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我们好好叙叙，今天恰巧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我起身告辞，再不走我就被苏小孩的电眼给电死了，再说，红袖身体不佳，也不便相扰了。

“那红袖就不便挽留了，各位请便！”红袖送我们出来，眉宇间的那抹轻愁始终没有散去，她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却又没说什么。

走出了好远，背后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

回头，是红袖。

“红袖，有事吗？”看着她额角稍微沁出的汗，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丝巾，递给了她。

“谢谢！”红袖擦了擦汗，看着我表情有些严肃，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般随意，自然。

“蓝紫，可否借一步说话？”红袖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拉着红袖，走出了很远才停下。

“红袖，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个。”

“蓝紫，你肯不肯再帮我一次？”红袖带点哭腔地说道。

“红袖，别哭，别着急，只要我能帮到你，我一定尽力！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

“我在怡红楼呆不下去了，以前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现如今已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孙妈妈说再这样下去，就要让我去接客了。”红袖说着，眼睛红红的，身影有些单薄，更显楚楚可怜。

“红袖，你若不想待怡红楼了，我想办法弄你出来。”

“出来又怎样？像我这样，在这里面也风光过，什么世面也见过，出来外面一般的人我们不愿意，有头有脸的人把我们当工具使，有好多姐妹就是活活给那些富家子折磨死的，再说，好人家也不乐意我们青楼女子，何苦呢？回头想想，这也许就是命，命里活该如此。记得我娘在世的时候总跟我说，命里活该当放牛的成不了大官人。我没那个福气，成不了官太太。”红袖幽幽地说道，很平静，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别人的命运。要怎样的风雨磨砺，才能使如此年轻的生命这般沧桑，坦然？

“红袖，别灰心！你还年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能找到一个爱你的好夫婿呢！”我婉言相劝。

“呵，”红袖抬眼望了望天边，苦涩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要真能找到一个爱我的夫婿，倒也值了。”

“对了，怎么会‘门前冷落车马稀’，以前我们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我好奇，那天我跟云帆初次来的时候，我记得怡红楼这边可是人山人海的啊，并且有好多人都吵着要见红袖呢。

“怡红楼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叫‘倚翠苑’，那里边的头牌也不知道玩什么花样，几天的时间把我们这边的新老顾客都抢走了，一时间孙妈妈很生气，逼着姑娘们接客。”红袖愤愤不平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那只要我们抢回了顾客，孙妈妈就不会逼你接客了，对吗？”我有些明白了。

“蓝紫，有什么对策吗？”红袖满怀希冀的看着我。

我从《绾青丝》中的“卡门”到“快乐女生选拔赛”想了个遍，一时间也没想出好的办法。

“红袖，你不要着急，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你看，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要不，明天我上你那儿去，你今天回去细细查探一下‘倚翠苑’的内部情况以及他们的待客方式，明天我们再想办法。”怕云帆和苏小孩等不及了，我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麻烦蓝紫了！”红袖歉然道。

“红袖不必客气，我们走吧，此处不宜久留。”触眼可及的地方来回晃荡着几个无所事事的人，经验告诉我，这些人不是保护某人的就是汉奸，《新上海滩》看了好多遍，没当过特工，也知道特工是怎么办事的，赶快撤。

我拿眼睛示意云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后面的“不平静”，我们顺着一条小路，很快就甩掉了“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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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楚在后堂教苏小孩做文章，我在前厅来回踱着步，想着该怎么应对“倚翠苑”，一般的歌舞表演对于那些嫖客来说，确实没多大的新意。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表演拉丁舞好了。

猛回头，看见一大一小瞪着四只眼睛，愤怒看着我，我疑惑不解。

“蓝紫姑姑，你好厉害，都赚了五十二圈了！”苏小孩一反往常的金刚怒目，好心地提醒道，可我分明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愠怒，好小子，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学好不成，学坏还挺快的。

“哦，有吗？”我装傻。

“蓝紫，有事吗？”慕容楚不经意地问道。

“哦，没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对付‘倚翠苑’的方法，想好了吗？”慕容楚闲闲地问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来气。

他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这破小孩告诉他的吧？也不知道这慕容楚有多大的本事，让苏小孩对他服服帖帖，顶礼膜拜的？要知道，云帆把那么价值不菲的玉珏给了他，他也只是对人家敬而远之。

这别扭的小孩！

“暂时也没什么法子，慕容公子有什么高见吗？”我淡淡地问道。

“高见倒是没有，不过，想让孙妈妈不再逼迫她们倒也简答，盘下整个怡红楼不就完了吗？”慕容楚优哉游哉地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有那个钱我还当妈妈桑？

“慕容公子真会说笑，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跟红袖约好今天上午去看她的，我得走了。”我说道。

“我也要去！”是破小孩的声音，这么小就这么好色？

“你去干嘛？”我有些不快，这破小孩搅什么局啊？！

“我想吃红袖姑姑那儿的桂花糕，还有杏仁酥，还有雪梨饼，还有……，嗯，好像没了！”苏小孩调皮地朝慕容楚眨眨眼，我靠！

在陵川王府，虽然有吃有喝，但我毕竟是下人，虽然凌子皙说我是他的谋士，但在其他人开来（包括我），我只是个下人，享受的也只是一般下人的待遇，像什么桂花糕啊，杏仁酥都是小姐夫人的待遇，我们一般是吃不着的，我倒无所谓，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吃甜点，只是苦了苏小孩，他毕竟只是个小孩。

“蓝姑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带我去好不好？”见我沉默不语，苏小孩以为我不同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的，有点像……呃，像小狗！

“苏小孩，我有说不让你去吗？”我反问。

苏小孩粉嫩嫩的小脸蛋马上如我所愿地变成了猪肝色，嘿嘿，这小子！

“既然你把苏醒都带上了，把我也捎上吧！”慕容楚闲闲地说道，清澈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看不出他的想法。

遭遇了上次“小尾巴事件”之后，我觉得还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况且是慕容楚诸葛式的人物，好，带上他！

“那就劳烦慕容公子了！”我仍旧客客气气。

拐过回廊，孙妈妈笑脸盈盈地把我们直接送到了红袖的门口，那架势就像请观音菩萨那般虔诚，小心翼翼，孙妈妈体型胖乎乎的，顺着看去像是一个打谷场上的辘轳，圆滚滚的，稍走几步就香汗淋漓，脸上的腮红被汗水分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像黄土高坡上的地形，沟壑纵横，看着她，我不禁想起了赵树理先生《小二黑结婚》里的三仙姑，和那句经典“驴粪蛋蛋面面光”。

红袖开门，顺手带来一阵梨花的清香，把我的鼻子从“香汗”里面解救了出来，果然，红袖窗台上的青花瓷里已换上一株淡淡的梨花，想来这红袖虽是红尘女子，却有几分雅兴，比我这个世俗懒人强多了，我不禁对她又敬佩了几分。细看，这屋子里琴棋书画还真是样样不缺，从窗前眺望，后院的梨花正开得繁茂，皓月当空的良宵，携一壶桂花酒，把酒，对月，赏花真是赏心乐事一件啊！不知道会不会有“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清韵和雅致？

苏小孩上次已经见过，红袖对上慕容楚的眼睛时，明显有些诧异，尽管这诧异被红袖很快地掩饰过去，但我还是看在了眼里，慕容楚表情依旧淡漠，看不出什么。

红袖的诧异让我很疑惑，很明显，红袖以前认识慕容楚，第二个信息是红袖看到慕容楚和我在一起感到很诧异。来不及细想，只听红袖问道。

“蓝紫，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是苏醒的老师，慕容楚公子。”我不慌不忙地说道。

“红袖见过慕容公子，慕容公子有礼了！”红袖屈膝，道了一声“万福”。

“红袖姑娘不必客气。”慕容楚淡淡的说道。

“好了，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必客气了！红袖，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拉着红袖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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