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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卧亭独酌
作者:李古道 时间:2023-09-14 18:00 字数:2066 字

长坐枫晚亭,寂愁思古人。

饮者已久去,风中仍有音。

“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能饮酒并不能说就是贤者,而贤者却多半能饮酒,由于”古来才大难为用,“多少的幽怨、凄凉,只能寄于酒。酒的颓废也是酒的文化,酒后的佳作难道还用举例吗?”

无人理解的孤独,没人相伴的寂寞,才大难用的幽愤,离他而去的失意,还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金榜题名,更是无酒不可,忧也是酒,喜也是酒,无酒便了无情趣。尤其是苟活者。

藏在人群缩在街隅,将头深埋进膝盖内。在自制黑暗的沉默中,倾听着耳鸣与心跳的回音。呻吟,凡庸淡漠的阴郁,灵魂脱壳的空虚。道貌岸然的狰狞,有夜空中的幽泣。借风随云,传达同病的人。苟活者。又提起酒瓶。

生活在不想要的生活里,却又无可奈何地挣脱只能称苟活。

苟活者最爱做什么事?其中当然喝酒为重。

枫林连绵至原始森林,层林尽染的枫林如一片火林,却又使人感觉不到火的热情,处身于火海之中,仅有的只是萧索悲凉。

蜿蜒的溪水源至原始森林,由于森林穷山恶水,地势险恶,野兽出没,也没人知道水的源头,它随着雨季而涨落,穿过枫林,与城北的湖水汇合。

枫晚亭据于溪水折流时一块突兀的巨石之上,亭下有个小池,是自然而成,溪水在这里暂聚一会儿,大概流恋于亭的精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朝山下流去。

清澈的溪水中,有枫叶几片,随水漂流着。

叶在水中显得有些发紫,像什么颜色?正逐渐凝固的血的颜色。

他忽然想到了血,于是,他的眼睛便似罩上了红色的眼镜,眼中万物都在流血,继而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很恶心,却又吐不出来,他便感到了痛苦。

他昏睡了,眼睛半闭半合着,噙着痛苦的湿润。

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抱紧了身子,蜷缩成一团,嘴角溢出呓语般的呻吟。

他本能地眨了眨眼睛,模糊中有个影像立在他的身旁,兀自一惊,睁开眼,便看见了桔黄羽衫灰白牛仔裤的腿,腿长而美,而且见过。

“你怎么来这么儿了?”他边说边将腿从长知石椅上放了下来,语调中并没有惊诧的内容。

“我也是随便出来走走。”温婕手在衣袋里,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不想在这里碰巧遇到你了。”

冷峻将脚放在条椅上,背靠着栏杆淡淡地说:“是吗?碰巧?看来咱们挺有缘的。这儿这么偏僻,不远就是原始森林,你不怕野兽出来咬你?”

温婕认真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儿,我走进亭子后就看见你睡在这石椅上了,这么冷的天,你还睡得着?”

冷峻没有理她,只是拿起旁边的酒瓶又灌几口。

温婕在他旁边坐下,立刻因石椅的冰冷皱了下眉头,很是温柔地劝道:“你都喝这么多了还喝?喝多了很伤身体的。”

地上已有个空瓶,这瓶也已近大半。

冷峻皱了皱眉头说:“拜托你不要这样罗里罗嗦好吗?你总是说这么句话,你不觉得烦,别人可受不了。”

温婕抿了抿嘴唇,沉默一会儿才说:“你今天早上是怎么了,怎么跟老师吵架还动手呢?你不想上学啦?你是心里有很大委屈才冲动的对吗?”

“你说呢?”冷峻扫了她一眼,“谁能让我受到委屈?”

温婕垂下头,垂下那长长的睫毛,幽幽地说:“你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为什么你要勉强自己呢?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是,我是有苦衷,那又怎么样呢?谁能奈何得了它呢?”冷峻无法在那种幽叹中傲然,语气温和了些地叹道: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的苦衷,怎么帮你想办法呢?”温婕觉得有了点希望,抬起头说。

然而冷峻又是冷哼了一声。

“告诉我好吗?”温婕望着他的眼睛说。

冷峻转过头说:“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温婕很感委屈。

“不为什么,我讨厌向女人诉苦的男人,所以我不会做向女人诉苦的男人。”冷峻说。“我的问题我自己去解决。”

温婕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冷惊又喝了两口。

“你不觉得你太大男子主义了吗?”温婕终于说了出来。

“你今天才发现?”冷峻冷冷地说。

温婕很是生气地说:“想不到你这么自暴自弃,因为一点儿困难就颓废成这样子,是的,我今天,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只是个懦夫,连一点打击就受不了,还大男子主义,你连大男子主义都不配。”

冷峻的眼中有痛苦闪过,稍瞬即逝后,又是一脸冷漠地说:“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赶快走,还留在这里看着一个懦夫干吗?”

温婕恨声说道:“你意思是说我纠缠你,我还没骂够,骂够了我当然会离开,我才不愿看到我……的人,原来只是个自暴自弃的懦夫。”

“骂吧,尽快骂吧。”冷峻喝了口酒说,“骂完了吗?骂完了你可以走了。”

温婕气得眼泪扑籁往下落,爱恨交替的眼神是那么地让人断肠。

“你不走?那我走。”冷峻害怕女人的眼泪,害怕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山直走去。

山不是山,没有了山的气势,它只是丘陵。

枫林就是在连绵的丘陵上,不会儿他就消失在枫林中。

风又起。

还有漫漫黄叶落下。

也有几滴清泪抖落在颤栗的风中。

原本想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却不断碰上了这个浑球。

眼中又朦胧着浓浓的雾气,雾气凝成水滴,水滴便挂在稀细的长睫毛上,水滴最终落下,落在吹弹吹破的脸上,脸蛋湿了。在感觉到脸上湿了的时候,她便再也忍不住化无声为有声地将头埋进膝中,嘤嘤地哭了。

悠悠地一声叹息,在风中微荡。

温婕抬起来,就看见一个身披淡黄风衣,风韵娇媚的女人站在面前,她有些诧异地说:“白玉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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