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一听见丫头们说您不见了,奴婢可都要急死了。”荷姨娘一手扶着秦谣的胳膊,一手拿着手帕装腔作势地抹眼泪,但具体有没有眼泪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姨娘和赵姨娘不说话,一个扶着秦谣,一个拿了手帕替秦谣擦干净脸上的雨水。
“林家的,你吩咐下去,不要惊动外面的姑子,也不许叫哥儿姐儿们知道。”见自己的丫鬟都走了,只能让几个姨娘扶着回自己的卧房。
不多时,媳妇们抬着香汤进了卧房,赵姨娘连忙吩咐抬到里间,又命人去催促周魅快些送姜汤来。
荷姨娘不肯让周姨娘占了上风,从芳菲的手上抢过头油,绳子,花蜜等物,亲自上前为秦谣宽衣解带,“奶奶还是先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秦谣捏着扣子,不让荷姨娘动手,对身边的芳菲芳若嗔怪道:“怎么这么没眼色!几位姨奶奶忙活了大半夜,你们还偷懒让姨奶奶做事。”
芳菲低着头不说话,芳若将荷姨娘挤到一边,阴阳怪气地道:“可不是,姨奶奶们还是睡去罢,奶奶这里有我们几个服侍就是了。”
荷姨娘等人哪一个是真心想服侍人的,听见秦谣如此说,便陪着笑脸儿:“我们服侍奶奶是应该的,那里像奶奶说的这般。”
“你们也辛苦一夜,去休息吧!这里有丫头们呢。”在学校的澡堂里秦谣和许多人一起洗澡,在同性面前裸露身体也没什么不妥。不过秦谣打心眼里排斥那几个姨娘,又怎肯让她们服侍?
萧慎浑身被雨湿透,本来打算回去换衣服的,心里却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扯谎唬弄公婆下人。哪里知道来的人都是姬妾下人,谁敢过问主子的不是来?只看几个姬妾争锋顿觉无趣,便回了房。
他一路随行带着都是打仗的将士们,并无服侍的小厮。只能自己点了烛火换衣服。脱外衣的时候却见胸口的位置上挂着一支银丝素白珠花,显然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寡妇奶奶的东西,想起秦谣,男人淡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换好衣服,萧慎便倒床休息,手里握着那支细细的银丝珠花,簪子上细细地刻着秦谣两个字,看来就是她的闺名了。
想起那张花容月貌,男人不禁叹息一声,那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寡,若是普通人家倒还可以孝期满后再嫁人。不过看她身边姬妾丫鬟的阵仗也知道不是寻常的人家,这么个年纪就等死,实在是太……
苦思无益,萧慎迷迷糊糊就睡下了。
而秦谣那边却折腾了大半夜,洗完澡后,因为头发没干不能睡觉。一会周姨娘带着周魅儿送姜汤,一会荷姨娘那儿送解寒散,刚打发走这赵姨娘送东西来……如此闹到天明。因寡妇不能擦脂抹粉,倒也省了不少事情,只是秦谣顶着一对熊猫眼等妾室丫鬟仆人等请安后,便到林恒之棺椁面前烧香烧纸请饭。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总算是停了,本来是要走的,因为昨夜秦谣脚崴了,得休息一日,所以还的多休息一天。
林狗儿早早地派人到县城请大夫,本来前头住了人,主持应该通知才对。只是因主持见秦谣是大户人家,怕秦谣不乐意,前面又是军爷,两头都得罪不起的,料想大户人家规矩多女眷们都足不出户,应该不会碰到才是。
秦谣一直误以为萧慎是侠客,也没想到他会住在这里。
因逃走失败,虽没人敢问秦谣为何半夜外出,但几个姨娘好像察觉出了什么。都跟寸步不离地跟在秦谣的身边,连两个孩子并秦谣的贴身丫鬟、奶娘、婆子,不管秦谣去哪儿,浩浩荡荡地接近二十来人。
秦谣心虚也不敢说什么,晌午十分,大夫请了回来,姨娘和丫鬟并年轻的家人媳妇回避,只让秦嬷嬷和几个管事媳妇伺候着。
嬷嬷放下帘子,秦谣床榻的帘子放下,床榻前面摆着玻璃屏风,雁翅般地站在房间两旁。
那乡下大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也不问好请安,只在心里泛嘀咕。
“这位大娘,是哪位身体不适,且坐下伸出手来让医生把脉。”这位乡下大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连忙低着头对带自己进来的嬷嬷说道。
林狗儿媳妇等人噗嗤笑出了声,那请大夫来的婆子见这医生不晓事儿,便悄悄地对大夫道:“是我们奶奶昨儿淋了雨,又受了些惊吓。瞧病您金丝诊脉就行,我们奶奶是何等尊贵的人,那也是人随便见的。”
那大夫被那婆子这么一说,着实吓了一跳,县城最有钱的人家规矩都没这么多,难不成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家眷?
“这个——”大夫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皮对那嬷嬷说道:“这位管事大娘,不瞒您说,我在镇上给许多大户人家看病,最讲究的也就拿个手帕隔开,可没金丝诊脉的。恐怕没有办法为这位奶奶诊脉啊!”
秦谣对秦嬷嬷招手,轻声说道:“我也没什么大碍,让这位大夫开点驱寒的药,另外再去看看大姐儿。”
秦嬷嬷担心秦谣身体,但也没法子,京城大户人家都这规矩,尤其是寡妇,更要小心谨慎。秦嬷嬷走出屏风悄悄地和林狗儿媳妇说了几句话,林狗儿便领着大夫出了秦谣的房间。
“那这位先生去看看我们大姐儿。”那婆子带着大夫往西跨院的方向走。
那大夫连连摆手,“这我真不行,从来没用过金丝诊脉的,贵家另请高明吧!别耽误了奶奶太太小姐们的玉体。”
那婆子捂着脸笑了,命小幺儿拉着大夫不让走。
“我们姑娘才几岁大,不碍事,您老只管瞧就是了。”
大夫听了这才跟着婆子去看嫦曦,奶娘正抱着嫦曦在走廊上看花儿,见大夫来了,嫦曦就哭了起来,嚷着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