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冽酒。

一阵馥郁的酒香。

黎曦眼前一片浑噩。

头疼欲裂的感觉让她痛苦至极，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依然没有变化的宫殿，灰色的景色，触不到的物体，以及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刺眼的猩红色。

猛然坐起身来：“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因为你还不能回去。”妖冶女子瞥了一眼揉着脑袋的黎曦，伸手递过去一个酒盅。“给你，喝两口也许会好些。”

“我不喝酒的。”黎曦皱了皱眉，头本来就很疼，如果喝了酒岂不是更疼了。

“我犯不着害你，何必？”女子笑得风情万种，可是黎曦觉得，她刚才并非在真正的笑，而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有些别扭，还有些不忍。

黎曦瞅了瞅女子随意放在面前的盛满酒的酒盅，咽了口唾沫，这才发现口干得厉害，收敛了心神，端起酒盅轻呷了一口。

一口冽香自口中晕化，顿时满口馥郁，不禁精神为之一振：“这是什么酒？”

女子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仿佛看着最珍贵的宝贝。

“此酒名为‘长乐’，甚是甘甜，原来你也喜欢。”

黎曦为之一顿，长乐……

“这世间，又何来长乐，这个名儿倒是不中听。”

酒杯中的清澈随着贴近杯沿的脉搏而微微轻颤，泛起层层涟漪。女子又是一笑：“又是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呵……”

黎曦越发地满头雾水。

“名曰长乐，只图个有所希冀罢了，若当真长乐，便也不会再饮此酒，更不会千辛万苦酿出它以哄人心神了。”女子笑得更加妖娆，却让黎曦愈发觉得她心中带着苦涩。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借酒消愁。

黎曦刚想要说什么，却听到一阵长鸣，声音婉转悠然，煞为好听。

女子面色一变，“看来，这好酒只得留给你一人细细品尝了。”继而扬长而去，仅只给黎曦留下一个刺眼的背影。

黎曦暗叹一声，居然又忘了问她的名字。抬眼望去，已是一片死灰之景，唯有手中酒盅仍在，杯中不知何时又斟满了那份清澈。

光是闻着这酒香已然心旷神怡，黎曦又慢慢饮下一口，让那香气从口中弥漫开来，带着微辣一路暖到胃间，这才轻舒了口气，没想到这做恶梦都能梦到喝酒，倒也不错。

伸手去拿那放在地上的玉壶，却并没有摸到想象中那滑腻温润的触感，心下疑惑，将玉壶放在眼前，仔细摸索。

灵机一动，伸手从地上抹了一把土，细细地抹在带着凹陷的地方，许久之后眼睛突然一亮，出来了！

“相思豆，枯瑞香，艾菊，铃兰，少量山月桂花粉……”黎曦默念一遍，眉头微皱。

难不成这是酿“长乐”的原料？

不过别的她不晓得是什么，但是铃兰却是知道的，这花虽然美丽素雅，但却又是剧毒无比，特别是叶子，就连保存花的水都会沾染上毒素，这又怎么会能酿出“长乐”呢？

虽然这样想着，心中却暗暗将这几味原料记得一清二楚，寻思着等到梦醒了便让台风帮她打听打听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如果好寻了，自个儿也试着来酿这酒喝喝。

刚这般想着，前面又传来一声急切的长鸣，惊得她手心一滑，玉壶竟脱手而出。

黎曦心中也是一惊，好歹留下的美酒，这样跌碎淌上一地心里定要难受好久，不等反应过来，早已伸了手去接那就要跌在地上的玉壶。

下一刻却是狼狈地扑倒在地上，没接到玉壶，却又迟迟不见玉壶落地，心中正感疑惑。

一双纹丝长靴出现在她的眼中，顿时令她呼吸一滞。

“台风……”

她记得他总是爱穿青色长衫，一双纹丝长靴衬着他如临世仙人，英气十足。

“你就是她所说的‘故人’？”澹台沨的声音淡淡在她头顶上方响起：“这酒是她最珍爱的，别再失手摔了，不然她恐又要把天翻过来了。”

黎曦一愣，难道说他没有认出她是谁？郁闷之下，将头吃力地抬起，以一个十分别扭的角度看向他清萧的面庞：“台风，扶我一把，摔到了。”

澹台沨眉头微蹙，将从空中抢救下来的酒壶放在黎曦的面前，后退两步。“姑娘好自为之，她恐怕是几个时辰内难过来陪你了，所以不如速速离去得好。”

黎曦心中隐隐不安，为何他要装作不认识她，还对她这般冷淡，刚想要说话，却发现澹台沨已经提了步子走远，顿时心中一抽，撕心般的痛自体内点点传来。

难道说，刚才那一切都是酒醉后的幻觉？

黎曦重新看向玉壶，小嘴缓缓撅起：“她不是说，喝了你就能长乐吗？为什么我倒觉得更不乐了，是我醉了的缘故吗？”

说罢拿了自个儿手中握着的酒盅，又满斟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就不信，‘长乐’还会让我‘长悲’不成，不信不信……澹台沨居然不认得我是谁，不信……打死也不信……”

不远处一棵矮树之后，露出一抹青色的衣角。

澹台沨看着又开始捧着酒自斟自饮还自问自答的黎曦，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她……交的朋友都和她自己有着几分相像，原来喝了酒都喜欢自斟自饮自问自答。

沉吟许久，再不看这边醉成一滩烂泥躺在大路中央的黎曦，大步流星地朝宫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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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道仙？”上官沁刚将那一眉道仙送到他修炼的仙山上，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却又见先前还带着笑的道仙突然变得沉默，面色也十分难看，心中急切，却又不敢多问。

“看来还是迟了一步……”老道人叹了口气：“这帝王劫果然名不虚传，就连真命天子都无法将其催之。”

“道仙何出此言？”上官沁也顾不得口干舌燥——能让这一眉老道仙默下来的事，想必是严重了。

“看来这也是圣上的劫啊，命中有劫，命中有劫，躲不过啊！”老道人捏了银须，面上带了悲怆。

看的上官沁一阵心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眉道仙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看着上官沁，“圣上失败了，辰溪那孩子就要醒了。”

上官沁惊住。

“圣上……失败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