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烟没有向自己的爹开口，她不知道如果爹起疑心去查，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无奈之中，何逍遥想到了长公主月皎皎。

柳月烟提着星寂的绿牡丹登门拜访了长公主，提到了那琴谱。当时之人，除了远嫁的月无双，仙逝的五皇子和容若兮，其余的还都好好地活着。想起那晚，月皎皎心很痛，就如柳月烟，后悔不该求她陪了自己进宫，月皎皎也悔当初不该拉了她们再在听雨轩里闹上一回。

叙了叙旧，月皎皎送走了柳月烟，她总觉得月烟好像隐瞒了什么，就像杯中在沸水中怒放的绿牡丹，初看上去，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月皎皎去了宫里的伶人馆，让管事的年公公将《凌波幽》誊抄了下来，打了赏银。

年公公拿着赏银，看着长公主带着婢女款款离去，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何突然对这支琴谱感兴趣，但他知道，每次宫中大宴，皇上都会点这支琴曲，但每次在乐官刚报上曲名时，皇上又会临时取消。估计也只有皇上，才知道这曲子不一般的来历吧。

崔公公在月明辉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皎皎今天进宫了？为何没来见朕？”月明辉有点不解，他知道最近皎皎进宫较之前频繁，他没去干涉，他相信她查不到什么，也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但每次皎皎都会先来问候一下自己这个皇兄。

月皎皎离开伶人馆后去了太子府，她知道她进宫的事，皇兄很快就会知道，这皇宫，就是凭空多了只苍蝇，也很快会传遍整个宫廷。

栖梧正要去大殿陪父皇看折子，于是便陪了月皎皎同去。月皎皎有些自责，她不想拖着栖梧趟这浑水，可她必须自保，有了栖梧，自己会更容易脱身。她不知道为何月烟会突然想起这琴谱，但她猜到，这琴谱一定有着重要的作用。

月皎皎迎面碰到了来请自己的崔公公，一脸的笑意盎然。

“崔公公这是去哪儿啊，不在皇兄身边伺候着，”月皎皎很厌恶眼前这张脸，就像在那假山石后，在那坟墓后。

“奴才给长公主请安！皇上听说长公主来了，特叫奴才来请长公主去叙叙旧，”崔公公仍旧是一脸的笑意。

“皇兄折煞本公主了，本公主进宫岂有不去见皇兄的理儿，只是想着皇兄日理万机，不敢贸然前往，才先来看了太子殿下，”月皎皎冷哼一下，拉着太子，径直向琼琚宫走去。

“皎皎给皇兄请安！皇兄也真是，还打发了崔公公来请，皎皎哪次进宫，不会来看看皇兄的？”月皎皎像一朵花儿一样的笑着，走到月明辉的面前，盈盈的拜了下去。

“皎皎今日来，有何事吗？”月明辉挥手让人赐了座。

“皎皎知道皇兄日夜为国事操劳，只是前几日偶尔得了一对已成人形的千年何首乌，特来献给皇兄。”皎皎说话间，随行的婢女已将手中的锦盒呈给了崔公公。

千年何首乌已不易，成人形的千年何首乌更是不易，何况是一对成人形的千年何首乌！

“那皎皎想我这个皇兄回赠点什么？”月明辉有了一丝的好奇。

“皇兄言重了，皎皎只是想来向皇兄请安！”月皎皎看了一眼月明辉，换上了一张天真的笑脸。

“那长公主为何去了伶人馆，还取了《凌波幽》的琴谱？”月明辉把玩着手中一支人形的何首乌，抬眼看向了月皎皎。

“本想叮嘱一下年公公，不要将这事声张了出去，哪里料得到这老东西一张嘴还真碎！”月皎皎取杯喝了一口茶，她看不到月明辉的一丝表情。

“明后年不就是皇兄的大衍之年吗？皇兄难道不想热闹一番？皎皎听闻皇兄对《凌波幽》甚为喜好，正想着是不是找几个琴童，好将此曲献与皇兄作为贺礼之一呢，谁想到这狗奴才嘴太碎，逼着皎皎提前将这计划说了出来，皇兄，这就不好玩了，是吧？”月皎皎转着手中的杯子，淡淡地道来，她看到崔公公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淡去。

月明辉轻笑，“这奴才嘴是太碎了，不过皎皎，皇兄依旧很是期待你的厚礼呢！”

“那皎皎就不多打搅皇兄了，皇兄还要亲自栽培太子殿下呢，”月皎皎起身，微笑着向月明辉和栖梧行了礼。

“崔公公，替朕送送长公主，”月明辉抬高了声音，“还有，替长公主好好管教一下嘴碎的奴才！”

月皎皎不语，径直提了裙子，上了轿子，扬长而去，而手心，已是汗涔涔的一片。

幸好琴谱还在，月皎皎拍了拍自己胸脯，她知道自己心跳得利害。如果不是自己有心要查一查，很多事情，都会被人遗忘，说像从战，就像自己的母妃，就像自己最亲密的五哥，就像那最小的九弟，才一岁多，刚刚学会走路，刚刚会叫一声“大皇兄”，就在吃了一片糕点后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她有点同情那年公公，如果不是他将事情如此之快地上报了上去，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什么时候，月皎皎也学会了心计？皎皎坐在轿中，有着几分的失落，可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