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行从那个死去的叛逆法师的尸体旁边爬开，跌跌撞撞地滚下阶梯。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如何击杀这个叛逆法师的，他只记得自己在拼命地打，一直拼命地打……

现在，许天行的眼睛和莹月的眼睛一样，空无一物。他心中的某个部分经已随着他的妻子一起死去了。

许天行一声长叹，触摸着临行前莹月送给他的新月型玉佩，它正昏暗而冰冷地贴在他的胸前。

他深深吸了口气，驱散头脑中模糊不清的迷雾。他不可以迷茫，他还有一件遗留的任务要完成，一件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安顿好死者的尸首，以迎接永恒的安眠。

然后，他会离开……离开莹月和这苦痛的悲伤之地，让自己和自己的失败一起从她的视野里消失。这令人很不好受，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给予她的东西。他切把自己从地上拖起，缓步走下石阶。

跪在爱妻的尸首旁，许天行紧握着她不再温暖的手。她的皮肤灰白，身上还残留着死去法师的血迹。剎那间，许天行有一种错觉，彷佛他面对的是两具尸体，而不单单只是一具，亦或者……他看到的是事实——他不可能离开他的月儿而独自存活。

精疲力尽，再加上受了不小的伤，许天行勉强地爬离了石拱桥附近的范围，然后斜靠在某棵冰冷的树干上。巨大的疼痛正让他不停地抽搐，甚至连胃也开始剧痛。他用双手紧紧顶住胃部，开始干呕。等这一阵痛苦过去后，他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忽然，许天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

这张脸是……亚麻色秀发直披至腰际……绿宝石般的双眸……

她紧紧地盯着他。

许天行实在说不出话来，哪怕只是一个字！他不能做任何辩解，因为她不会理解。

一切都是枉然。

她盯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不，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她。

他迷惑地望着她的冷笑，彷佛很熟悉，又彷佛从来不曾见过。

冷笑……

不存在，一切都不存在！

许天行用力地摇了摇头，从出神的状态下回到现实。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他平静地对自己说道，然后轻轻地念出一段咒语，把刚才的影像从记忆中抹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一颗彗星从白色的新月旁边划过天际。

许天行闭上双眼，继续沉入那深邃的黑暗世界中去，想着那试炼人还要让他承受多久。

「不多，不多，只不过剩下一道关卡罢了！」嗓音大笑着。

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漆黑的道路的另一边。

「一个鬼魂？」许天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了，这就是最后的一道关卡，这次我死定了！」

许天行决定放弃抵抗，这样，也许能让死亡来得更快和更仁慈一点，但是……不，他还有一点儿的魔力剩下！

扶着树干，年轻的法师勉强站了起来，举起了手。就在他要用尽全部力量最后一击的时候，他却停下来了。

许天行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对面的白色身影握着短剑，也举起了手，他……不，应该是她！她竟然是刚才死去的莹月？！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天行靠着背后的树干问道。

莹月停了下来，显然被她丈夫冰冷、无情的语气吓到了。

「天行你说甚么？」莹月愕然问道。

「你已经死了！」许天行痛苦地尖叫着。「我方才亲手把你埋葬！」

「你在开甚么玩笑？」莹月有些愠怒了。

「你别要再骗我了！」许天行的精神尖叫着。「你是鬼魂！」

他紧紧靠着树干站着，举起了法杖，指向莹月，然后开始念咒。

「天行？」莹月退后了几步。「天！你要干甚么？让我过来，让我帮帮你，我会照顾你的，就像一直以来一样。许天行，我是你的妻子啊！」

「不要再说了，我不认识你！」许天行摇着头大喊道。

「你不认识我？」莹月以轻柔低微的声音问道。「天行，你肯定？」

莹月再度走近他身边，取出他藏在衣襟里的一枚银白色的挂件，一枚新月型的寒玉佩。

「你看，我的这个垂饰，就挂在你自己的脖子上。」莹月微笑道。

几个条件往他面前一摆，心里有一个无论如何很愿意相信但又很害怕的猜测，许天行狐疑地把莹月拉到面前仔细端详，感觉着她的气息和精神波动。他又闻到了那一阵熟悉的幽香，听见了早就听惯的甜美声音。

莹月高兴地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自动自发地环上许天行的颈项之余，还掂高脚尖在他的嘴唇上偷了一个吻。

「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么？」许天行揉着自己的眉心，他可以感觉到下面的青筋在突突的跳动。

狡黠的绿色眼睛在眨啊眨的，莹月可爱地笑了。「我担心你啊！你一离开后，月儿便借口身体不适，溜回房间，实则上却是跟在了你身后。我怕跟得太近会被你发现，然后把我丢回去，结果就跟丢了。幸好，现在终于找到你了！」毫不在意地说着厚颜无耻的话，莹月笑得清纯慧黠，而被她搂住的人则咬着牙揉着眉心，一副头疼的表情。

许天行不禁在心里磨牙——果然，这小女娃还真的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他非打红她的屁股不可！

但是，生气归生气，担心害怕更刺激着他的心脏。

「月儿，你……你刚才没有遇上甚么事情？」许天行迟疑地询问道。

「没有啊！」莹月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无辜地说道。「对了，刚才你说的甚么谁死了？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没有的事……」许天行眼神闪烁着。

看来她真的不记得了！是试炼人抹去了她的该段记忆了吗？不管怎样，既然她不记得了，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

「只是刚才的一些幻觉，真的没有甚么……」

「天行，你的脸色很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莹月担忧地说。

「不要……」许天行无力地反抗道。「我的试炼还没有完成。别管我，月儿，你自己赶快回去，这儿危险……」他嘶哑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根本不值得，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天行……」莹月哽咽道。

许天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妻子面颊上的泪水，他心中最后挣扎了一下。

「试炼人不会让我们走的，月儿。」他抬起头，用力地吸着气。「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让他来好了，我不怕！」莹月坚定地、毫不犹豫地说道。

无可奈何地瞪着莹月，许天行觉得自己对她再也无话可说，他一言不发绕开她，向前走去。

莹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我的短剑也很厉害的，带上我绝对有用啊！」

他甚么都没听到！许天行走走走。

「咳，这里风景不错呢！」没话找话，莹月死命地跟跟跟！

一路上的安然无恙，渐渐使许天行相信了这个莹月。随着信任的增长，他们互相扶持地前进着。

旅途漫长而且危险，莹月不得不经常拔剑来保护他俩，许天行也感到了他的力量正一点点的流失。

「我不知道，你的短剑竟然使得这样好？」许天行疑惑地盯着莹月，深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情感。

莹月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忘了我的父亲是一个将军吗？更何况，我自幼便接受宫廷教育，而赛伦公国又是注重武风的国家，不论男女，均会舞刀弄剑，月儿这些只能算是小意思。」

「是吗？那……走吧！」许天行低低地说道。

旅途终于接近了终点。

许天行静静地站立着，竭力强迫自己压住心中的疑问与恐惧，就像他当初决定参加这次试炼时一样。

押在这个赌注上的远不止一个勇敢的法师的生命，他们两人的命运都系于此地。也许，月儿她是对的，他们只不过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

「到了吧？」莹月出言打断了他的思路。

「对。」许天行盯着眼前的神殿，语气充满敬畏。

在他面前矗立着一栋美丽优雅的宏伟建筑。黑、白二色的大理石梁柱，支起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拱顶。圆顶的表面光洁如镜，照映着漫天的星斗，众多星辰全围绕着轴心旋转，在一望无垠的夜空下闪耀着璀璨的光华。

一座星光之桥凌空乍现，萤光闪闪地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圆顶，横跨在整座神殿之上，指向高远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中，群星簇拥着一扇开启的大门。

眼前的美景令许天行喜极，旁边的莹月却奇怪地扫视着他。

「你看见了甚么，天行？」

「我看见了在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的美景：一座神殿屹立在我的面前，它的柱子是用黑、白二色的大理石建造的；它的圆顶就是天空，就是星辰，一座星光之桥从这个世界伸向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甚么？」莹月疑惑地质问许天行。

许天行不答，自己又上前一步，似乎想踏上星光之桥。但是，一声焦急的叫喊把他拽了回来。

「别过去，天行，你受了盅惑！」莹月惊叫道。「这个试炼人对你施了某种妖术，甚么星光之桥、光芒神殿，那不过是一堆废墟，搞不好还是个邪恶的祭坛，用来供奉黑暗妖邪！」

许天行愕然地瞪着她。「你看不见吗？神殿辉煌的光彩……」

「不，看不见，我完全看不见。」莹月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只看见一座被阴森可怖的高塔处在黑暗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这就是真相！」

许天行不敢相信莹月的话，在他眼中如此鲜明美丽的景色，莹月又怎么可能看不见？即使莹月又怒又怕地瞪着他，彷佛他确实被人迷惑了心灵。

「的确，法师，她看不见。」此时，试炼人的声音却响起了，证实了莹月的话。「唯有你能看见真相，因为你才是被我选中的人。」

「我该做甚么？」许天行低声问道。

「进来，立刻进来。」

「不要相信他！」莹月也听到了，扭动着许天行的手臂，喊道。

「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试炼人柔声说道。「而且没有我的帮助，他早已死掉了。」

「的确。」许天行赞同道。

「至于你，我的女士，你要知道所有不请自来的人都必须面对后果，但请你用自己的心灵去看，不要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

「月儿，我要进去了，假如你害怕，不如留在这里等我吧？」终于，许天行踏上了星光之桥，莹月犹豫一下也跟去了。可是，为他的担忧、为自己的担忧和为他们两人的担忧都紧紧地压迫着她的心灵。

许天行手中的「圣光令牌」在神殿的光辉中湛起一片雪亮亮的光芒，尽管那光辉，在她的眼里，只是黑暗。

来到神殿高大的拱门前，莹月停了一下，转头看着许天行。

许天行倚靠在法杖上，专注地望着她。

「请你相信我吧，我的月儿。」法师的嘴唇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微笑。

莹月终于微微点了点头，两夫妻遂携着手步进神殿。

沐浴着深夜的黑色光芒，莹月只可以看见一栋早已阴沉的建筑物，萤萤闪烁着诡谲的亮光。三座独立的高塔骷髅般挺立在一座墓园当中，幽暗的鬼影正向她伸出无数双渴望的手。空洞低沉的声音在咆哮着，要求她还给他们自由，释放出隶属于黑暗的大军。

「我们真的要进去？」莹月压着喉咙说道，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许天行惊讶地看着他的妻子，他看到了她的害怕。他伸出一只手，平静地放在莹月正在瑟瑟发抖的肩膊上。

「别怕，月儿。」许天行说道。「有我在。」

莹月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一股温暖流遍她的全身。看了许天行一眼，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猛然向前走去。

两人进入了正中央的一座金银双色的高塔，巨大的石墙和光芒逐渐将他们吞没。

然后，他们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过来。」

音韵清奇，隐隐然有绝尘之致，高遁之风。

「必是高人！」许天行暗忖。

于是，他们向前走过去，许天行不紧不慢地走着，莹月心中则是充满警惕，右手紧紧攥住短剑的剑柄。两个人最后来到一间巨大、冰冷的大厅，大厅中间是一个超凡脱俗的身影，浮荡在半空中。

看着他们落到自己面前，神殿的主人微笑了起来。

「欢迎你们到达我的领域——始泉山山顶的神殿，我的天行公子和莹月郡主殿下。」他这么说着。「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也是把你唤来接受试炼的人，你们要找的即是我——创。」

许天行面对着创，又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莹月，却发现他的妻子只是警觉地注意着浮在半空中的神殿主人的举动。

「欢迎你，许天行。」创说道。「你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为这最终的一道题目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创前辈。」许天行直挺挺地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学徒苍白、消瘦的双颊因为激动而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你的妻子为何会和你在一起？我记得，我叫了江岚通知你不要带任何人前来。」创问道。

「非常抱歉，她是自己来的。」许天行的嘴角撇了撇。「您知道，前辈，我没有办法。」

创把目光转回眼前这个年轻的法师身上，白色的法师袍从他消瘦、单薄的肩膀上直落到地——他明显的脆弱，但是，魔法能够为他做出补偿。创看着那双眼睛，镜子一般的眼睛——这个年轻人的内心善良，而且带有一种即使面临重担，仍旧能让这个年轻人挺住的力量。可是，他的灵魂还是稍嫌稚嫩，亦因如此，他必须要像锻炼一块不成形的铁矿一样来塑造面前的这个年轻法师。

「你的妻子不能够留在这里。」创轻声地告诫道。

「我明白，前辈。」

「那么，女士，你出去吧！」

「不，我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天行。」莹月坚决地拒绝了，她的双手在袖子里面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不肯走？」创的语气不禁露出了一些不耐烦。「算了，不过，你们是两个人来的，这在我所遇到的事情中还是第一次。嗯，应该怎么办呢？」他又再度回复淡淡的微笑，白晰的手指托着下巴，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是在看着甚么有趣东西一样的看着许天行和莹月。

「要通过这一道题目嘛，首先，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天行恭敬地道：「创前辈，请您让在下通过这一道题目，如果您有甚么条件的话，请您提出来，让我决定是否能够答应。」

神殿主人笑了起来，优雅地微微曳动着头颅，一双金色的眼睛好奇地闪烁着清澈的光泽。「你的话很有趣啊！小子，你的意思是不会答应我任何过分的要求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许天行微微地躬身，态度礼貌而不卑不亢。

「哈，小子，你很有意思。」这么说着，创伸手，白晰手上金色的指甲微微地弹动。「我以前遇到的人大多数都会说为了通过这一道题目，他甚么都肯做呢！可惜，凡是说这种话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通过这一道题目。」

以微笑的语气这么说着，神殿的主人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许天行又看看莹月。「要通过试炼，得授神功，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您想要我怎么做？」

创没有回答许天行的问题，他微笑了起来，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睛流转出一层魅惑的美丽色泽。

「你是江岚的徒儿，冲着这个面子，我也不能太难为了你们。」

忽然觉得有一种压迫感，莹月略微倒退了一些，靠上身旁男人的肩膀。

把这个微小的动作看在眼里，创优雅地笑了起来，愉快地拍起手掌。

「如果要让你们战斗的话，那么就有点对老友不是很说得过去。这样吧，我们用比较柔和的方法来吧？」

「前辈的意思是？」

「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双手在下颌下交叉，创微笑着瞇起澄明的金色眼睛，金色的指甲衬托着肌肤的白晰，有一种奇妙的神圣美感。

「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我就要你——」他金色的指甲指向许天行。「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能够让我满意的话，就算是通过试炼了哦！」

「而……回答错误的下场呢？」许天行沉声问道。

「失败，永恒，毁灭。」创认真地盯着他看。

「是的，我忘了……死亡可能是这种……试炼的结果。」许天行十分平静，可是，那边厢的莹月的脸却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许天行急忙安抚着妻子。「这是我的战斗，月儿，不必担心，我不会失败的。」

「对，只是非常简单的问题啊！」创笑吟吟地说完后，一把乌黑的匕首则出现在许天行跟前。

「我只想看见一个人到来我这儿，而你们——违反了我的规矩！因此，你们之间亦只能够有一个人活着。现在，这个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选择谁？」

许天行懊恼地看看创、看看莹月，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匕首。最后，他伸手拿过了匕首。

「不要啊，天行！」莹月惊恐地高叫着阻止。「不要管我，你要选择自己！」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夫妻呢！」创更加感兴趣地微笑观看。

可是，接下来，许天行却做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他举起匕首，直接投向了创。

「这就是答案，满意吗，前辈？」许天行笑得清冷淡然。

创避过匕首。「这是甚么意思？」

「我两个都不会选，我们只会一起找你拼命！」

「哈哈哈，你的答案我真的很满意。现在，我这主考官在此宣布，你，许天行——通过试炼了！」

「……」许天行沉默：难道这个就叫做歪打正着吗？

看着面前的创，许天行不好意思地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听着少年的道谢声，创笑了起来。

「不要误会，这可不是歪打正着这样简单呢！」

「又被你知道了？」许天行愕然道。

「拜托，你的想法都写在了面上，不知道的只有你自己罢了！」创无聊地托着下巴。

「这其实是一个人性的测试，到底一个人是自私自利，只顾全自身，抑或是性格软弱，盲目放弃、牺牲，都可一目了然。而你的抉择介乎于两者之间，积极而不轻易言败，正合我意。」创微笑着，但是金色眼睛里的锐利光彩却足以让看到的人心里发寒。「真遗憾你没有选择去自杀，不过，你活着也是很有好处的，我未来无聊的日子就俊子你来打发了！」

神殿的主人若无其事地说着足以让人恶寒到死的对话，同时，他作了一个手势。

然后，许天行觉得自己好象听到了一丝细微声响——那是……某种魔法的声音！

突然，他身旁的莹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