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梦中,有着女子凄凉的长啸,悲凉,痛彻心扉,带着绵长的回音,在自己的耳畔回荡,齐天阁在三日后方醒来,缓缓地睁开眼,却看见天舞蜜桃般的眼。
“天舞,”齐天阁挣扎着坐起,却依旧感觉到全身的疼痛。
“二哥,你要再不醒,天舞就再也不喝那药了,”天舞的眼泪再一次簌簌地落下。
齐天阁想起了那一日,那白衣的女子,唇边一抹不忍,一抹惊愕。
“天舞我睡了几个时辰了?”齐天阁掀被下床榻。
“二哥,何止几个时辰,整整三日了,大哥才离去,这一役,侍卫们死伤不少,连两位水前辈都去帮忙医治去了,”天舞抹去眼泪。
“什么一役,天舞,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白衣女子去了哪里?”齐天阁紧紧地抓住了天舞的衣袖,她的怜悯,让他担忧她。
“二哥,反正这一役,金家彻底败了,金家最后一脉,也许就从此消亡了,二哥,好好休养,我还要去看看洛儿姑娘,她醒来后便一直沉默无语,只是握着那断笛,从不肯放手,”天舞想起纳兰与洛儿的一夜深谈,只是于洛儿,却仿佛是一提起便伤离欲断魂。
洛儿失踪了,整个皇城,没有了她的踪影,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匹金沧月的马,策马奔腾,只是身后,却没有了他有力的臂膀相拥。
纳兰在书案上看到洛儿留下的一副画卷,寥寥几笔,却是那一日的暮烟峰,苍松青翠,劲柏昂扬,一男子横笛,身边彩蝶环舞,而那男子,分别是金沧月,一脸温暖的笑颜。
只愿此生,永结同心,琴瑟和谐,鸾凤和鸣,那个人,就是金沧月!
可是,他却去了,带走了所有,所有自己贪恋的温暖,所有再一次从心底燃起的爱恋。怀中玉笛犹在,只是却断裂,了无生命。
暮烟峰,夕阳不在,漠漠秋云淡,风细雨霏霏。
曾经的树下,曾经的山石旁,不再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再有那婉转悠长的笛声,不会再有飞鸟而来,不会再有彩蝶重现,只因,他不在了,金沧玉带走了他,远远地消失了。
细雨飘落下来,簌簌地在树叶上,沙沙地作响,落在脸庞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穿越茫茫大漠,与君相逢,却只为了匆匆地相别。
府衙的人寻了来,远远地伫足,看着一个女子于细雨中,横笛轻吹,断笛,却音色不在,一记惊雷响起,狂风大作,湖蓝的裙,在风中飘摇。
齐天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副画,有横笛的男子,有飞扬的鸟兽,只是,却没有了花树下翩然起舞的白衣女子,他们说,白衣女子带着中毒的金沧月像云一样飘走了,无影无踪,可是齐天阁知道,天之涯,海之角,总有一个地方,会有她的存在,总有一个角落,会有她的气息!
披衣下床,窗外大雨滂沱而下,惊雷后的闪电光耀整个庭院,那个曾经地下的小石屋,不大的小石桌,曾经的她,静坐于旁边,玉手翻飞,便见流光飞霞,便有暗香盈袖,可是,一切都随之远去了。
齐天阁在这个雨夜出了皇城,风雨飘摇,似乎将她所有的气息都冲淡殆尽,可是齐天阁知道,终究,能找到她,能找到她!
黄沙城里的金府的门紧锁着,门庭冷落,落叶黄,甚至于门楣上,已残留下淡淡的落尘,一个纵身跃入,院内,却依旧平静如没有波澜的湖水,没有一丝的风吹过,没有一缕她残留下的痕迹。
院外,人茫茫。
小婵默默地替洛儿拭去眼角的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前几日,眼前这个小王爷交代务必好好招待的小姐还会在睡梦中荡起笑意,可昨日回来,沉沉的睡梦里,却是泪湿巾。
睡梦里,却是那一日的暮烟峰,柳浓花淡,山抹微云,金沧月含笑前来,手中玉笛轻扬,却在手起间天色突变,狂风卷起一地的叶,也卷走金浮月手中的玉笛,随风抓去,却落入无底的深崖里。
夜茫茫,窗外明月如霜。
惊醒着坐起,却是一梦,梦醒,却觉得泪水已湿透裘衣的衣领。
镜湖,一棹碧涛,过尽晓莺啼处,曾经那抚上双肩的手温,曾经那如水的眼神,曾经那温暖的低语,一切,恍若隔世。
青山碧水间,兰舟拱桥上,从此多了一个寂寥的身影,找寻着一个始终穿白衣的女子,一顶翠竹斗笠,一柄钢筋玉扇,却也是一身的白衣飘飘。
江湖笑,昔日朝歌夜弦,倾城倾国之舞袖;昔日镜上胭脂眉画笔,梦里红颜朱成碧;一朝铁马秋风人去,书剑寂寥枉凝眸;一朝明月自沉云自起,夕阳空落马空啼。
人间几回舒望眼,天涯曾经悲比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