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灯火通明。
义儿,已经一个月了,为何你还是不醒来,朕已派人去往西域,寻找那传说中的雪昙之果。朕不怕等,能够这样陪着你,朕也觉得欣慰,只是,他们说的会是真的吗?这世上真的有那样奇异的仙果吗?就算是有,你又真的能够醒来吗?
“太后驾到…”外面响起来小太监尖锐拖长的通报声。
康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仁宪,然后又转头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眼前之人,满脸的胡须,神情颓废,眼生空洞。这还是平时那个英俊挺拔、气宇宣扬的康熙吗?仁宪打了一个寒战自问到。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康熙话是对着仁宪说的,可眼睛却一寸也没离开过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康熙虽不是她亲生的,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早已有的深厚的感情,她又一直膝下无子,也早把康熙当成了自己滴生的一样对待。
“皇上,听底下个人说,你这几天是滴水未进?”
康熙似乎没听到一样,依旧埋着头。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顺丫头这样,大家心里都是难过的,也都盼望着她能够醒来,可是,你这个样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仁宪心疼地说道。
康熙还是无动于衷,目光呆滞。
仁宪看他这样,也不去劝了,叹了口气!招呼宫女把桌上已经凉去的菜粥拿了下去,又换了一些新的上来。
仁宪端起桌上热起腾腾的菜粥,走到康熙跟前。
“玄烨,用膳了。”
康熙一惊,从9岁登极以后,仁宪就从没这样叫过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额娘,然后握起顺义露在外面的手,把头埋在被子上,意识有点模糊,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草药之味,因为小时候自己得的那场病,使他对这草药之味十分的熟悉,轻轻地嗅了嗅,他想牢牢的把这气味定阁在自己的鼻子里,不让它流失,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子轻快的笑声,细细的,像清澈的溪水流过一般的动听。
“哎哟!我的三阿哥,这花环是女孩子带的东西,您怎么可以拿来带在头上呢?”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康熙看着这宫女,觉得熟悉,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呵呵!阿茹娜你瞧瞧,咱们阿哥这么的小,就这么喜欢玩这女孩家的东西,以后长大了啊!准是个会心疼媳妇的主。”眼前的仁宪好像突然之间年轻的二十岁一样,脸上的笑容慈祥又撩人。她伸出手来,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康熙。
“额娘”康熙伸手去抓,可话一说出来,竟现自己的声音是奶声奶气的,再看看眼前自己的这双手,也好像突然之间缩短了一样,白白胖胖的像个刚出炉的大白馒头一样,甚是可爱。
“玄烨,你以后长大了,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人从后面把他突然抱起,那温暖的怀抱,竟让他觉得十分的安心。可转过身子一看,奇怪了,皇额娘什么时候又跑到自身后了?
“做做皇阿玛一样的人。”嘴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这些话来,康熙掐了掐脸,这话是自己说的吗?可自己从头到尾好象都没开过口啊?
“恩,咱们的小玄烨这么的有志气,将来啊,一定是个人人景仰的明君。可是,光像你皇阿玛还不行,你啊!要学唐太宗,开创自己的繁华盛世;要学秦始皇,一统四周国土,功绩一身;要学汉武帝,雄才大略,建立最强盛的国土,把最灿烂的辉煌留给后人;要学咱们的太宗文皇帝皇太极,英勇善战,志勇杀敌,让自己的威严满布天下,让后人景仰佩服。”
康熙出神的听着身后之人所说的话,怎么觉得,这话似曾相似一样?
身后的仁宪又接着说道:“你皇阿玛这一生太过专情了,把自己的感情吝啬的只给了一个人。做为一个皇帝,太过专情是不可以的,作为一个君主,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天下的百姓,而不是自己的私情。”身后的人缓缓的吐出了这些话来,听在耳边,像似梦呓一般的,让听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皇额娘,难道…多情真的不好吗?”康熙嗲嗲的声音再次不由自主的响起。
“不是不好,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多情自然是好;只是,作为一个皇帝,多情就可能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为什么呢?”
“因为啊!皇帝的爱是不应该单独给某个人的,皇帝的爱,应该给天下,给他的子民…!!”仁宪的声音突然变的高昂了起来,不像刚才那样的柔软,但听在耳朵里,却是给人下了迷药一样,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功效。
秋千越荡越高,漫天飞舞着轻盈的柳絮,暖暖的和风微微吹过,花瓣飘落在脸上,轻轻软软的,像有一双温暖的手从脸上轻轻划过一样。
康熙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少女时代的仁宪,不!应该说是孝惠章皇后,脸上正洋溢着青春灿烂的光芒,微微一眨眼,恍若流星。
惊愕的表情定阁在康熙的脸上,“皇额娘….!!”嗲嗲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总是静静的站在人身后不起眼的皇额娘,原来也有如此美丽的时候,可为何皇阿玛却从不肯多移一分关心在她身上呢?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惟有那淡淡的草药气息还在鼻间徘徊。
抬起头来,眼前的仁宪还是原来那样,正慈祥的看着自己。
“皇额娘…”因为几天不进茶水,康熙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沙沙哑哑的。
“皇上,用膳吧!”仁宪舀一口素菜粥,在嘴边轻轻的吹凉着,然后送到康熙嘴边。
刚才的那些是梦吗?是幻想吗?为何眼前的皇额娘还是像没事人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可为何那么的清晰呢?康熙迷茫了。
康熙痴呆似的看向仁宪,傻傻地扯了扯唇,吞下了仁宪送到嘴边的素菜粥。
看着这样的康熙,仁宪突然有了哭的冲动,但却强忍着泪。
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诅咒真的要在他们爱新觉罗家族中蔓延吗?
太宗文皇帝为了一个海兰珠魂断千年;自己的丈夫顺治皇帝,为了一董鄂妃连自己的皇位都不要了;而眼前的康熙呢?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于激烈的举动来,但是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不会走向他们曾经走过的路来。
仁宪无奈的摇了摇头,舀了第二勺粥送到康熙嘴边。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他们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势必都过这场磨难,只是,多希望眼前的人能够挺的过去!要不然,这个诅咒还将会继续的在爱新觉罗家族的男子身上一代一代的蔓延下去。
康熙任由她摆弄,静静的吃着她送过来的食物。
“皇额娘,您之前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阿茹娜的宫女?”康熙突然灵光一动,眸子一闪,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的问道。
“阿茹娜?”仁宪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了她来?”
“这么说是有这个人的了,那她现在人呢?”
“早在十年以前她就已经去了,怎么了?”仁宪疑惑的问道。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阿茹娜这个人的了,那就证明自己刚才所见到的并不的自己幻想出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像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可是,为何自己就是记不起来呢?小的时候,皇额娘真的有对自己说过这些话吗?康熙甩了甩昏昏的头,可是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直就没有这个印象呢?难道是因为当时的自己还太小,所以记忆并不是很好的缘故?那为何现在又突然记起来了呢?
还有刚才幻觉中那个叫阿茹娜的宫女好象是蒙古人,那应该是仁宪带来的贴身侍女吧?既然是从家乡带来的,那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那为何自己在问道她的时候,她却好像不记得,还要想一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呢?难道自己的皇额娘有什么事情在满着自己吗?
“没事,儿臣只是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康熙叉开了话题,为了不使仁宪注意自己的反常,就大口的吃起了碗里剩下的菜粥来。
番外玄子篇
你住的地方,朕早已叫了人放满了紫色之菊,这是你最爱的品种,此时满园都是开的正俏的菊花,它们争奇斗艳,好不艳丽。可是,你却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任外界的万般的变更,都不愿醒来
秋日的风吹在身上,不觉缓和,只有冰凉,少你了你笑语,朕不知道这温暖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已经一个月,义儿,你还是不愿睁开眼睛。
太医说,你不是不愿醒来,而是丢了三魂中的一魂,朕知道,这些都是他们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但却还是相信了他所说的,派人前往西域寻找千年的昙花。义儿,哪怕希望只是万分之中的一小份,朕也绝对不会放弃。
只是现在的你,却还是一动不动,任朕有万语千般,都不回一句。其实朕不是怕你不回话,而是怕他们的速度太慢,等找到雪昙之果的那一天……朕不知你的身子,还受不受得了?!!
那天,朕本想亲自去救你出来,但乱党太多,朕一时分不开身来,就委托常宁先去把你救出来,千般交代他一定要保你周全。
可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你面容苍白的躺在常宁的怀里,你脖子周围的红色血渍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是朕看错了吗?或者是朕还在做梦,一定是的,要不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你??
常宁向朕请罪,说在救你的时候没有保护周全,让你被乱党所伤。是这样吗?你脖子上的伤口明明是倾斜开来的,虽然割破了血管,但是力道却不是很深,若是真被乱堂所伤,
那就不应该只是这样。可是,若不是这样…!哎!看来朕是多心了,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副摸样。
看着常宁,说实话朕那时候真的有杀人的冲动,他怎么能这样的卤莽?这样的不尽心呢?可朕并不是一个糊涂的君主,那种冲动的行为只有那些卤莽人才会去做,朕知道你这个样子不是他的错,他是朕的弟弟,朕怎么能够这样的不信任他呢?要怪也该那些乱贼,若不是他们,你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朕要惩罚那害你之人,可常宁却说那害你的乱党已被他杀死。真是该死,这本该是朕该做的事,他怎么能捷足先登呢?
看着依旧昏迷的你,朕握紧了拳头,即使是死了又怎么样,他们死了你就能醒过来吗?朕派人去把那些乱贼的尸体带回来。可常宁却说朕做为一国的君主,不应该为了儿女私情而乱了自己的心思,做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他这样说当然是为了朕好,可是,一想着你这样昏迷不醒,朕就不能自拔,恨不的把那害你之人千刀万刮、五马分尸!
我们爱新觉罗家族历代都流传着一个誓言,当年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在摔兵出征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位老人,他寓言我爱新觉罗家族有一天会统领天下,但是,相继的也会得到诅咒,我家族中的男子,凡是一国之君者,都会被感情所捆饶折磨,这些誓言也印证在了朕的皇玛法和皇阿玛身上。所以,常宁他说的也对,朕不能凭一己的私心而做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朕不能让那老者胡乱的誓言继续延续下去!
抬头见窗外秋光晴好,整个宫内宛如盛春,菊花开得姹紫嫣红好不热闹,看着静躺在床上的你,朕好像又回到了一年之前,眼前出现了你俏皮的身影。
那乾清殿上双肩诺诺发抖的女子,虽然极力的掩饰,但朕可是阅人无数的皇帝,怎么可能看不透你当时心里的不安与害怕呢?
其实对于满蒙女子的豪气,朕更加喜欢汉人女子的温婉可人,只是朕身为皇帝,很多事情是不能按自己的真实意愿去做的。在你还没有进宫的时候,朕就已经开始试想,你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你出身名门,应该才貌双绝、丽容天成、婉柔大方、蕙质兰心,要不就是优容沉静,气质端庄、仙姿玉洁。
后来听说你不幸感染了风寒,所以延迟了进宫的时辰,呵!是这样吗?真的只是不幸感染了风寒吗?或者是你自己不愿意进来才对吧?你是否也如同那些深山隐士一样高傲冷漠,对朕的册封不感兴趣,也许在你心里还很看不起朕的大清吧?
因为你迟迟不出现,朕对你的好奇就更多了一分,所以不等你把伤养好,朕就急急的宣你进宫。
那天你跪在大殿上,不敢抬头,双肩也因为紧张而在颤抖,朕觉得好笑,之前一直盼见的人,没想到也就这个样子,一点胆魄也没有,想你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也该受过顶好的教育才对,再怎么样也应该保持自己的气度不输阵势,可你却吓成了这样,真是把老朱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真是枉朕费尽心思的找你,之前还一直对你充满了好奇,不过想想你这样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皇妈妈不是还担心你会对朕使坏吗?朕觉得可笑,这样的你,还能够对朕存什么坏心吗?皇妈妈如果知道了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再过多的担心了吧?
想想也是,你只不过是朕用来安抚朝堂的棋子而已,你这个样子,对朕来说不是更好吗?
第二次见你,是在皇妈妈的慈宁宫里,其实那次朕在进去之前就已经认出了你来,但却故意装做不知道你是谁,朕原以为你会害羞的低下头去,不敢回话,却没想到对上的竟是一双带有一丝俏皮的眸子!朕不得不承认,你是很美,但朕身为大清的君主,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比起古代那些只会用美貌去勾人心魄的绝丽佳人,朕更加欣赏稍有才情、聪慧伶俐的女子。可你呢?应该也只是空有一张动人皮囊的普通女子吧?
“老佛爷,皇上乃一国之君,国事又繁忙,奴婢粗鲁之相,自然是入不得皇上法眼了。再则奴婢当时在宫外的时候就听那些个百姓都在夸皇上的圣明,皇上乃是万人敬仰的大丈夫,大丈夫做事当然就应先已大局为重,怎能为这么一些个小事而恼心呢?”
是朕听错了吗?你竟会说出这样沉稳适当的话来,这还是乾清殿上那个不敢抬头诺诺发抖的女子吗?朕惊讶,再次仔细的打量着你。
一身淡紫又如含苞带水之芙蓉,柔柔身影不足一掌去握,面色红润宛如春桃,细长黛眉如风如柳。你的美不似风华般绝代,但却恬静秀丽如乡野间清新的空气。
后来在御花园里,你对着一处景致就眼睛放光,朕顺着你的眼神看过去,原来使你这样激动竟不是为了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而是旁边那普通的花坛。
你说“这花坛做工精巧,又用琉璃所建,且有陪上了上面这些雅致的各种雕刻,颜色搭配也是夺人眼目,真的是絮絮如生。”听你这些话,朕突然有一种感觉,你并不像朕表面看到的这个样子。
于是就有试探一下你的冲动,可没想到你却给朕装糊涂。
那次在承乾宫里,你竟然对朕说起什么前朝历史来,而且还提到了自己的祖辈,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国号可是大清,你竟然还在我面前提起前朝,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知。
那次听常宁讲,说你在打探容若的消息,朕顿时觉得惊讶。
纳兰容若,自幼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才情出众且相貌非闲,可他偏偏是一个“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之人,朕多次都想要给他一个显赫官职,都被他一口回绝,只接受了一个三等侍卫的普通官职。想这样一个不为功名利禄所折腰的人,连朕都要觉得佩服,更加别说你了。可是,另朕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不是身体不好很少出自己的住处的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转眼一季又过,那次在养心殿里,朕确实是故意想要试探你们的。好笑吧!朕作为一国的君主,竟然也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连朕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朕一说出纳兰容若的名字时,你竟失常的把墨渍溅到了纸上。这样慌乱的举动,朕就算是白痴也该看的出来。
朕看你这个样子,不知怎的气就上了心头,可却还要极力克制住,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反而调笑开来。
后来容若进来,看了他对你的无动于衷,朕突然觉得很开心,好像心中缠绕以久的死结被解开了一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舒服,你怎么可以对别的男子上心呢?
那日你从养心殿回去以后,朕就突然觉得烦躁起来,对身边的所有人都看不顺眼。真是该死,朕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左右情绪呢?可是这一切都远比不上看到你跪在慈宁宫地上被人冤枉时的那种痛心!那时朕才清楚的知道,原来在不自不觉中,朕早已经爱上了你。
朕当然不会相信她们所说的,朕要严加惩治那些害你的人,可皇妈妈却拿祖宗的规矩和做皇帝自身该有的责任来威胁朕!
朕觉得痛心,一直以来朕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后宫的融洽,可是没想到,她们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更可恨的是她们竟还惹到了你头上。
可最后朕还是无奈的听了皇妈妈的话,惩治了你。
听常宁说你被打后的情况,朕真的有了杀人的冲动,那样的痛,义儿,你怎么受得了?
你这样被她们冤枉,而朕却还这样置之不理,竟然还亲口说出了那些话来。你一定在怪朕?或许应该还夹杂着浓浓的恨意吧?
你被关进宗人府的那些日子里,朕狠下心没有去看你。
因为朕怕看到你受伤痛苦的模样,会控制不了自己,杀了那害你之人。如果那样的话,那你之前所受的苦不得白费了吗?
三个月了,义儿你这一睡就是三个月,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朕的怎么过来的?真的爱你太深了吗?作为大清的皇帝,朕却是这样的儿女私情,难道,那个诅咒真的要这样延续下去吗?
番外郭之弦
多少年了,从懂事那天开始,神童、天才就是常在我耳边环绕的话。
18岁那年,一本《青春坟墓》让我的人生彻底的颠覆,金钱、名利全都一股脑的朝我涌来,生活开始没有了规则,似乎超出了我预想的轨道,没有了自由和个人的空间,不管做什么事,别人都会特别的关注,那怕是和家人朋友外出吃饭,都会有狗仔像尾巴一样的跟着,真搞笑,我又不是那些娱乐圈的明星,我只不过是一个写东西的人,为什么你们会那样的关注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写东西只是出于自己的爱好,并没有想过要借此平步青云,我的人生之志不过是像闲云野鹤一般的畅游自在,却没想一念之差,竟滚进了这风起云涌的名利场里。
于是有一天,当我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我也没有觉得惊奇和不安,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之前那些太过繁杂和匆忙的生活,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这里闲散般的生活,倒让我觉得自在了许多。
又怜!我今生最爱的妻,依然记得挑开朱红喜帕的那一刻,你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抬头看着我,眼里全是恐惧、害羞与激动,烛光下,倩影轻晃,从你的身上闪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味道,柔柔的感觉,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让那醉人的香味在我鼻周环绕。
其实在我见过的女子当中,你并不是最美丽的,我也一直不是太过喜爱美色的人,可是在接触到你眼神的那一刻,我尘封已旧的心却泛起了阵阵的涟漪,房间里那种沉郁醉人的迷香,让我不能自拔,我这是怎么了?对一切都那么不不肖的我,我竟然也会对人动情?
能够让人刻骨铭心永远不忘的,不是最好的,也许就是最坏的。
苍天弄人,在短短三年之后,你竟离我而我。我该暴啸苍天的不公还是就这样认命的过余下的一生?
你离开了,我就失去了心中的守护。你的笑,你的忧愁,你的聪慧,早已经深刻于脑海。开始的开始,我茶饭不吃,整日的糜烂在酒水之中,失去了你,我忘记了自己活着的目的,忘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始至终,我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可之前的我最看不起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多可笑呵!曾几何时,我的心境竟开始改变,对你的思念,一寸一寸侵满了我的心。
时间真是一个会消磨人的东西,转眼间,你离开已经整整一年了,想念太久太久了,我的心也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不再做无指望的期盼,不再傻傻的等待奇迹会出现,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我的穿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可是这次,奇异事件真的会再次发生在我身上吗?
满天的白雪竟是那样的刺眼了,我微微眯起双眼,耳边穿来了女子凄凉的歌声,这样的声音,竟突然之间使我有了忘记自己的感觉,我呆在了原地,就这样静静的让它在耳边徘徊,这唱歌的女子心中一定有声不快,要不然这唱出的声音怎会如此的凄凉。可是,等等,这词这曲怎会这么的熟悉。
我一惊,大步的朝发声的地方寻去,一袭谈紫的倩影孤寂的站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冬日的清风吹起了她发边的缕缕青丝,这是怎样一种美啊!我一直所追寻的恬静之幽美没想到竟会在这深宫之中出现!又怜!我突然想起了第一眼的你,可是,眼前之人,会是你吗?这个世上除了你,谁还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好一句放出心底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常宁的话打断了我的遐想,她转过头来,惊慌的啊了一声,突然想起,那时的你,不也是如小鹿一般的惊恐和不安吗?不只这样,她那眉宇间的忧愁,竟还真和你有十分以上的相似,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又怜!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苦苦的期盼,一次又次的遐想,是你不忍看我这样的孤独,所以回来了对不对?
不,这不是你,你不会这么的没礼貌,你不会这么大声的和常宁抬杠。可是,若不是你,那眼前这女子又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这首歌?只有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唱一些原来那里的歌。可是,若不是你,那眼前之人…!我鄂然,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和我,是来自同一个空间的!
想到这些以后,我调整了一下刚才冒失的情绪,恢复了平常一贯的表情,对她的好奇也就少了许多。
来自同一个空间又怎么样?和我一样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对我来说,别的人再怎么的好,也只不过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而已。对于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真正的纳兰容若我还是很了解的,史书上说纳兰容若结婚三年以后妻子就逝去,而他本身也只有三十一年的寿命,之前我一直以为人定可胜天,可结果却还是那样的让人痛心。你的离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和常宁正在激烈的争论之中,看着这样傲慢的人,我突然有了像戏弄一下她的想法。
“刚才还觉是个美女,怎么一哭就变成丑八怪了”我故意嘲弄说道,她听及此话,抬头惊讶的看着我,想她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之前还一句话不说的人,怎么现在就说出这样一句没礼貌的话来了。
我走近她身边,故意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着话,她抬头直直的盯着我,突然伸手在我眼前,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害羞,早说过不喜欢现代女子那种太过于开放的性格习惯,虽然我自己也是来自300后的人,但在我心里,女子就应该温顺婉娩、端庄慧智、解人心意。
又怜,我可笑刚才竟把她当成了你,这样的女子,又怎能和你相比。
她的眼里益出了晶莹的泪光,是我看错了吗?她竟然在流泪,看着这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我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怜惜,恍惚中我抓起了她的手来,会有这样的举动,连我都觉得是不可思议。
当我说出“比起这里戏文里的凡俗词句,还是这流光飞舞更让人觉得温心。”的时候,她看我的表情就更加的惊讶了,我猜的没错,她竟真的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后来听常宁说,她经常向自己打听我的一些情况,看来我那天说的那句话还真是让她记住了,想她也是聪明人,当然听的懂那句话的意思来。
在养心殿里,我又第二次见到了她。
我就奇怪怎么康熙会莫名的宣我进宫,原来是为了她。康熙对她是不同的,同样做为男人,我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别人都说她对我有意思,康熙就想以这次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想法。真是搞笑,没想到贵为皇帝的他,竟也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看来在真爱面前,是人都会变的幼稚的吧?
她肯定以为我会像她自己一样很想知道对方的事情,可是怎么可能,对我来说,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
刚来的时候我或许也想过说要回去,可是在遇到又怜之后,这样的想法就再也没有在我脑中出现过,哪怕现在的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可我不会忘记,这里是你的家乡,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这里有你最爱的亲人,这里有你的一眸一笑,这里留下了你那么多的美好身影,所以,我又怎能舍得离开。
对于她的试探,我回之的是一贯的冷漠,看着她不解的神情,我也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不是我故意给了你回家的希望,又打碎了你的美梦!只因为这里,也有我不愿醒来的梦。
那一天,常宁急急的跑来告诉我,说她被康熙关进了宗人府,常宁在我耳边唠叨,说要我去看看她,我一口回绝。想她被不被责罚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看她?
可那天晚上,我却为白天的一口回绝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真是奇怪,我竟然会自责自己怎么不去看她!我竟然担心起她的伤势起来!我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去在乎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子!甩甩头,对自己说,去看她又怎么样,我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样?这纯粹是因为她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既然是老乡,那她生病了,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对?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常宁一同去了宗人府。
当她知道我确实是她想的那样的人之后,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眼睛里全是兴奋。真没想到一个受了伤的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与活力!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我无奈的笑笑。
几天的相处下来,发现她其实并不像我刚开始想的那样傲慢和轻浮。
有时候我发现,在不说话的时候,她真的和你很像,那样的娇柔秀美,会让人忍不住升起怜惜,有一种想要把她拥在怀里,好好的去保护的冲动。
可是这些都只是她的表面,天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像外表上看到的那样娇弱。
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睛,我又会莫名的想到你。可是我知道,她不是你,她没有你那种闲情秀雅的气质,也学不来你伤心时如霜一样凄美的绝美神情,表面上看来她虽然也是恬静秀丽、宛如处子。但是在股子里,她有她的活泼和自信;比起你的温柔,她有的只是俏皮,比起你的冷美,她又更加的可爱。
那一天,她和常宁一起来找我,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却没想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我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一种想要骂她的冲动。她是白痴吗?怎么可以就这样出宫来,难道她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吗?还有常宁,她不知道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吧?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随便的带她出来?若是康熙知道了那怎么办?之前宗人府一事难道她自己还没有吸取够教训吗?就算那人在怎么的宠她,但他作为皇帝,也不可能违背祖宗的规矩不是?真是白痴,一点也不知道人情的变故。
看着眼前还兴高采烈的人,我心里真是一股子的火。于是那些话就不由自住的说了说来,可当看到她流下眼泪的时候,我又突然于心不忍,我怎么能这样说她呢?想她能够出宫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我是一个不怕寂寞的人,之前也一直以为她也应该和我一样,对这里早已经习惯。可是我却忘了,她有她自己的思想,她有自己的性情,在那样的地方待久了,她会孤独会寂寞,会渴望得到自由。在别人面前她需要伪装原来的自己,做一些她自己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有到了我面前的时候,她才会放出原来的自己,变回300年后的那个她。
看着眼前的笑脸,突然发现,宫中的尔虞我诈是多么的不适合于她,我多怕在那样的地方待久了,她会不由而然的失去原来的自己!
她那如花般的笑颜,会让我忘记很多的烦恼和不快。我真怕再过些日子,这样干净的笑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脸上了,到那时,我要用什么去抹灭心中的忧愁呢?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这么多,除了又怜,从没有别的女子会让我这样心神混乱。
一日在家中作画,待画好以后一看,画中女子眉宇间似有哀愁,但是眼睛却是分外的明亮,比起又怜的稳重端柔,这女子竟多了一分的俏皮可爱,一时之间惊呆了,这画中宛如天仙一样的女子,并不是我日思夜念的你呵!
夜风带起丝丝的灌木花草之香,我愕然!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我提笔画出的竟然会是她!从何时开始,她竟这样住进了我心里?
又怜!难道我会忘记你吗?我对你的感情真只是这么的单薄吗?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的发现,我竟还不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这才一年的时间啊!我的心里竟然就会住进别的女子!之前还说自己对你的爱有多深,现在看来竟还是这样的不堪一击,那些口口声声对你的念念不忘,都是自己为自己不愿醒来不愿面对而找的借口。
可是,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我的感情?还是命运本该就如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