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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严肃嘱咐
作者:李古道 时间:2023-09-14 18:00 字数:2951 字

匆匆的过客,过客的匆匆。

其中很可能就有即将会死去的人。

他们与自己擦肩而过,有时来不及扫视一下对方的面容,但今后再不能相逢。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为何他会与自己擦肩而过。也不会认为这也是种缘份。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相识。羁旅的浪人,才会有这般的感慨。

假如今天我昏睡过去再不醒来,谁又会想到曾经有我这么一个人与他们曾相逢过?他苦笑了。

因为连他也不能记住只是一小时内自己所遇每个人的面孔。

当高老头儿听说哪个人遭遇不幸常会说“他很可能与自己相逢过”时,他还老是笑他,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愚蠢。

人都说岁月如歌,有悲亢也有激昂,有悲欢也有离合。他现在觉得它如风似火。人在一降临这个世界,他的生命就开始被火吞噬着。所以人在一诞生时一时忍受不了煎熬,就会撕心裂肺地哭。

时间如风,催焚着人生。

人每个动作后,生命就短了一些,都想截住它,却又都像傻子般眼睁看着它从眼前溜走,直到最后被烧尽化成一缕青烟。终于尘埃落定。人生注定是个悲剧。

他仰天叹息。

从高老头儿的酒馆走过时,冷峻被似乎一直在等他的高老头叫住了。

“哎,冷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精神也像大病初愈时的懒散,怎么搞的?”高老头热心问。

冷峻强笑道:“是吗?那你是不是又要给我补酒喝吖?”

高老头儿嗫嚅地说:“你就会打我酒的主意,你自己说你喝了我多少补酒呢?”

冷峻走了过来说:“谁叫你见我小时候身体差,非要给我喝补酒泥?搞得我烙下这么大的酒瘾,你说怪谁呢?”

高老头儿苦着脸说:“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冷峻和高老头儿走进酒馆,小可怜就放下铅笔乐癫癫地跑了过来“峻哥哥,你可来了,我正想问你一个问题。”

冷峻问:“什么问题,非要我答不可?”

小可怜脆生生地说:“是个数学思考题,我问爷爷,他说不知道,他叫我问你。”

冷峻说:“现在好像没放学吧?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不上同学们的课程,我想自学。”小可怜耸拉着脑袋说。

“屁话,跟不上就用课外时间补,自学?你知道什么叫自学吗?”冷峻板着脸说。“你以为这是古代啊?没有文凭寸步难行。”

小可怜垂首不语。

“好了,你就给他讲下题吧,只要孩子想学习就行,动机好有什么话说的。”高老头儿在一旁解劝。

“下不为例呃。”冷峻便在小可怜旁边坐下。“给我看看是什么题?”

高老头儿眯眼笑道:“你们俩在这儿切磋,我去弄点酒菜,反正今天你也有时间。”

冷峻头也不抬地说:“快去快去。”

高老头便去了,冷峻继续给小可怜讲题。过了一会儿高老头兴冲冲地端上几个小菜,又抱了一坛用许多珍贵药材珍禽调制泡料好的补酒,三人围桌吃了起来。

“这晌不晌,夜不夜的,你能尝得了吗?不怕影响正常营业?”冷峻问。

“当然,我今中午也没吃多少,再等一会儿都下班了,要是客多,不把我饿慌,乘早吃了算了,”高老头儿边筛酒边说:“你中午也没吃好?”

“甭提了,提起来他妈的就窝气。”冷峻摆摆手说:“唉,高老,我一直纳闷,你这么小的酒馆怎么藏有那么多的好酒,先不说它配制的适当,就是那些珍贵药材,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高老头儿得意地说:“因为我有个情同手足的师弟,他最擅长医理,也精通酿酒之术,他和我一样都爱喝酒,所以他也常送我一些,不过我自己总觉得只有自己学会了调酒,喝到嘴的酒才有滋味,也不愁没有酒喝了。就像吃鱼,光吃别人送的集市买的,没什么味道,自己钓得才别有一番滋味。”

冷峻眨着眼睛说:“你意思是说,我只要自己学会配酒,就不会厚脸皮找你要了是么。”

高老头忙把刚进嘴的肉丝,尽快地嚼了说:“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冷峻冷哼一声:“指桑骂槐的本事,我可比你高。”

高老头儿叫苦说:“你看人心不古,别人吐口唾沫就好像吐在自己脸上,难道怪人们都说现在的人就是敏感,你随便骂一句,他就觉得你在骂他。”

冷峻放下筷子,挑了剑眉,眼睛斜着在高老头儿脸上,扫来扫去。“你在说谁?”

高老头更加语无伦次:“没,没有,我自言自语呢。”

“那你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冷峻一字一顿地说。

“我其实想告诉你练武也得和钓鱼样,只有自己学会真本领,才能保证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吃上鱼,且不愁没的吃。”

“我并没有让谁帮我摆平自己所遇到的麻烦。”冷峻喝着酒说。

“但你身边的都是声名显赫,叫天天灵,叫地地应的人物,他们会在无形中给别人一种压力,使别人不敢轻易惹你。倘若有一天你身边的这些人对别人没有威慑作用,你只会跟着遭殃,而你还在自命不凡。”高老头说。

“难道我现在的本领,真的和你所说的那么差劲吗?再说我身边也没哪个声明显赫的呀。你不会说我叔吧,那叫什么显赫?搞笑。”

高老头儿嗤然一笑说:“你小子还真是个愣头青,你不是跟我说过天马帮的马天跟你是拜把兄弟吗?就你叔叔和马天两人,未名城道上的人已经相当给面子了。否则,你那经常打抱不平的那些事,可能让你太平?再说,不是我打击你,你所拿的都是无名小卒,真正的高手你见过几个?”

冷峻不说话了,一杯酒仰脖而尽。

“等到灾难临头一切就都晚了。”高老头儿一声长叹。

冷峻忍不住了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好好练功,你一个劲地说我技不如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老头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移开视钱,长叹一声说:“人死如灯灭,可能即将死的人大概都有这样预感吧。我就觉得死似乎离自己已经不远了。你是个好孩子,我多想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学古风……”

冷峻鼻子一酸,咬了下嘴唇。

小可怜已扑了过去抱住高老头儿说:“爷爷,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冷峻也沉声说:“是啊高老,人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你还没享受过,别死呀死呀地,多扫兴。”

高老头说:“你看我是个悲观主义者吗?美人迟暮,英雄白头,油尽灯枯,千古一辙,我有什么办法?命定我绝,不可逃也。”

冷峻又默默地灌了口酒。

蝴蝶朝生暮死,鸣蝉犹存三日。

有几十年浩浩光阴也是动物的人类,再强求生命长度是不是太贪焚了?

“我真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武艺顷刻全部传授给你,你是个身世很不平常的人,以后你的路会很曲折很痛苦,没有好本领,会有更大的灾难。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我就怕你那不知哪来的对社会的仇恨会让你走古风那条路,那是条死路啊。”高老头的声音像风剥落着松树的老皮。

冷峻静静听着,他觉得高老头就像在交待遗嘱似的,从没见他的语调有如此悲怆过,也从来没见他这么语含深意过。

他好像要将自己所知全告诉冷峻,无论武艺还是人生哲理。

“人生每一段历程都有相应的哲学,童年是最复杂的交合体,虽然遇事老爱问个为什么,但他对世间万物的存在深信不疑,他认为事物之所以存在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存在就存在了不会去认真想为什么;青年是理想主义者,他已经认识了很多事物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性情处在内情的激荡狂暴中,他不得不把眼光转向内心,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创伤。”

“成年是怀疑主义者,因为他有一切理由怀疑社会上的任何一切,曾经的理想四处碰撞,他完全应该怀疑他选择的手段是否能达到目的是否正确,他在行动之前,行动之中,有一切理由使他的理智总是不停的怀疑,猜测,免得为后来造成的错误懊丧不已,也因此他们活得很累。”

“而当他老了之后,他只得承认自己是个神秘主义者,因为他看到许多东西,似乎都是由偶然的机遏决定的,愚蠢会成功,智慧会造成失败,好运歹运又出乎意料地落个同样的下场:人们都颂扬的至理名言用在现实中似乎都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是如此,而且从来就是如此。以至于老年人对现在,过去和将来所存的事物总给予默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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