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智擒敌细
作者:阿鹂 时间:2023-09-18 18:00 字数:2842 字

夜臻麟重重一哼,示意刘佚,“刘将军,不妨告诉他,何故你打海天时吃了不少败仗。”

刘佚向前跨出一步,俯身道:“元帅有命,令末将保存实力。”

许多人一脸茫然。

于是梁世卿解释道:“作为中坚,刘部必须将力量积存至最后。赵罄不曾获得密令,所以打胜仗合情合理。”继看向董镶叹了口气,“而同样没有密令的你,才智武功虽不在赵罄之下,却在海天手下节节败北,这委实……耐人深寻!”眼中揉杂着悲哀、失望和痛惜。

董镶终于神色大变后退了几步,乍见他右手探入腰间,夜臻麟双眸便是一闪。

危急关头,柳星彦横剑一挡,拦下三记飞刀,护在他身前嚷道:“董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殿下!”

董镶暴吼一声,抽出腰刀挥散众人,只看着夜臻麟冷笑道:“原来你对我早有防备,早知如此,我也不必那般大费周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们掌握之中。”夜臻麟面露讥诮,一一道来,“你先将我军部署透露给海天,不仅导致岭西首战我军伤亡惨重,更令大元帅险些伤在谢远手下。攻克岭西我们故意将你留在营地,而你果然趁大伙儿不在前往粮帐附近一探究竟。”

“王师兵分两路后,你更是利用敌报吃败仗制造假象,不择手段陷害赵罄转移众人注意力。”他的笑容有点邪恶,“最后很遗憾地告诉你,海天城防图只是个幌子,我们故意放出假消息,也是为借你之手诓孙耜耒出城!而你果然中计,直至大元帅声称取得海天城防图当晚,你还悄悄传书孙耜耒,让他做好准备。”

董镶脸色数变,却强撑道:“你言之凿凿,可证据何在?”

“要证据?”夜臻麟一挥手,身后便有一军士上前,将一头深棕色的死鸟丢在地上。

“此禽名为‘红隼’,体型娇小,貌似鹰且飞速快,深夜用它来传信最好不过。”他对不明所以的众人解释。

人群之中,秦紫婴“咦”了一声,询问蓝萱道:“这隼好眼熟,莫不是我们常常见到的那个黑影?”

蓝萱微一颔首,道:“若没看错,这红隼便是三个月来一路跟随大军的那一只。”

“不错!”夜臻麟看向董镶道,“一直以来,董镶正是用它与敌人传递消息。若非本王在机缘巧合下擒猎此畜,便永难知它身上负载的阴谋。”接着从腰间掏出一块不大的玉佩和几张纸条。

近处的人看到了,那玉佩上清清楚楚刻着个“勇”字,而那些纸条上的字迹颇为潦草,明显是情急之下书写上去的。

抽出其中一张纸条,夜臻麟望着董镶道:“这张写有‘我八百军士正去岭西途中,粮草十八日可抵。勿忧!’的字条,就是当日捕获红隼所得。本王假借敌军之名,回一张‘无殊事,静待消息,请示信物以证身。’的字条绑在隼脚回送于你。而你二次传书时果然将这玉佩同书信一齐附上。可笑你处心积虑协助三郡,却不知每次书信都经本王之手。董镶,如今专属你的御赐之玉与私通叛军的书信俱在,你还想狡辩么?!”

董镶面如死灰,默然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真没想到啊,我小心谨慎却还是着了你的道。我也当真傻,竟将这御赐之物巴巴送出暴露了身份,今日之局,实属我董镶咎由自取。”他丝毫不显畏惧,道,“不妨告诉你,粮营匿藏俘虏的消息是我透露给赵罄的,还有攻打海天城时我本想故意出战输给孙墨,至于孙耜耒,也是我杀的……”

赵罄深深叹息。

董镶却有意无意瞟向司徒蓝萱,道:“只可惜殿下麾下人才济济,我纵费尽心机也敌不过。”遂看向夜臻麟,泰然一笑,“能栽在你手里,我也不算冤!”

众人一惊,只见寒光一闪,却是刀锋已倏然迎向他头颅。

“哧啦”一声,董镶的脖颈就此被割开。

变故突如其来,柳星彦赶紧托住他下滑的身体,焦急道:“喂,你不能死!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董镶嘴唇动了动,鲜血汩汩自脖口溢出,只出气难出声。

柳星彦一急,右手压住他气管,顶着指缝间令人作呕的粘稠和热气,催促道:“快说!”

董镶喘了几下,猛然“哇”出一口热血。

夜臻麟见他有话要说,连忙走近俯听。

“尚——书……我……救——”董镶气若游丝,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色越来越透明。

夜臻麟满脸不信抬起头,“你让我救人?”

董镶艰难颔首,可惜动作再轻微也无法阻止血液外流。颤动着,生命光华随着一缕缕鲜血的渗出慢慢黯淡。

终于,他空洞的双瞳望向厅中某处,心脏停止了跳动。

“喂!说清楚些!”柳星彦还在拼命叫唤,手依然捂着伤口。

夜臻麟皱着眉,良久,才拍拍他肩头,道:“人已死,不会再出声了。”

柳星彦安静下来,十分沮丧,“若是我反应再快些,线索也不至于就这么断了。”

“错不在你。”夜臻麟叹口气,起身对众人道,“诸位都看到了,董镶因身份暴露已经畏罪自杀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梁世卿摇头长叹,这便遣众人散场。

好好的酒宴无端生变,众人的神经早已紧绷多时,此刻大元帅发令,当下也无几人愿留。

南征纪:鸿兴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右武卫大将军董镶因通敌事迹败露,自刎于海天,副将赵罄暂顶其位。其后未防有人借故滋事,梁王特令全军不得再议此事。

三十日,夜臻麟为安排王师归朝与司徒蓝萱、秦紫婴、柳星彦三员大将亲率两千亲卫,先行武元。

这日清晨,一行人正往武元郡去。

“师妹,我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秦紫婴作苦思状。

蓝萱正翻转着手里的飞刀,随意应道:“已下令不得妄议此事,你还想它做什么。”

紫婴瞧她动作,不禁失笑,“那天散宴后,你自己不也平白无故去拾了柄飞刀。我说,这些天你一直研究它,可看出什么名堂?”

蓝萱道:“我只是好奇,向来使军刀的董镶怎会身藏飞刀。通常要让对手受伤,我们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招式,而他施展飞刀的手法并不熟捻,倒像是故意叫殿下躲过。”

“你是指这刀兴许不属于他本人,对吗?”紫婴想了想,“看飞刀的构造,很像兵器谱上记载的‘桑叶三刀’。”

蓝萱点点头,“若真乃东夷‘幻氏’的独门暗器‘桑叶三刀’,那这背后恐怕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阴谋。”(注:东夷,齐武国东部上郡)

秦紫婴沉吟,“许是我们多虑了。董镶临死前曾请殿下救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不想伤殿下也就合情合理呀。”

“错!这更加证明他受制于人。”蓝萱略一思忖,道,“我还记得他临死前在人群中寻视的模样,也许他要找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紫婴一脸惊奇,“莫非给他飞刀之人才是敌细?”

蓝萱摇了摇头,道:“董镶是敌细这点毋庸质疑,否则殿下也不会下调赵罄牵制他。”她看着手上的飞刀苦笑,“怕只怕飞刀的主人另有打算,又或者那人根本就是另外一场阴谋策划者。”

“另一场阴谋的策划者……”紫婴突然生出寒意。他开始同情起梁王了,天天生活在阴谋中是件多么辛苦的事。

侧头再看蓝萱,发现她正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夜臻麟。

于是不自觉祈祷,但愿那只是单纯的同情。

而这时,队伍前端的柳星彦亦正担忧道:“董镶意在王师落败,他背后的靠山肯定另有所图,殿下当真不再追查?”

夜臻麟摆了摆手,“战事才熄,此时还是不要深究为妙,况且我们没有证据,着手调查只会打草惊蛇。”

“也是。”柳星彦点头,又问,“不过董镶临死前究竟要殿下救何人?”

夜臻麟淡淡一笑,道:“不大清楚呢,兴许是他家人吧。”

“如此便是受人胁迫喽!”柳星彦锁眉思索,“依稀记得他说了‘尚书’两字,难道是……帝都的?”

“言多必失哦。”夜臻麟及时提醒他缄口莫言。

柳星彦无奈笑笑,回眸见蓝萱正出神凝视着柄飞刀,不禁好奇她可有看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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