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生病的人-夫人，言之有理-书香小说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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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生病的人

作者：言之尤哩时间：2018-05-17 12:57 字数：4045 字

“妈……妈。”一声声急切地喊叫传来。 　　 　　听见顾念一惊一乍的叫声, 顾妈系围裙的手一顿, 走出厨房对着顾念的房间说：“又找不到什么了？” 　　 　　顾念露出一个脑袋：“我在这儿。” 　　 　　顾妈转身看到顾念, 不禁叹气：“你又去闹你哥了。” 　　 　　“没有。”顾念小声抗议, 然道, “哥, 哥他好像发烧了。” 　　 　　顾妈心里“咯噔”一下, 扔下手中的围裙，快步走进房间，来到床边伸手摸向那人额头。 　　 　　好烫, 顾妈被烫的缩手，马上又摸上去，担忧道：“怎么这么烫, 你昨天吃药了吗？” 　　 　　顾言之嗓音沙哑：“吃了。” 　　 　　“那怎么……儿子, 咱去医院吧。”说着顾妈就要起身，顾言之伸手拉住, 哑着：“妈, 不用去医院, 我吃点退烧药就行。” 　　 　　顾妈忧心忡忡, 回头问顾念：“量体温了吗？” 　　 　　“体温计给哥了。”顾念绷着脸。 　　 　　“妈, 今天的见面恐怕……”顾言之说。 　　 　　“不去了, 这样子怎么去。”顾妈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话说完便打断，“我给你小姨打个电话说清楚。” 　　 　　顾言之明显松了气, 又听到“改天再约呗”, 深深的无力感。语气无奈，带着撒娇的意味：“妈，我饿了……” 　　 　　刚才的话好像在撒娇。 　　 　　顾念愣了。 　　 　　顾妈也愣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顾妈笑起来，像在哄小孩儿，对顾言之说：“好好好，你好好躺着，妈去给你煮粥。” 　　 　　等顾妈出去，顾念突然跳上前，趴在床头盯着顾言之，这丫头眼睛直勾勾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顾言之眯着眼：“干嘛？” 　　 　　顾念回以眼神：“不干嘛。” 　　 　　接着，学着顾言之的语气说：“妈，我饿了。” 　　 　　顾言之抽着眼角，伸手抽出体温计递给她，有气无力地看着她：“我是那么说的吗？” 　　 　　顾念点头接过体温计，放在眼前认真看着：“是啊，可腻歪了。” 　　 　　轻笑了几声，顾言之勾起嘴角，他也从未想到自己会有那般语气。果然人一旦生了病，什么不可一世冷然倨傲都会变得脆弱不堪，生病时内心脆弱的还不如一块玻璃结实，所有一切触手可得的温暖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39.1℃”顾念惊讶地念出度数，嘴巴张得大大的，捏着反复确认后问：“哥，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顾言之摸了摸额头，对着顾念做“嘘”声，然后安慰她：“没事。” 　　 　　“没事……你都要烧起来了！”顾念差点跳脚。 　　 　　“我是医生，记住不许和妈说度数。”顾言之掀开被子坐起来，□□的皮肤染着不正常的红。 　　 　　“可是……”顾念声音压得很低。 　　 　　“乖。”顾言之笑了。 　　 　　轻飘飘的一个字让顾念彻底没了声音，“乖”这个字看似宠溺，有时候却比任何字听的危险，看见顾言之站起身又问：“你起来干嘛？” 　　 　　“去厕所。” 　　 　　客厅，顾妈打完电话，看到顾言之出来，脸色很差，于是走过去问：“怎么出来了？体温量好了吗？” 　　 　　顾言之喝了一口水：“38.1℃。” 　　 　　顾妈伸手朝他要体温计：“拿来我看看。” 　　 　　这时，顾念走出来说：“妈，我看过了，您赶紧做饭吧。” 　　 　　顾妈半信半疑，嘴里念叨着：“好，那也不低了，赶紧回去躺着。” 　　 　　“那我也再去睡会儿。”顾念步子还没迈开，就被顾妈一手拎住，“睡什么睡，过来帮我洗菜。” 　　 　　顾言之回到床上躺下，墙的另一边是厨房，所以那边说话会听见几句，但声音不大。听着听着，慢慢合上眸子，渐渐地，鼻息一深一浅。 　　 　　—— 　　 　　昨天零点才到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小憩，尤哩哭得身子发虚，准备钻进房间时，被乔浅拉住，逼着喝了一大碗姜水，情绪比刚才还要激动几分。 　　 　　尤哩讨厌姜。 　　 　　其实乔浅煮的姜水味道还好，姜味不是很浓，喝完吃块方糖就好，只不过家里没有糖。尤哩苦不堪言，睡前刷了三遍牙，气若游丝地控诉她：“我恨你。” 　　 　　“我爱你。”乔浅笑。 　　 　　尤哩翻白眼，卒。 　　 　　啊嘁—— 　　 　　乔浅接连三个喷嚏，鼻涕喷出一点，对面：“你感冒了？” 　　 　　她淡定地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 　　 　　“怎么会，你昨天也喝了姜水呀。”鉴于昨天一起喝了姜水，尤哩实在不理解这个结果，乔浅感冒了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鬼知道。”乔浅嘟囔。 　　 　　尤哩撇撇嘴，提醒她一句吃药。 　　 　　在看不见的桌子下，未着袜子的左脚前后轻晃，几次险些擦地而过，却没有一次真正落下。 　　 　　嗒嗒……尤哩沓着拖鞋，单着腿跳到门口，打开鞋柜拿出靴子，然后转身，一手拎着一只跳回沙发，大概是因为练过瑜伽，单腿跳丝毫不影响平衡。 　　 　　听到声响，乔浅从房间探出身，歪头询问：“你自己可以吗？” 　　 　　尤哩拿着袜子，眼皮抬也没抬一下：“可以啊，手又没坏。” 　　 　　尤哩走出楼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呆。一夜过去，地上的雪已不是昨晚的厚度了，应该有了两三厘米，“这个……我觉得要不过两天再去吧？” 　　 　　乔浅扬头，看了一眼雪：“别，去吧。”又低头看她的脚，“有病赶紧治。” 　　 　　呸，你才有病。 　　 　　乔浅带着她去了A市最好的骨科医院，先不说到那需要一个小时长不长，光“最好”这两个字就愁死尤哩。 　　 　　最好的医院人也最多，加上昨天大雪，今天的道路注定不会太好，医院只会变得更加热闹。 　　 　　车子缓慢地行驶，乔浅低头玩手机，尤哩没那心情，自坐上车就端着脑袋，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眉间的沟壑愈来愈深。 　　 　　司机大叔望了后视镜好几次，兴是嫌弃气氛太沉闷，沉闷粗厚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姑娘，哪儿不好啊？” 　　 　　尤哩愣了一下：“脚崴了。” 　　 　　大叔又问：“怎么弄的？” 　　 　　尤哩恹恹：“不知道。” 　　 　　嗬嗬嗬……大叔被尤哩逗笑，咧着嘴：“这姑娘真逗，怎么弄得都不知道，难不成做梦摔的？” 　　 　　尤哩尴尬地笑了，接着大叔又说：“诶呀，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有罪受的。” 　　 　　“不，不会，没那么严重。”尤哩话不连话。 　　 　　前方红灯，大叔一脚刹车回头问尤哩：“你之前看过了？” 　　 　　尤哩老实地摇头。 　　 　　大叔说：“那你怎么晓得咯！” 　　 　　尤哩不知如何回嘴。 　　 　　“大叔，绿灯了。”乔浅打断两人对话，瞥了司机大叔一眼，“您别吓唬她，我是医生。” 　　 　　接下来到医院的这段路程，车内除了汽车的机动声外，只剩下乔浅偶尔的咳嗽声以及擦鼻子的声音。 　　 　　—— 　　 　　“儿子，妹妹还没回来，你去车站接一下。” 　　 　　顾言之放下手中的书，穿上外套走到玄关，想起什么又匆匆返回，出来时胳膊上挂着一件女孩儿运动衫。 　　 　　换好鞋子，顾言之朝厨房的方向喊：“妈，我去了。” 　　 　　夏天接近尾声，毛毛细雨不再温柔可言，夹着风不小心砸在皮肤上，冷意会瞬间袭上心头，透心凉。 　　 　　路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忙，有伞的步伐很慢，没伞的不停狂奔。汽车飞驰而过溅起的积水会引来几句“骂声”，嘴里抱怨着“有车了不起啊，开这么快投胎啊！”这种天气，连街头小贩也早早收了摊，生意真难做。 　　 　　拐过路口，顾言之一眼看到对面车牌下的顾念，她穿着短袖同身边的人撑一把伞，小脑袋歪向一边不时点头，嘴角浅浅的笑意，看似很高兴。 　　 　　就在顾言之走到马路中间时，顾念突然转过头，看见他用力挥手，跳下台阶欲跑过去。 　　 　　“别动！” 　　 　　“小心！” 　　 　　两道声音划破雨雾。 　　 　　顾念险些被闯红灯的电动车擦到，好在身后有一个人及时拉住了她。顾言之飞奔过来，握在顾念胳膊上的手指微颤：“碰到了吗？” 　　 　　顾念似乎被吓到了，脸色微微发白，小声喊着他：“哥……” 　　 　　顾言之深吸一口气，吐出，轻声安慰：“没事了。”冷静过后，便低头训着眼前冒失的小丫头，“为什么不看车？” 　　 　　顾念埋着头认错：“对不起。” 　　 　　看着顾念抱着臂发抖，顾言之霎时没了脾气，他将伞柄夹在脖子和肩膀间，拿过衣服展开给顾念披上：“回家了。” 　　 　　“等一下！”顾念叫住顾言之，转身对捡东西的人说，“姐姐，谢谢你。” 　　 　　刚才太过紧张，顾言之竟忘了身边还有人，他侧过身子准备向她道谢：“刚才谢谢你……” 　　 　　那人撑着伞缓缓起身，一张陌生却不失熟悉的脸从伞下露出，女孩儿一头齐耳短发，此时被雨水打湿整齐地贴在额前和两鬓，她扬起盈盈小脸儿冲着两人微微一笑：“不谢。” 　　 　　顾言之瞳孔猛地一缩，脱口而出——怎么是她。 　　 　　—— 　　 　　“哥……” 　　 　　女孩儿的面容逐渐模糊，雨声越来越大，耳边传来阵阵呼喊：“哥，先别睡了，喝完粥吃了药再睡啦。” 　　 　　顾言之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来，看到顾念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他坐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表9：15，睡了半个小时，却像过了一天。 　　 　　顾念见他坐起身，把碗递给他说：“端着，我去把小桌子支上。” 　　 　　顾言之一只胳膊搭在桌角，左手捏着勺子挖了一口，满口的米香和枣香，顾念坐在一旁托着小脸问：“好吃吧。” 　　 　　顾言之恩了一声，放回碗里，又挖了一勺，问：“喝吗？” 　　 　　顾念甩眼过去：“切，我喝过了。” 　　 　　顾言之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勺中的白粥，想起刚才微微失神。 　　 　　原来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