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死寂的旷野,杳无人烟,夕阳将雄壮的亚历山大城笼上一层凝重的红,已经安葬在城外的兵冢上,新草皑皑,西天暗蓝色的夜幕还没有完全蔓延遮盖上中天,半边月亮已经早早升起,惨白的光冷冷的映照在仍然弥漫着杀气的河滩平原上,“明天,我要结束这一些……”
内布普赫提拉王阿赫摩斯,放下手中的胶泥板,走出帐外,月光惨淡,每一次,当他无意识的“醒来”,被告知已昏迷多时之后,总会是他的王国最危难的时刻,无数次的战争让他似乎遗忘了太多的事,来不及细想其中的过往,他的眼神开始涣散,那个夜里,月凉如水,不似今夜肃杀冰冷……
那一个个迷梦中,他听到有人在声声呼唤着,修长的手指在轻轻拂去他额前的汗水,冰凉而纤滑,柔柔的发丝不时扫过他的鼻尖,轻柔而细锁。
“不论如何,你一定要醒过来啊!”那声音好象是春天绵绵的细雨,柔美的却又是急迫的。
“这就是死亡吗?是谁?声声呼唤我的回归?”
窗前端坐的长发少女,如画般令人窒息。长发垂腰,每次睁眼见到她的时候,总是侧脸立于窗前,她被笼在太阳的光晕里,月光的抚慰里,透明白皙的面容,精致的鼻翼微微翘起,轻轻抽动着,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行清泪从她美丽的大眼中滚落下来,她又哭了……很快,阿赫摩斯又一次不自觉的陷入了高烧的晕迷之中……
“芙尔塔丽……”几乎都要成为一个久远的记忆了,多久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忘记?一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女子,他曾经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在她赐予的这次生命之中给她最大的幸福,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
“每每落泪,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仿佛是一个名叫‘靖宇‘的人,但是,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她为了我再流一滴眼泪……”
仿佛游神一般,阿赫摩斯念起了多年前那个月光小镇上与病痛绞缠的夜晚,仿佛也是这样的夜,他快要放弃生的希望的时候,那双黑色明眸的鼓励……
“结束了这场战役,我就要回底比斯,修整我刚刚重创的国土,抚恤我刚刚又一次经历战火的人民,哀悼我刚刚死去的战士,因为我,众人所说的不知名的昏迷,而让局势变得如此的混乱,还有蕾蒂娅西丝,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塔丽,等我结束了这一切,我会找到你,无论你是生也好,死也好,不!你没有死,也不会死!我要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
就在晨雾拉开它第一层序幕的时候,埃及王军已经展开了整个军阵,排开阵势,鸣号挑战了,中军端坐着金鳞铠甲的内布普赫提拉王阿赫摩斯,火红的披风迎风招展,仿佛张开的双翼,右手的利剑放射出夺目的寒光,“阿蒙神,请您佑护我军重夺亚历山大!”
“进攻!”太阳神拉神将他第一缕阳光赋予着胜的意志映照在至高无上的黄金权杖之上,直向敌军阵地而去!埃及王军开始挺进,马蹄声声,战鼓轰隆,两军开始正面交锋了!长矛,利剑,飞矢,寒光闪现,两军如同厮打的猛兽,交结在一起,先是箭阵,而后是长枪对阵,最后开始直面搏杀,激烈的砍杀,肉搏,四面飞窜的流矢,利剑封喉,长枪贯身而过,沉重的战斧迎面而来,粉碎的头颅滚落一地,刀剑在刚刚升起的迷蒙晨雾里穿梭,扑腾的火焰和飞起的鲜血,混杂着焦臭的刺鼻血腥无处不在……
显然,米坦尼军已经发现自己退无可退,除了进攻别无他法,时近正午,战事依然焦灼,血红色的太阳高挂中天,米坦尼几乎倾巢而出了,我军这样的损失将会很大,面对亡命的米坦尼人和惨烈的肉搏之战,阿赫摩斯不得不下第二道指令,“前往打探的信号兵有消息回程没有?”
“回王!我们的第一小分队已经突破入城了!”
“好!增派兵力,从地道进入亚历山大!”
早就熟悉亚历山大周围地形的埃及人当然不会就此阵地战来对付米坦尼军,从他们第一天进驻亚历山大城附近扎营起,内布普赫提拉王就吩咐工兵队开挖入城地道,如果米坦尼军顽抗到底,那么待米坦尼军全军出城迎战的时候埃及王军就从此地取捷径入城,从内部以最快速度取得亚历山大城,然后内外夹击消灭敌人。
“罗尔将军!”
“臣在!”
“去吧!我的士兵们!本王要在亚历山大最高的塔楼上看到你们插上光荣埃及王旗!”
“是!”罗尔带着一支埃及王军中最英勇勇士组成的小分队潜入了地道。
而此时,就在眼前,一个可以并排容纳两人的洞穴如同一头困兽骄傲的昂起头,张开大嘴,等待着埃及王军奇袭军。
胜利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