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天地悠悠
“这还差不多!”张良大咧咧的掐一掐腰,冲着图瑞拉勾勾手指道:“欧若拉,你过来。”图瑞拉有些羞涩的看了看被称作阿秀的女孩,在阿秀分明是抗议的咕哝声中,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张良像奖励做对了动作的宠物一样,摸摸她的头发道:“看你这么乖,这次就算了。我这么大方,你要怎么报答我?”图瑞拉脸上微红,还没答话,阿秀已经扁着嘴说:“哼!什么大方,还不是想骗我师姐给你做……”“阿秀,不得对殿下无礼!”
图瑞拉制止阿秀再说下去,对张良甜美的笑道:“小女晚上下厨,向殿下赔罪,竹筒肉可好?”“好啊好啊!”张良笑嘻嘻说:“我还想吃……那个,就是那个虫子,叫什么来着……”
阿秀已经抢先叫道:“不行!那种蜘蛛是有剧毒的,那时候是为了给你调养身体,现在看你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什么病?!没事怎么能让师姐去冒险……”“好。”可图瑞拉还是像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一样答应道:“油炸花蜘蛛是么?小女一会便去准备。”
“素啊素啊!”张良十分哥俩好得拍着她肩膀说:“欧若拉,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图瑞拉脸上一红,侧了侧身子,却没躲开。张良摇晃着说:“人家好感动哦,5555……嗯,人家还想吃糯米饭,听人家说你们那里的糯米饭最特别了!”“嗯……”图瑞拉一顿,阿秀又大叫道:“不可以,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做糯米饭给男人吃……”
张良不解的冲图瑞拉眨眼道:“咦?糯米饭有什么问题吗?很难做吗?”“没有!”图瑞拉温柔的看着他道:“这没什么难的。”
“哼!”阿秀狠狠的一跺脚:“不管你了!”她说着把手里的鞭子梢一扔,转头就走。
“哼!好累,不玩啦、不玩啦!”张良学着阿秀的样子,鼻子里也哼一声,打个哈欠,推着图瑞拉的后背跑走了。
看着大地苍茫、万籁俱寂中跃动的红衣、金发渐渐远去,猛然间觉得,印象里这个傻乎乎的男孩子,有了让人惊艳的感觉。那个自以为是天地间钟灵毓秀的男人说,你若真想要他,就要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力量横行西域,可以护住他?想起图瑞拉那天在紫泉宫,挥鞭救人的英姿,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还是大祭司的女儿,这样的人才武功身份,才如大漠孤鹰,可以笑傲长空吧?呵呵,还会做一手好菜,我只会吃。
我转头对云儿道:“忽然想不起来找世子什么事了,咱们回吧。”云儿小心的问道:“既然来了,不如公主去看看……李四公子,可好?”我现在也无可无不可,点头道:“也好。”
到了西跨院后厢,琦秋才要通报,我就听到吴侬软语声声柔曼,挥手止住了她,揭起开了半条缝的窗户,就看到元吉正和一个宫女拉拉扯扯,登时吃了一惊。我定了定神才看出那个娇俏柔美的宫女是这边管领的仪秋,她是要给元吉换药,元吉拦着不让。
争执了半晌,仪秋恳切道:“公子若执意嫌弃奴婢,伤了贵体,总管公公怪罪下来,奴婢莫说这差事不用做了,小命都难保,还要连累家人。”李元吉疑疑惑惑的瞪大眼睛,咬了咬嘴唇,犹豫一会,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呀,有这么严重啊,那……那你换吧。”
仪秋掩口一笑,麻利的掀开衣服,拿出剪子小心翼翼的拆着原来的包裹。我看着元吉微红了脸,眼睛眨来眨去,睫毛闪成一片,想躲又不能躲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仪秋边跟元吉闲聊边换药,我正想进去,就听她似是随口道:“昨儿个奴婢给二公子送来的夜宵,加前几天的点心,都没见二公子怎么动过。不知是嫌奴婢粗陋,还是都不合胃口?”元吉笑道:“二哥在这些琐事上,一向不怎么上心,我替二哥多谢姑娘了,叫姑娘费心。”仪秋福了福身道:“四公子言重了,您跟二公子都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子小事自是不值一提。只不知道二公子都喜欢吃些什么,奴婢再预备时就有数了。”
元吉挠挠头:“我也没大留心,唔……也没见二哥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嗯,有了,好像是吃虾吧,口味清淡些的做法,我记得有年办家宴,有人送来一篓新鲜的海虾,二哥吃了不少。”“多谢四公子,还请……”仪秋脸上红了红,柔声细语道:“还请四公子千万不要告诉令兄,让他为这些小事分神。”元吉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显出个无比单纯的神情,跟仪秋会心一笑,用力点头道:“嗯,好。”
此情此景,好像两个有了共同秘密的小孩,手握手彼此约定,只有对方知晓。我还需要进去么?为什么今天,我在哪里都多余呢?
我冲云儿一挥手:“我四处走走,你们找个暖和地方等着,别跟着我。”云儿急道:“这可使不得,看这天寒地冻的……”琦秋也道:“是啊公主,咱们还是回去……”我眼睛一瞪,云儿和琦秋嗫嚅着缩回了想要拉住我的手,任我几步就把她们远远的甩在身后。
寒风微起,我下意识地裹紧了斗篷,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走着才发觉,甘露苑里根本没有积雪。呵呵,才这一会功夫,就都打扫了。所谓踏雪寻梅,我还没有踏,怎么就都扫去了呢?每天下雪,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我只是想找个跟我一起看这雪花飘落,一起搀扶着走过雪地的人,都这么难吗?
“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迷路的花狸猫!”忽然嘴上、腰上同时一痛,听到一个故意显出兴奋的声音,我只觉得一阵气闷,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制住。我刚要运用对付色狼的方法,就闻到一丝熟悉的幽香,下意识的松了手。那个清冽萧杀,曾经耳鬓厮磨的味道,至少这一点时间,我还不会忘记。
谁知只这一刻犹豫,就被他整个拖进那间墨香盈然、不绝如缕的堂屋,砰一声摔在床上。霸道热烈的激吻与疯狂粗暴的拥抱席卷而至,轻软密实的貂皮斗篷像片雪花一样飘下来。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但马上又清晰起来,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也好,今天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多余的,至少在他这里不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还想要得到我。
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如涨潮的海水般向我涌过来,我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好像没有人愿意跟他一队玩游戏的小孩。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然后他手忙脚乱的摸摸我的头,拉拉我的衣襟,不知所云的哄着我:“你怎么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么多天没见,我有些想……不知为什么看见你就有些忍不……哎呀,我是开玩笑的,跟那天不一样,我只是想吓吓你……好了好了,我其实是,看到你在元吉窗外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