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门口铺的是小石子路,书房上的匾额题字为“思过斋”,用意是“每事再思过,参之以古今。”
外面的阳光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灿烂的时候,但这书斋却紧闭门窗,只有一丝丝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进屋内,显得暗淡而又沉闷。
不过这书房的里面的摆设并不含糊,很值得考究一番。书房正中是一套成套的楠木桌椅,看着很是精贵的样子,右边是书架,陈列着各种书籍,左边有一个屏风,上面画的是竹子。若是许小丫看到了这个屏风,估计又要吃惊尖叫了。那屏风上画的竹子许小丫是看不来什么笔风,是谁的作品,但是那旁边的一首画中诗和作者印章许小丫一定能认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身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劫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而那印章上作者的名字则是:郑板桥。
如果许小丫看到肯定会惊叹这个世界真的乱了套了,明代郑板桥的作品居然会出现在在这里,这里不是架空的世界吗?
当然现在许小丫还没有看到,这些事情现在也不会发生。
在屏风后面有一张矮榻,看的出来是让书房的主人累了休息用的,而墙壁上则挂了好几幅名人字画。
莫宝砚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上自己刚刚写的字,真是越看越不满意。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爷,吃点饭菜再念书吧,您一个上午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了。”这声音透着点惊奇还带着小孩子语气似的不解,似乎是不明白他的少爷为什么一心只顾着念书,连身体都不顾了,这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你先搁着吧,我一会就吃。”莫宝砚随口说着,他的心里现在正烦躁不安,哪里能吃的下去。
小厮梧桐把手里的食盒放回桌上,走到莫宝砚身边。
莫宝砚又看了一遍刚刚写的字,叹息了一声把那张纸撕了丢进纸篓里面。
“少爷,这字写的很好啊,为什么要撕了。”梧桐诧异的看着莫宝砚的动作,心疼的看着那张纸撕掉,这是少爷一上午辛辛苦苦作的文章啊,就这么的撕了。
“你别管。”莫宝砚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清清嗓子继续说着:“去把窗子开了,这阳光这么好,闭着窗子太可惜了。”
“好嘞,少爷。”伴着这一句轻快的话语,窗子“吱呀”的一声开了,梧桐将窗子支起了半边,正午的阳光欢快的照进屋内。
莫宝砚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树木,满眼的都是可喜的绿色,他这心里的阴郁也散了一些。
“你去静澜园的时候,太太有没有看到你。”莫宝砚问着梧桐。
“看到了啊,太太还说让我监督少爷你吃饭,她今个儿约了赵夫人在家里耍呢,就不过来了。”梧桐一板一眼的说着。
莫宝砚摇摇头,他知道那赵夫人是父亲同僚赵大人的妻子,这次父亲同赵大人一起为公事去了定州许久,所以母亲也和赵夫人比以往更热络了。
这也是因为赵夫人是官太太,和赵夫人拉近距离对二老爷的官场升迁有利,不然高慧心才不会和她拉好关系。
莫宝砚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那么的看着身份地位,那么的逼着父亲急功近利,还逼迫着自己考取功名。如果不是父亲爱着母亲,自己又那么的孝顺,这个小家早就分崩离析了。
还有,母亲还总是和大房的许姨娘过不去,一点点小事就想闹大,莫宝砚知道母亲这是想老太君指责许姨娘,若是能撤掉许姨娘掌管莫家的身份更好。小时候他不懂事,看到母亲吵闹还以为是大房欺负自己二房,直到长大了他才越来越看清其实那一切都是自己的母亲在找茬。
许姨娘虽然只是个身份比一般姨娘要高的贵妾,好像是比不上母亲的正室夫人身份,掌管不了莫家。但这么多年以来,莫宝砚看到的是莫家尽然有序,繁荣昌盛,这一切与许姨娘的辛苦挂上可钩。而且既然母亲这么在意身份,为什么不想想她也只是个庶子的夫人而已呢。
而且凭良心来说,许姨娘这么些年把莫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只凭着她大方姨娘的身份的,她还是有些才能的,若是自己的母亲,莫宝砚苦笑着,如果自己的母亲,这莫家早就乌烟瘴气了。可惜的是母亲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了,还总是想方设法的给许姨娘添堵。
他的父亲不仅是因为公事在身没有时间开解自己的母亲,更因为父亲一直愧对母亲,因为他一个庶子娶了书香门第家的大家闺秀,却给不了她一个嫡子夫人的身份,所以对于母亲的要求,他一向是能满足都去满足,这次去定州办差也是母亲一定要父亲去的。
而莫宝砚自己更是不行,每次只要和母亲谈起这件事情,母亲就会哭啼着说自己命苦,嫁的相公不争气,自己的孩儿还顶撞自己,和自己唱反调。所以每每莫宝砚开口就败下阵来。
莫宝砚想到这里原本开朗一些的心境更加惆怅了,他看着桌上白白的宣纸,丧气的重重搁下手中的毛笔,抬脚走向门口。
“少爷,你去哪儿呢,少爷你不吃饭了吗?”梧桐大声大叫着
“我出去一会儿,你不要跟着了。”
“可是少爷……,太太嘱咐着我要看你把这饭菜吃完呢。”
“你今天要是跟着我,以后就不要呆在我身边了。”
被这句话吓到,梧桐再也不说话了,只看着莫宝砚离去。
莫宝砚一路出了自己的书斋,脚步轻松的出了园子,他跟着阳光的足迹走到前院的姹紫嫣红处,而那边有好几个年轻娇俏的丫头正在采摘着开放的花朵。
莫宝砚有心想过去让她们停止手中的动作,不要去采摘那些花儿,但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提起了一个人名便熄灭了自己的想法。
“云霓,多摘几朵栀子花,小丫说她喜欢栀子花的香气。”那是紫英爽朗的声音。
许小丫,莫宝砚想起了那个小丫头,自从上次在母亲那边见过,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那个小丫头怎么说呢,她看起来一副聪明伶俐的机灵样子,说出口的话却像一个小大人一般,还有她那绝佳的厨艺,倒是让人不自觉惦念着她呢。
莫宝砚决定去探望探望许小丫,他去了竹韵园,先是拜访了莫老太君。
“老太君,孙儿宝砚来看您了。”
莫老太君靠在红木藤面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上好的湖丝绣被,上面绣着的是雍容富贵的天香牡丹,那是大老爷谈生意路经湖州的时候特地去给老太君买的。
莫宝砚还记得当自己的母亲在老太君这边看到这床被子的时候,回去和父亲吵着自己也要一床,当时吵的整个院子的丫环好几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太太不快。
后来这件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因为老太君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便让丫环带话,说那床被子不过大老爷的一片孝心,若是太太真心想要,她不睡也罢,送来给太太就是。
高慧心有时虽然心思偏激,但也不是糊涂之人,听了这话自然是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了。要知道,老太君的这句话点名了她若是再闹就是不孝,这对二老爷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宝砚,最近学习怎么样了,明年的考试有没有把握?”莫老太君慢条斯理的问着。莫宝砚是她庶子的儿子,他们只是名分上的祖孙关系,所以虽然他们祖孙关系不错,老太君对他也比较关心,但是及不上老太君对莫宝书的心的。
莫宝砚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老太君,孙儿最近经常有和恩师探讨关于会试的考题,虽不说胸有成竹,但也是有了几成希望。”
莫老太君点点头,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她说:“宝砚阿,有时间去劝劝你哥,你们兄弟两都这么聪明,更难得的是在学业上都是一等一的,要是你哥哥和你一起去考试,将来若是在仕途上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一把。”
“老太君说的是,孙儿一定会和大哥谈谈的。”莫宝砚答应着。
在和莫老太君说话的期间,莫宝砚察看着屋内的丫环们,只见老太君现在身边只有两个丫环,这两个丫环莫宝砚都认得,但没有许小丫。莫宝砚正想着照出什么借口告辞去找许小丫呢,这个时候莫老太君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人老了就是扛不住了,我要睡一会儿,宝砚你若是无事也就退下吧。”
“是的,老太君。”
莫宝砚走出莫老太君的正房之后,观望着院子的四周,刚好看见有几个丫环正从园门那边走来,赫然就是那几个摘花的丫环,于是他就随便问了一个丫环,说:“你知道许小丫在哪里吗?”
“小丫她在厨房。”云霓说着,而莫宝砚得到他要的答案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这个时候的许小丫呢,她确实在厨房里,她正忙碌着呢,她在试着做一道心的点心:鸡蛋糕。
因为在古代条件有限,本来做鸡蛋糕是要用烤箱的,但是这里没有,一时之间也做不出来,所以她想着用别的工具代替,那就是油锅。
许小丫用的原理就是很流行的‘电饭锅做鸡蛋糕’的办法,不过这里没有电饭锅,就用煮饭的大锅来代替了,希望也能做的出来吧。
将蛋清和蛋黄分开,分别搅拌好,特别是蛋清,要搅拌成白白的奶油状,在蛋黄里面加几勺糖打匀之后加适量的面粉打匀最后再加点羊奶搅拌成面糊状,因为这里没有牛奶,但是莫府里的农场里面有养羊,所以便用羊奶代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