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听妈妈的话,你还是做了吧。”妈妈低垂着双眼坐在我的旁边,片刻后,她似乎不能相信的转头看着我:“唯唯,会不会搞错了?会不会医生看错了?”
“看错了?等肚子大了的时候才能确定吗?”父亲气愤的扭头回屋睡了,我依然在客厅,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妈妈刻意的叹气声与陈尔可不停打字的声音。
陈尔可是我的亲生弟弟,尽管我两出自同一个温室,他却从来没有叫过我这个姐姐,每次都是颐指气使的吆五喝六。尽管来自同一个娘胎,我两却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圆圆的脸庞分布着圆润的眼睛和小巧的嘴唇,而陈尔可微方的脸庞却又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猛然看上去凭空生出些许怒像,尤其是他左脸上的一道疤痕,每次凝视都让我触目惊心。
平心而论,我有点怕他……因为内疚……
爸爸从小的教育理念都是—男孩子独霸天下,女孩子老实绣花,尽管我女工不好,但是男孩子顶天立地这个思想却早已在我内心深处根植。
刚刚燃起初为人母的喜悦就在一段不被祝福的关系中俨然熄灭。妈妈凝重的拍了拍我的手“别担心!改天我去找宁浩谈谈,你们的婚事是该定下了。”
我两手死命抱住她缩回的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妈妈,不要……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你可是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孩子啊。”她疑问的眼神带动着眼睛周边的鱼尾纹也跟着飞舞起来。
我抬起头,飘忽的眼神始终不敢定格在她的眼睛里:“因为孩子……不是宁浩的。”我呢喃着嘴唇,终于说出难以启齿的话语,后背已经由于汗水微微发亮,两只手不自觉的交错在一起,彼此紧紧的纠缠。
未婚先孕这事儿可能尚未激怒父母,最多就是辱没门楣、惹人非议,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女儿嫁了就一了百了;可是,女儿大着肚子,孩子是谁的却没谱,这事儿才真正惹怒了他们。
妈妈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陈尔唯,你再说一遍?”还未等我开口,脸上就倏然火辣了起来。
“啪!”分外响亮的一声惊动了沉溺于IPAD的陈尔可,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滑动屏幕。
“丢人现眼!”陈尔可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滚出我家吧,陈尔唯,我家丢不起这个人!从今天起,滚出去,再也不要进我家大门,以后见到别人,别说你姓陈……快滚。”
妈妈决绝的背影告诉我,在父母心中,我的行为俨然已经为自己披上了水性杨花的外衣,他们曾经骄傲的女儿现在已然变成了他们的耻辱。
我轻轻的捂着略微发红的脸庞,心里像刀割一般的难受,两只手紧紧的交错。
“破鞋。”陈尔可伸着懒腰,从我身旁走过,并未看我一眼。
“妈,饭好了没有?”母子两亲密的在厨房嬉笑怒骂,像从前一样,我的事儿从来没有陈尔可吃饭的事儿重要。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穿着慵懒的睡裙,脚中踩着碎花拖鞋,柔柔的躺在沐浴在阳光下的躺椅上,她的肚子又尖又鼓,仿佛就要撑破了一样。妈妈拉着我的手伏在她的肚皮上,暖流一瞬间穿过手掌心流窜到身体各处。
“唯唯,妈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大姨摸摸我的头,一脸灿烂的笑容。
“妹妹!”我的一脸肯定让气氛瞬间冰冷,我已然记不得她们又说了点什么,大姨好像在不停的安慰着妈妈,妈妈看我的眼神冰冰的。
然后我就在大姨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好长,大姨说—那时我5岁。
5岁,我回到了我的家,原本就不是宠儿的我备受冷淡,原来陈尔可才是大家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