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灏一惊，竟忘了要将手抽回来。转头看去，之间黎曦微闭了双眼，唇瓣轻启，呼吸依然绵长，丝毫看不出有醒过来的感觉，心下暂宽，忙要将手抽出来。不想明明看上去睡得正香的人儿小手一紧，一双玉臂如小蛇一般居然将他的手臂紧紧缠住压在胸口。逯灏面色一滞，那黎曦胸前锦被滑得更低，备下浅盖着的两抹雪白呼之欲出，忙别了脸不再看去，可心跳却是明显地快乐许多。

心中暗骂那些宫人居然服侍她沐浴后不晓得将内衫裹在她的身上，如今被她抱了一只胳膊，想要翻身背对着她更是不可能的了，平躺会牵着她翻身向着他，可要她平躺着他就得侧躺看着她，总之都是免不了会看见她的睡相。

脑中一团乱麻，如今起身都起不得，先前妄想着逃去颐和殿都不可能了，就只得生生躺在这里考验他坐怀不乱的定力，想来便煞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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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曦缓缓睁眼，并没有看到记忆中熙和殿内明亮的景象，眼前昏暗的色调却是有些眼熟的。

虽然有着如同夜琉歌一样的暗色调，但却少了一份玩乐之意，多了一份神秘之感。

夜雨打芭蕉的声音依然萦绕耳边，黎曦皱着眉注视着映在眼帘中不远处的华丽却失了光彩和颜色的建筑，脑袋隐隐泛上来丝丝扯扯的痛楚。

一时间迫她跪在地上。

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身上穿着的却是不曾见过的衣服，虽然同是淡淡缃色，却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背景色调的缘故，看上去比往日所穿要显得沉重许多。

这般想着，身上的衣服一重。黎曦低头一看，颜色更是深了一分，但却不像是淡黄色，更像是鲜血干了之后的猩红色。

“你终于又出现在这里了……”那声音传入黎曦耳中，顿时娇躯一震。

这景象，却是前些日子所梦到过的，不过……似乎那建筑又离自己近了那么些。

吃力地站起身，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步子，往前迈去，却发现虽然行走吃力，但很明显的，她是越过了上次梦中出现的那道看不见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黎曦发现无论沿途如何的景象都只能看，却是触摸不到，心中的疑惑更大。

“你应该更为清楚，又何必问我？”

黎曦听到了，那种只有走在这里的土地上才能发出的那种无比空洞的声音。她停下脚步，静静等着那发出脚步声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人几近将黎曦的双眼刺瞎。

她无法描绘，那是种怎样刺眼的存在。在一切都是灰色的色调之下，唯有那一抹刺眼的血红色，仿若一朵妖冶的鲜花，迷人，却致命，让黎曦不禁想到所谓修罗地狱中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

“你究竟是什么人？”

“走上前来，你不就知道了么，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的，定然比我这张你还不甚相信的嘴巴说出来的让你信服了。”声音却是带了调笑。

黎曦咬了咬牙，身上仿佛穿着的并不是丝绸的衣物，而是大块大块浸了水的海绵，每走一步，便沉重一分，额上泌出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哎呀，看来还是有些困难呢，是不是，我高估了你？”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仿若魔咒一般，生生又给她带了一份重量。此时此刻，黎曦已然觉得无法直立着身体行走，可周围的景物都是无法触碰的，无一物能倚靠支撑。

现在的她就如同秋日的落叶，摇摇欲坠。

“你究竟是什么……人？”黎曦仍不死心，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模糊糊，时有时无，但她仍不死心，那人的声音分明与她无二，她究竟是谁！

“或许，我该走的更近一些，好让你看个仔细的对不对？”声音中充满着不屑，笑意更浓。

空洞的脚步声轻巧地响起，黎曦双手扶了膝盖，缓缓将头抬起，几根飘零的发丝紧紧附着于湿濡的额头，微带干裂的嘴唇中还衔着一缕青丝，模样十分狼狈。

“果然如此……你真的……”

当真正看清那人的面容时，黎曦仅只如此一语，接下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灰色的华丽建筑，荒凉的景物，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刺眼的衣着，全部都如卷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这里是我的世界，是端木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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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灏有些忧心地看着黎曦，实在是不知道是否该将她叫醒。

本在抱了他胳膊之后安稳了许久，可不知为何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也泌出了细细地汗珠，双手将他的胳膊捏得生疼，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噩梦之中，经受着巨大的惊吓。

“你究竟是什么……人？”良久，变得干裂的小嘴中艰难地吐出这样的话，一直定定注视着她的逯灏双眸微眯，会是什么样的梦，能将人在梦中折腾至如此地步，抑或是，在梦中真正的消耗了真实的体能。

空出的那只手朝她露出的脖颈伸去，果不其然触到一片湿濡。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又是什么样的噩梦？

“曦儿，曦儿？”

可无论他用多大的声音，居然都无法将她唤醒，眼皮就连颤动的迹象都没有。

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像是在做十分剧烈的运动。

单手抱起她，轻轻地晃动着她的娇躯，却依然没有一丝反应，逯灏皱眉，真还没有对付过如此麻烦的女子，心中无比纠结却也是无济于事。

深吸了一口气：“到时候可别说我对你太过于粗暴。”

说罢扶了她的肩，开始毫不怜香惜玉地一阵摇晃，可黎曦就如同昏迷一般，无论怎么摇动都未曾动一动眼皮，好像那眼皮本就是无法睁开的存在而已。

只是眉头蹩得更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逯灏明明能感觉得到，她心跳之快，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惊，不仅是心跳的速度杂乱无章，频率也是快了不少，就仿佛是。

仿佛是有两颗心正在同一个胸腔跳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