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回廊拾级而上,栖梧看到了三叠水里闪烁的光芒,也看到了飘扬着淡紫色轻纱的琴台,有淡淡好闻的清澈的香气缭燎飘出。
“二小姐好,”红玉上前,笑吟吟地微微曲膝。
霓洛正正于琴前,微微抬袖,拔琴试音,听到红玉的声音,也微微抬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可看到红玉身旁的栖梧,也不禁瞟了一眼,只是心里暗暗地可惜,如此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却是放荡轻浮,不禁冷着眼瞟过,便不再理会。
而红玉问候完后,便拉着栖梧的衣袖往里间走去。
那冷冷的一眼,却将栖梧牢牢地盯在了原地,他看到她抬起头,看到了她瘦削的瓜子脸,细长的丹凤眼,小巧挺翘的鼻子。他看到她给了红玉一个温柔的笑,可是看向自己时,却是冷冷的,甚至是带着鄙夷的。
“她是二小姐?”栖梧想起沐风说过,二小姐的聪慧无人能及,可今日一见,美若天仙,亦是无人能及。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了她柔弱无骨的手,粉白的颈,手如柔荑,古人说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不过如此而而吧。
“是啊,我们二小姐是最最温柔的人了,”红玉拉不动栖梧,也就松了手,也看到何公子不知何事,还耽误在了下面和人说着话,便提着裙子匆匆下楼了。
“在下栖梧,见过二小姐,”栖梧感觉到自己很紧张,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调整了气息,撩开轻舞着的纱幔,对着霓洛微微作揖。
可是佳人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手一扬,几串音符便飘满小小的亭台间,“七少爷快去吧,少庄主正等着阁下。”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声音带着冷,但是却温婉,柔糯,不点自红的唇,白玉般的齿,而一袭粉白的上衣和湖蓝带绛紫泼墨花朵的流苏长裙,正微微地洒在地上,像湖水中一枝娴静初开的白莲。
“沐风见过二小姐,”红玉拉了沐风上来,就听到了琴声,看到了琴台间的二小姐,也看到太子殿下正失神地站在琴台门口处。
沐风的声音也唤醒了栖梧,栖梧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般红了脸,他看到亭间的佳人盈盈地站了起来,对着沐风还了一礼。
“何公子多年不见,柳姨可好?去过府上几次,都没见到,”栖梧看到二小姐一脸和煦的笑,他只觉得喉间一阵发紧,他开始羡慕沐风,能让佳人如此的温柔如水。
恋恋不舍。
霄汉远远地迎了上来,“七少快点,家父等候多时了。”
栖梧在缥缈的纱幔里见到了仙雾山庄的少庄主轩辕泽,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浓浓的书画气息霄汉是与生俱来的。
“栖梧见过少庄主,”作为晚辈,栖梧并没有以自己太子的身份自居。
“太子殿下多有得罪,几日来若有怠慢,还请太子殿下多多海涵,”想着上次太子对仙雾山庄的相救之恩,轩辕泽对太子的印象一直不错,而一回来便听到霄汉不停地提起栖梧太子的淳良和修养,只是一眼,便也觉得与其父,有着决然相反的性格与道义。
“少庄主多虑了,这几日和霄汉在一起,也学到很多,霄汉才高五斗,很多方面真知灼见,也让栖梧有一见如故之意,”栖梧看到了一旁正拉了沐风说话的霄汉,一脸的温润笑意。
“想来墨前辈也和太子殿下提到过这仙雾山庄,上一次的事,还多谢太子的大恩,仙雾山庄无以回报,”轩辕泽想起墨桑,自己带了一郡人回山庄时,墨前辈刚好回到谷里。
“少庄主不足持齿,上一次也是墨师傅的功劳,再者也都是何将军的朋友,作为晚辈,理所应当尽力而为,”栖梧已经忘记了那件事,而轩辕泽提起,也让自己无所适从,毕竟,那始作俑者是自己的父皇。
“泽叔叔,我爹让我带他向您和庄主爷爷问安,”沐风过来,打断了轩辕泽与栖梧的谈话。
轩辕泽看到太子殿下有点难堪,想着这父子间如此的不同,便见沐风笑嘻嘻地过来了。
“只顾着和霄汉说话,就忘记你泽叔叔了?去了你家那么多次,一次都见不到你,你爹可好?”轩辕泽问道,伸手召来婢女添了茶杯,上了茶。
栖梧有点走神了,因为那亭间传来了婉转的琴声,如蜻蜓点过水面,如彩蝶掠过草丛,时而又如细雨落入花丛,轻扣窗棂;时而又如和风与云彩擦肩而过,一路转过高山、溪流、丛林,一咏三叹,婉约如花丛里的女子。
栖梧听到了下面传来叫闹的声音,有女子轻脆的说话声,有孩童笑闹的声音,离了座,他看到那白玉的台榭上,不知何时已飘上七位彩衣的女子,正成三列,挥舞着长长的水袖,如彩虹尽落眼底。
而正对着白玉台的下面,已坐满了莺莺燕燕的一群,而此时一个夜莺般地声音响起:“洛儿,先生不是刚刚谱了一曲《蒹葭》吗?霓裳姑姑说她们也都刚刚排了新舞了,要不我们让她们舞上一回。”
循声望去,是一个铁锈红的年轻女子,正在桌前向上使劲地挥着手。
“洛儿,就听烟萝的,”霄汉不知何时也离了座,陪着栖梧趴在桐木的栏杆上,圈起手,朝着那琴台间大声地喊着话。
“那个红衣的便是那刁蛮的大小姐,”沐风凑过来,在栖梧的耳边低语。
“谁刁蛮呢?”沐风的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一记,抬起眼,是霄汉,“烟萝怎么你了,说她刁蛮?”
栖梧看到沐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边,便看到也不顾有长辈在此,霄汉和沐风便又闹在了一起,嘻笑怒骂着。栖梧微笑地看着,他也想这样,有几个兄弟如此的打闹嬉戏,可自己在宫里,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打个喷嚏都会惊动一群太医和宫女。
“说清楚,烟萝怎么你了,你小子坏她名声?”霄汉还在不依不饶,而沐风却只是红着脸,陪着笑,任霄汉假意嗔怪着拧向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