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前往阴曹地府,我已经熟门熟路了。阴间的气息让我的魂体变得轻松起来。我逐渐注意到每一次战斗的时候我的魂魄似乎都会沾染上一些奇怪的能量,战斗越激烈、持续时间越久,我的魂魄就越浑浊不堪。
是怨气吧。
我伸出手抓住从魂体内蒸腾出来的一丝力量,放到鼻尖嗅了嗅。
果然。
怨气有一股铁锈的味道,和阴气冷水般的味道截然不同。
虽说怨气也是一种力量,但是对于普通的银魂来说不外乎是毒药。如果沾染太多,可能会走火入魔。
真奇怪。
如果我的魂体真的有那么大的一个弊端,为什么北泽没有提前告诉我?他难道就不怕我在释迦叶这里遇到处理不好的事情,不小心沾染了太多怨气最后积重难返嘛?
一进入地府,招魂幡的分量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我活动了一下腿脚,大摇大摆地顺着黄泉路往前走,没想到却被一个阴差给拦下了。
我忍不住一挑眉头:“干嘛?”
“黄泉重地,不能携带武器。”那个阴差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往我扛着的招魂幡抓了过来。
我简直气笑了,扛着大旗往后跳开一步便骂:“有毛病啊?这是武器?这是你们地府用功德兑换给我的招魂幡好不好?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拦我的路?”
不是我嚣张,而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在我看来徐江琴这办事也太不靠谱了,既然给了任务怎么不知道和下面的人打点好关系呢?我辛辛苦苦帮地府做事下来送魂竟然还被个芝麻兵拦住,简直就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嘛!
那个阴差没想到我竟然会逃,一时之间愣了一下,然后竟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来:“好大胆子!”
这一下换成是我愣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地府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太对。
就算这个阴差不知道我的长相,我魂魄中代表走阴人的身份的标记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他恐怕是故意为难我,不想要让我把魂魄送下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
城隍大人那边难道出了什么事?
换在平时,我打不了换个时间再来送魂。可现在阳间的我也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把招魂幡带回去,刚才所做的一切起步都是白费了吗?
总之,先到城隍府再说!
我提起身形,用力挥动招魂幡。金色的鸢尾花仿佛察觉到了我此刻的危机,一股热流顺着我的手臂一下子涌进了漆黑绣阵纹的旗面里。金色花朵大片大片盛开,旗面一瞬间坚硬如同一把巨斧,毫不畏惧地与阴差正面对撞!
北泽留下的守护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即便是地府阴差看到了竟然都要畏惧几分!
不过,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的反应似乎比畏惧几分还要严重一些。那阴差看到盛放的金色鸢尾花,忽然浑身一个哆嗦差一点掉到了地上,本来气势汹汹的攻击结果是只纸老虎,还没有靠近我就已经被他自己给搅了。
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北泽这家伙的威名也太大了一点吧?好歹也是地府阴差,看到他的标记竟然如此不堪?还害得我也不得不将刚刚准备到一半的攻击硬生生打散,好险没有走火入魔。
我瞪着面前这个软脚虾似的阴差,可算是体会了一把狐假虎威的快感:“哦所以,我现在能够过去了没?”
“可以、可以、您请走。”那个阴差头都不敢抬。
我冷哼一声,抬脚将他踢得翻了一个跟头:“大哥,带路啊。难道我自己走过去?不知道规矩还是怎样?”
“好好好、是是是。”
阴差越是窝囊,我就越觉得痛快。难怪北泽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感情人家是有那个资本啊。如果我有他这样的本事,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吧!
城隍府外难得的没有亮灯,象征天地光明的白玉石板路看上去不知为何有一种凄惨的味道。
我上前叩门,却被告知城隍大人正在会客不能见我。
一天之内吃了两次闭门羹,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个假的走阴人。
不过那个阴差还算听话,既然找不到城隍大人,就替我去找了徐江琴。
我看到她不禁吓了一跳:这才几天没有见面,徐江琴憔悴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都不知道魂魄还能变得憔悴的呢。
我不安地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还好吧?是不是城隍虐待你让你做苦工啊?地府没有劳工保护法的吗?”
“不要胡说,造口业的。”徐江琴苦笑了一声,拉着我去了地府的生活区。
这里熙熙攘攘,看上去像是人间的菜市场。我们两个在一家小餐馆坐了下来,各自点了菜。美味的小笼包很快就送了上来,让我那叫一个垂涎欲滴啊。
毕竟我在人间吃什么都没味道。但是阴间的食物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够作为能量补充,最关键的是那味道都一模一样啊!
蟹粉小笼什么的,果然是人间美食。
我一边呼呼地往小笼包垂着热气,一边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竟然被人拦下来了——不是说走阴人在地府的地位无人可比吗?”
“是啊,是无人可比。”徐江琴要了凤爪,嘎嘣嘎嘣地连骨头一块儿啃下去,一看就知道是在泄愤,看得我都有点害怕。
这个温柔的美少妇,发起火来不是一般人啊。
徐江琴解决了一只爪子,这才说道:“最近地府的风向不对,说实话,这个人物你如果不想做了就不做吧。”
我万万没有想到徐江琴这个城隍的代言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焦灼不堪:“那那些无辜的灾民呢?你不知道啊,地上的事情不得了,有个印度和尚在害人!你让我放弃任务,岂不是让我见死不救?”
我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印度和尚做的事情是不是和地府现在的异状有关?”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徐江琴头疼地叹了一口气,用手狠狠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亚亚,你是个好姑娘,我怕你卷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里。”
“我不怕,我有北泽。”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让我后知后觉意识到有多暧昧。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将北泽当成了自己的守护和希望?说好的独立新女性呢?为什么我竟然已经对他……倚赖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