎风,启唇浅笑。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这话出口,他再次后悔了,不爽的咬了咬自己的唇。该死!怎么老是被她给看穿啊?火大。
“想要他住这里,也得把这里打点的干净些吧,免得他看出来,那可就不好了。”双墨勾起一丝兴味。“先行一步了。”
碎风抿着唇,无奈的应了声。好似转眼间,他就变着了被人使唤的小弟人物了。
恋梦跟着双墨出了战营,带着灵空月的尸骨,快马加鞭,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赶到了央朝境内,已经荒废了的地方——冥崛。
双墨在这之前从没来过冥崛,这是她的第一次踏入。萧轩轮虽说是为了佐双墨而创下冥崛,却从未带她来过,一次也没有。双墨不自觉的笑了,其实他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只是他不曾发觉而已。
冥崛地得较高,是某座山的山顶上,轻过了许多的树木丛林,小溪流水,终于站在冥崛面前。这是一个很大的宅子,牌匾上‘冥崛’二字笔道十分有力,显然灰尘满天飞,甚至已经挂上了蜘蛛网。里头静谧的可怕。
双墨围着这宅子寻了许多,终于在后院一片花树中看到了三个醒目的字,‘萧轩伦’,这三个字用是血红色写的,刻在某树上再用红以的墨汁涂上,鲜明,耀眼。想必,就是这了。
双墨来到那棵树旁,蹲下身子,抚过地上的土壤,面带苦笑。“我来看你了。”
自从一年前灵空月带着你的尸体来找过她后,她便再也没看过萧轩伦了。呵呵,你会怪她吗?一年多了呢。
一阵风过,吹起了落叶,吹起了裤带,吹起了她额上的发丝,像是人抚过了一般。又是一个十月,日子过得真快,
恋梦和两士兵在萧轩伦墓旁,挑了一个位置,将灵空月埋了下去,两墓紧挨着,像是相互依靠着一般。
双墨在那棵刻有‘萧轩伦’字的树上,又刻了三个字‘灵空月’。他们原本就应该是在一起的吧,如果自己不出现,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
或许是听到了双墨的想法,风再次抚过,不过这次很柔和,像是在抚摸她的脸颊,轻轻的,生怕她会受伤。
回忆似在追溯,不停的在双墨脑海中浮现。
他说“叫,我,伦。”
他说“你可以只对我一个人微笑。”
他说“墨儿,汤熬好了。”
她说“你就不能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吗?”
她说“你知道吗?萧轩伦为了亲自下厨,你却那么不珍惜。”
她说“他说,他这一辈子,只爱你。就算你死了,他也只爱你。哈哈……讽刺吗?这些天,他每天进厨房,每天为你做菜,只做给你吃,我妒嫉,我恨!我没有下狠点的药,没让你死成。”
她说“其实,你不像妖精,我只是讨厌你的花心。”
双墨合着眼,昂望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有些湿润但总算是把晶莹给硬憋了回去。他们一样死在赤月手一上,一样死于那么残忍的手法下,一样的痛苦。
双墨记得,灵空月最后的愿望无非是,杀了赤月,呵呵!赤月,这笔帐也差不多是时候跟你慢慢算了。
“恋梦,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地狱吗?”双墨站了起来,有些惆怅。
“相信。”
“嗯?”
恋梦低头笑着,只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笑脸,狰狞的可怕。“一定有地狱,因为,地狱是专门为一些人而设的。”
她将‘一些人’的音读得很重,她在特指,特指某个人。
双墨轻笑着摸了摸恋梦的脑袋。“只要赤月还活着,我们就不会死。”
恋梦听后,激动的眼眶湿润,还拼命点头,‘我们’!主子说的是‘我们’,是啊,只要赤月还没死,自己和主子就绝对不会死。
“生不同寝,死亦同穴!”双墨望着他们的墓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此话一出,淡然而笑。“一路平安。”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最终只说了四个字‘一路平安。’是他们在黄泉路上能走能安安心心吧。呵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过,到是真心的祝福。萧轩伦,灵空月,你们听到了吗?
风停了,刚飞起的落叶,再次缓缓落下,凄凉的让人伤感到想要流泪。
“恋梦,我们回吧。”双墨很想在这里多陪一陪他们,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赤月,一日没死,她一日没得安宁。
她们用了七天的时间,到了央朝灵央。双墨终于重新踏入皇宫内。
双墨一路上都做着禁音的手势,她第一个要走进的地方,就是御书房。呵呵,他这个时辰,除了在御书房还会在哪儿呢?
她箭步入飞,直直冲刺,没一会儿,已经站在御书房前。
蓝崎玄正安然的翻看着折子,神情有些怠倦,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安静的让人心疼。双墨踏着猫步,藏了气息,直至走到他面前,用几近沙哑的声音唤了句。“玄,我回来了。”
“真的……真的回来了。”蓝崎玄在转过头望着双墨的那一刹那,双墨心闷的快要窒息,他两眼通红,好似许久都没有休息了一般,瘦了!他有些不可置信,激动,慌张,兴喜!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情绪了。
“嗯嗯。”佐双墨猛的点头,跟只温顺的小猫似的。
蓝崎玄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把将双墨拥入怀中,紧了又紧,愠怒道。“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我回来啦,好好的。”双墨即高兴又感动,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下次了,我不要再让你离开,一会儿也不行。”蓝崎玄此时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拥着双墨怎么也不肯放手。“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
双墨的话刚一落音,又唇就迎来一片湿润,他的唇由最初的舔舐到后来的强势,一点点的侵略着双墨的领地。
他的喉头都有些颤抖,生怕这一切只是像往常一般,只是一个梦境,他不知多少次,面对着空气,诉说自己的思念,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想念一个人想念到这样的程度,两个多月摆了,曾经不是更久的时间也有过吗?
他们相互亲吻,抚摸,又是一夜的缠绵。只是,这次双墨在蓝崎玄身上闻到了气味,一股淡淡的清香,而这样的味道,曾在佐念湘身上闻到过,是……古叶痕声鸳鸯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