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晕了，又莫名其妙地醒了。
醒了，刘彻不见了。
地上，只有韩嫣的长袍，还有一摊血。
季安世还在，还没有醒。
他的剑在一旁。
韩嫣是用剑把他叫醒的。
季安世大腿上受了一剑，痛呼出声。
“陛下到哪儿去啦，人到哪儿去啦？你快说！你快说！”韩嫣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季安世抬眼去看。
那些被自己解决的刺客横七竖八地躺着。
刘彻，连个影子都没有。
季安世定定神，站起身来，去仔细地察看。
韩嫣架着剑紧紧跟随。
“十七，少了一个。”季安世很快数完。
“什么。”
“我说少了一个，刺客少了一个。”
“刺客，你同伙？”韩嫣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是我砍的！白痴。”季安世大声叫着：”跑了一个，有活口。”
韩嫣明白了些，上前去看。
一个个扯下刺客的面巾，当然是不认识的。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腾。
宫里宫外。
淮南王。
上回韩嫣猜错，这回猜对了。
上回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季安世，这回的确是淮南王，刘安。
十八个刺客，十七个死了，跑了一个。
尽管如此，消息还是传了回去。
在秘室听完那在暗处监视的人回报，刘安不敢置信。
刘彻死在别人手上，这个消息令人诧异，令人震惊。
可他的”尸首”，平空消失，这简直匪夷所思。
“你看清楚了，是真的？”
“是，是真的，不见了。”刺客结巴着，脚直哆嗦。
“怎么不见的。”
“就是突然不见的，一阵大风，就不见啦。”刺客惊魂未定。
“那韩嫣和那个人呢？”
“他们之前晕过去了，晕过去了。”
“你不把他们抓来，就这样跑回来？”刘安很生气：”我看你也晕过去了吧。”
刺客不敢不承认，颤抖着：”是……”
“废物！”刘安气得骂，这下麻烦了。
“王爷不要生气，属下带来一份礼。”有人进了房。
韩嫣，季安世，晕着。
“雷声。”刘安叫着这”属下”的名字，笑道：”好本事。”
“王爷过奖，雷声先行告退了。”那刺客连忙和他一同退出。
等韩嫣和季安世再次醒来，眼前站着一个人。
张善。
“张，张大人！？”韩嫣惊疑不定地发现自己和季安世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韩大人好。”张善笑着致意。
韩嫣很惊诧，低头不语，在心中快速思考着，张善为他解惑：”侯爷不见了是吧。”
“……”
“其实应该尊称一声陛下，平阳侯只是驸马，怎么能和皇帝相提并论。”
“你！”
“天子不见了可不是小事呀，韩大人，要下官帮忙吗。”
“张善！”
“自打你们进利安的第一天，不，你们进利安之前，我就接到消息了。”张善有些惋惜地说道：”唉，放着高床暖枕不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来命中注定。”
“你大胆妄议！”
“我说错了吗，别跟我说不见了，陛下已经晏驾了。”
“住口！”韩嫣触动心事，一阵心痛。
“哼，现在多说无益，韩大人，我想你也猜得出了，同舟共济为好。”
“淮南王，是淮南王。”韩嫣大声说出心中所想。
张善没有说话。
“乱臣贼子，你们想要改朝换代，做梦！”韩嫣心中激动。
“是梦还是现实，我想韩大人很清楚。”张善苦口婆心：”陛下英年早逝，尚无子嗣，继位之人，必定刘室宗亲，太皇太后一早看中了淮南王，早有废帝重立之意，如今先帝大行，这皇位，舍他其谁？”
“张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韩嫣恨声道。
“错了，是义兄弟，不是亲兄弟。”张善纠正道：”亲兄弟又如何，你以为张汤比我好么。我以为我一辈子就待在利安这个小地方，再难有出头之日，是机会送上门来，怪不得我。韩嫣，识时务者，方成大器，若你不应，一样要死。”
“陛下走了，我就没打算活着。”
“是呀，护驾不力，人人要死，可是韩大人，你想过没有，你家里，还有娇妻爱儿吧。”张善慢慢说道：”哦，对了，孩子还未出生，不能断定男女，是我多言。对不住了，韩大人。”
韩嫣听到这个，愣了愣。
“只要你听话，王爷自然保你周全。”张善看他仿佛心动的样子，趁热打铁。
“我能知道我有什么好处么。”季安世开了口：”不管怎样我都活不成，我犯不上！”
“你不能活，你的妻儿可以呀，再不济，你们全家可以留个全尸。”张善顿了顿：”否则的话，凌迟，车裂，他们也算一份。”
“你想我咬着灌夫，还是咬着李陵，还是他们俩。”季安世咬牙切齿。
“聪明，正是他们俩，韩嫣是证人。还有那些羽林军，都是证人。”张善笑了。
“淮南王想乘机收拾李家。”韩嫣苦笑：”想夺兵权只怕不这么容易。”
“容易不容易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李家是首当其冲，灌夫不过陪着，韩嫣你也想陪着么。”
“我陪着，我陪陛下同归黄泉，追随于地下。”韩嫣坚定地说道。
“那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呢。你要他们陪着你一起死？”张善非常生气。
“他们会明白的。”韩嫣仍然没有改变初衷。
“疯子。”张善气得脸色通红：”不见棺材不落泪。”
刚想叫人来动刑，季安世笑着开口道：”我比他好对付，你要我怎么招啊。”
“你要一口咬定，是李陵和灌夫从中作梗，谋逆皇帝，你只是受人唆使，明白吗。”张善见状转向季。
“哦，主使人，哎，我记得我一个人动的手呀。”
“废话，谁能相信你一个人竟能弑杀皇帝。”
“哦，那我得招。”季安世像明白了什么。
“好。”
“这头一个，就是刘安呀。”季安世戏弄着，哈哈大笑：”这么大岁数了他不学好，哈哈。”
“你，你们……”张善气得说不出话来：”来人，快来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