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黎曦都没有再见到澹台沨出现。

就连柒儿对她也有些躲躲闪闪。

只有萧汣和上官沁总是围在她身边说东说西，但又像只是在给自己说而已。

自从长至节晚上同黎阳一起回到王府吃了团圆饭之后回来，黎曦就再没能见到澹台沨，好不容易逮住眼前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人休息嘴巴的空挡想好好问问，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只会将话题转个方向，不露痕迹地说到另一处去。

而柒儿的伙房丫头却是当高兴了，放着贴身丫鬟的事不做，只要上官沁和萧汣一进黎曦的正房，便会立马脚底抹油速速开溜。

黎曦看着眼前依然滔滔不绝的上官沁和面带微笑只负责倾听的萧汣，耐不住性子又问了一遍。

“台风究竟去哪里了，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上官沁面色微微一滞，继而又开始口若悬河。

黎曦细细端详着他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汣猛然站起身来，速度之快，将不仅吓到了黎曦，也吓到了一旁的上官沁。

“郡主小姐……在下突然想到，似乎圣上还在等着我们两人……”说罢伸出手指冲自己和上官沁指了指，后者忙点点头，生怕她不相信一般：“想来今天不能给郡主小姐讲那些奇闻异事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在下会让柒儿姑娘把药膳送上来的。”

不等说完，便对着黎曦鞠了一躬，接着暗地里拽了上官沁的袍子，一溜烟出了正屋的门。

黎曦失落地躺回床上，这两个人，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就是不打算告诉她，所有的人都瞒着她一个，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官沁不放心地往屋里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这样做，她会不会发现？好歹是个郡主，脑子没那么差劲吧。”

“当然了……”萧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以为脑子同你一般差劲啊，真是的……好歹是皇族人士，笨蛋，她早就猜到了，这些日子总是打断我们的对话，就是想从我们嘴里得到证实而已。”

“那该如何？”上官沁剽他一眼：“说起来你那个谎可是漏洞百出，圣上现在找我们做什么？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失心疯啊。”

萧汣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忍了下来。

“都是失误啊，千算万算，忘了小王爷酒量差，喝醉了就爱说话，这事到了王妃的耳朵里，想来澹台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了。自打前几日被叫去王府，到现在可以一点音讯都没有。”

“说起来，这次那小子也一同被连带了吧。”上官沁叹了口气，王妃的可怕那是常人无法预料的。

“嗯……总之是凶多吉少，而那事，圣上又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王妃知道了，恐怕是会做出那种大义灭亲的事情吧，她保卫这个国家那么多年，感情可是不一般的深。”

萧汣拨弄着手中的药箱：“既然撒了谎出来，那就去看看你的花吧，不知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倒还真是，你不提起来的话我还真的把它给忘了。前两天花田那边多出一种以往没有出现过的花种，正打算事情完了寻了你去给认认究竟是什么花呢，既然这会有空，那就走吧。”

萧汣对那花田熟悉至极，得知又出现了新种类时也是兴奋不已，拽着上官沁急急忙忙走了。

见他们走远，黎曦这才缓缓走到门口，扶着门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刚才所听见的对话。

听了这么几天他们两人的对话，唯独这几句有用，真是险些等死了她。

“来人啊，更衣，备轿，我要回王府一趟。”

……

上官沁和萧汣躲在门口，心急如焚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那台郡主专用的轿子起了轿，并且朝着南王府的方向进了城去，这才略略心安。

看来之前说的话她终是听到了，这样恐怕澹台沨和钟离溆还有的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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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

南王妃一脸阴冷地看着用铁链捆绑在十字桩上的两个鲜血淋漓的人，双拳紧握。

“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看着她的吗？”

“得了怪病，变得似醒非醒，还受了重伤，这就是你所给我汇报的那所谓‘一切安好’吗？！”

“还是说只有人死了，才不‘安好’了呢！”

南王妃失望地看着绑在右边十字桩上的少年，几日的牢狱之灾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原本最喜爱的青色衣袍上如今也浸满了肮脏的水渍和血渍，变得污浊不堪。

“沨儿，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澹台沨抬起头，虽然带着满面的血污，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澹台沨办事不周，任凭王妃处置。”

“但沨自认并没有做错什么，当时的状况，上官大人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那么这样的事，告诉王妃您又有何用？不过是让您徒增烦恼担忧罢了……”

“住口！”南王妃扬起手中的长鞭，对着已是伤痕累累的澹台沨又是狠狠一鞭：“你居然敢说出这种以下犯上的话来！”

澹台沨心知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这件事，说对就是对的，说错就是错的，全凭王妃自己说，既然她说是错的，他又能如何反驳。

“王妃，遇袭那晚，沨也受了重伤，而且为了保护她还中了毒。”一旁已被打得仅剩下喘息的份的钟离溆仍不忘为澹台沨辩解。自小他们二人关系就十分要好，几乎都到了无话不说的份上。

之前不久他们还曾叙过，当他知道他居然真的喜欢上那个人时，就知道这次的事万一被发现了便是躲不过了。

不过如果他将他中毒的事说出来，说不定他或许还能逃过死劫。

南王妃听罢看了看澹台沨，果然，他这几日的气场都有些颓靡，这般想来恐是因为中了毒提不起内力的缘故。

想来想去，心中已经软了几分，眼前这两个人，哪一个不是她为了以后能好好保护黎曦因此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如今的这番模样，又岂是她真正愿意看到的。

手中扬起的长鞭不自觉地垂下，心中本是早就没有怒意了，只是苦于没有台阶可下而已。

“王妃，郡主回府了，正找您呐！”

一句话令十字桩上的两人顿时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