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高山流水
作者:野兔窟主 时间:2023-08-29 15:00 字数:2240 字

第105节、高山流水

我在张良住得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疑似李弟弟的物体,切,不管他了!还东院、西院,这又不是唱《西厢记》!歌里怎么说的来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我正胡乱哼着歌儿扬雪玩,回避结束的云儿和琦秋却冒了出来。

我披上云儿递来的毡袍,刚准备撤退,面前猛地现出一个清逸的身影,长揖到地道:“罪臣参加公主殿下。”吓了我一跳,这谁啊?怎么个意思?还成罪臣了?我摆手道:“起来回话。”待那人站起身来,我才看清,原来是虞世南。我松了口气:“贤卿何罪之有?”

虞世南看看我身侧,低头不语。他们读书人不都讲事无不可对人言吗?怎么也这样?!我无奈的对云儿和琦秋说:“你们先去马车上等我吧。”

刚汇合的筒子们又回避了之后,虞世南道:“罪臣误信坊间传言,以为公主骄横跋扈,一直对公主心中不敬。对家兄要罪臣来……应选一事,更是不以为然。今日见公主怜幼惜弱于前,仗义执言、顾全大局于后,才知罪臣大错特错,特来向殿下请罪。”

哎吆,腹诽也要请罪!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实在,还是书呆子好!我笑道:“三人成虎,误信人言,也是人之常情,贤卿无需介怀。此处又非朝堂之上,贤卿何必行此大礼。”

虞世南摇头道:“不可!既为人臣,这只是常礼。若非这是夷狄之地,罪臣定要向公主殿下大礼参拜。”

就住两个外国友人,这就成了夷狄之地了,怎么听着跟外国大使馆似的?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汉官威仪,这人还真是注意民族形象!这要是赶上抗日战争地时候,保准做不了汉奸,绝对又是一吉鸿昌、张自忠了,铁骨铮铮哪!就是好像用得不大是地方,汗……

我笑道:“贤卿客气了,令兄可好?”虞世南神情一暗,苦笑道:“他自然没什么不好,可惜,殿下于坊间只是误传。家兄,呵呵,却是言之有据,只怕,还说得客气了。下臣实不知,家兄何时变成了此等模样,未曾早些规谏劝止,当真是汗颜无地,愧对天下人!”

本来一下雪,就有点冷。他这一下子,气温骤降。好家伙,他这比范老爷子的先天下之忧而忧都厉害!就因为没看好他大哥,让他走上了邪路,就要自决以谢天下,至于吗?!

我笑道:“贤卿过虑了。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坚持,自也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人性本善,相信有些事,令兄也非出自本心,只怕更不是贤卿所想的追名逐利,但自有其苦衷,不得不尔罢了。”虞世南一怔,拱手道:“谢公主赐教。”

我这才看到他腰上挂了一支玉笛,原来是他!我不由问道:“贤卿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他脸上有些不自然,顿了一下说:“《白头吟》”我笑道:“文君的那首?”

虞世南一梗脖子道:“世人皆如此说,但此讲历来存疑,下臣以为,多半为后世文人因色生怜,附会之说,不足为信,下臣只认其为汉乐府。”

“呃……是是。”我又出了一身汗,一首诗也这么较真,我真是米有语言了!我傻笑道:“贤卿自便,本宫要先行回宫了……”还没说完,虞世南又90度鞠躬道:“恭送公主殿下回宫。”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脚底抹油,赶忙溜之乎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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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世南直起身来,看着三公主袅娜的背影,远远消失在月门之后,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适才他自街上回来,本想回府取些东西,刚步出西厢,忽然愣住了。外面的廊宇,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地下也铺了浅浅的一层雪。漫天白絮,如同片片飞羽,逶迤而下。

忽见一位紫色宫装的丽人,单衣薄衫,独立于风雪之中。她仰起头,张开双臂,在原地轻转了几个圈子,裙裾飞扬、发丝曼舞,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脸上,似也不觉得冷。

不是刻意的舞姿,却直觉的飘逸出尘,让他有一刻失神,不自觉地擎出玉笛。“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他吹了两句,才觉出竟然是《白头吟》,此诗有孤清意,他赶忙收了笛子。却见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循着别人的步履来走。有时候却又连不上,一蹦一跳的,张着的双臂也摆来摆去,像只调皮的野兔,似乎跟刚才的清雅,全然无干。他想着适才的情景,唇边不由逸出一抹微笑。

“京城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虞世南一惊回头:“贤弟。”

李世民淡笑道:“伯施兄,小弟这次来京城,还没过去拜见,我差人送去的拓片,可收到了吗?”虞世南拱手道:“多谢贤弟,愚兄对右军先生这幅把酒焚香联,搜求了好久,都未找到,多谢贤弟厚赐。”李世民笑道:“伯施兄言重了,智永禅师可好?”虞世南颇为欣慰道:“家师历经三朝,年已近百,身子却依然康健如常,仍每日习字不辍。”

李世民点头道:“那不知,小弟上次所求之事,大师可否应允?”虞世南为难道:“此事……这《兰亭序》蚕茧本真迹,乃家师先祖遗物,右军先生遗训,王氏书法藏之石室,千金非传他人。因此,家师对此本爱逾性命,轻易不肯示人,言只见有缘人。是以家师只极高兴时,才取出来一观,愚兄附学多年,也只见过一次,所以……”

李世民听他吞吞吐吐,已知其意,微笑道:“不妨,改日世民过越州时,一定至永欣(寺)登门拜见他老人家。那日见伯施兄所书《积时贴》,笔圆体方、外柔内刚,全无一点雕饰或烟火气,俨然已自成书风。而兄之行草书,则更是右军先生行草诸帖嫡传。真叫小弟钦敬。”虞世南连连摆手道:“贤弟太过奖了!”

李世民话锋一转道:“伯施兄适才吹奏的,可是《白头吟》?倒有好些日子没听过兄的清音了,上次兄与元吉合奏的《高山流水》,真真是叫人三月不知肉味。”

虞世南微有些赧然,轻声道:“愚兄倒是以为,若得贤弟合奏,更妙。”李世民笑道:“可惜小弟音律上平常,莫说仁兄,连元吉尚且不及。”

虞世南笑道:“贤弟怎得也说此言,此曲之妙,究在意和,而非技佳,其实也无甚相干。”李世民点头道:“伯施兄也识得公主么?怎么以前倒不曾听兄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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