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如同奢侈品般无法触及,无法理解,自己目之所及的,仅仅是具象的工作。但是,她却对着自己说“Hi”,即便是今天,依旧是个无法理解她的人,不懂她的梦想,不懂她的生活,不懂她的人生,但是,却像她那样地毫不顾忌地对着自己说“Hi”一样,毫无阻碍地成为“朋友”。
当初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进去的呢,也许是期盼,希望有所改变,自己这平凡地注定了结局的人生;也许只是因为无事可干,成绩已经了然无望,不需要再去挣扎扭转;也许仅仅是因为叶明妍,想得到一点与众不同的温暖。可无论如何还是进去了,在那么群热血满怀,壮志豪情的梦想少女少年里,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他们说着自己毫不理解的字眼“瀑光”、“分镜头”,分享着自己从未听过的书籍《情人》、《金锁记》,充满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激情脸上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阳光般的闪耀。
尽管如此,庆功宴的时候,俞晴云过来拍着自己的肩膀说“阿雪你头发真顺滑,平常都用什么的洗发水?”胡勇斌恶作剧地想将奶油抹到自己脸上,却被孟亚楠拉着自己闪开了。王志远跟叶明妍甜言蜜语的同时还能递给自己一杯果汁一个微笑。沉默不亚于自己的邵宇举着一块蛋糕眼神示意自己。
却还是觉到了温暖,和不后悔。
于是想起什么来——“奔奔,你知道么,就算是我,还喜欢过一个人来着。”仰着头望着那第一次察觉它的美的夜空,第一次这样大段大段地说话。
“嗯,谁?”
“四班的物理课代表。”
“他呀。”
“嗯,就是他。虽然长得不帅,但是却很高,很斯文,戴着一副眼镜。在物理上特别厉害,上课天天睡觉都能考第一。喜欢看漫画书和打篮球。那个时候我可喜欢他了,每次都从他们班那边走,走到窗户前就假装无意识地回头,看他低着头看漫画书的样子。我还问过他们班的女生,知道他的生日是5月8号,到现在都记得。他喜欢的球星是乔丹,乔丹的杂志和海报我收集了一个抽屉。有一次在过愚人节的时候,特别地大胆——那真算是五年来积攒下来的勇气——我居然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然后听见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慌里慌张地说‘打错了’。那是唯一的一次,我那么大胆,到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时候,我究竟有多喜欢他,喜欢了整整五年,又是在怎样的五年里,让一向内向的我自己有了那样一种义无反顾地趋向他的勇气。这是唯一的一次暗恋,五年,然后我就结婚生子。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5月8号是谁的生日,都还是习惯性地去收集乔丹的杂志和海报。”
“是么。”叶明妍微微地仰着头,看着夜空,那些时候的青春却云层般覆盖了整片天空。这样的那样的画面,这样的那样的情感,这样的那样的风景,那是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却又让每个人都能窥见影子的青春。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总是重复,反反复复总不过是那样的事情:相识,相遇,相知,相恋,相守;吵架,指责,陌生,失去,疼痛;误会,懊悔,无力,流失,再遇。可是无论多少次,每一次落在自己身上,都是无可替代的独特。青春也无非如此,在命运长河里总是一次一次地重叠,谁的青春像极了谁的年华,那些相似的邂逅,相似的梦想,相似的心情。但是,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少次都心甘情愿。
老师在台上讲着考试必要的考点,却在台下奋笔疾书,写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文字,稚嫩却又倔强。其实那个故事也无非只是个青春的疼痛,失去了朋友,一个人在新的世界的伤口。可是在文字里却找到现实不存在的慰藉,在这个空间里,考不好没有关系,没有那么长那么冰冷的路要走;对不起父母老师的期盼没有关系,他们在这里理解自己脆弱无助的惶恐的内心;失去了朋友恋人没有关系,有一个叫梦想的伙伴一直存在着,如梦幻般如影随行。写完,带着一种温暖的喜悦,抒写完了自我那么漫长的心情,把它交给自认为可以理解的人去读,企图得到一种理解。
下课时候,奔奔地跑去,将那些文友从题海战术里唤醒出来,郑重地把梦想传递到他们手上。他们便带着发自内心而又能抵达人心的笑意,一面说着“会尽快看完”,一面迫不及待地回到座位去阅读那个属于他们的维度的故事。捏着笔,闪避着老师的目光,坦荡地直视老师的眼睛,这样就不是做坏事的人。在试卷下面的册子上赶紧地写上自己的意见,写完之后转过身假装讨论问题,却把册子传给另一个等待续梦的人。一节课就能看完,再换回去。多少年后,这样的揣想着梦想的字迹被紧紧地收藏着。一如过往的被珍爱着的时光。
还有彼时,那么单纯的感情,没有任何的金钱的锈味儿以及其他,仅仅是因为纯粹地被吸引。这被吸引也与容貌或者地位无关,哪怕是个平凡如斯的男孩子,也可能在一个他以为的微不足道的瞬间将自己吸引。不是长大后现在的带着标尺的恋爱,仅仅是为了恋爱而恋爱,单单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还有爱情吗,有啊,你要多少,男人就能给多少,“爱”于男人不过是最廉价的捕获女人心思的手段。感情是女人的无可避免的期翼,却是男人的无关紧要的配置。每个女人都能如飞蛾,每个男人都不能如飞蛾。
星空下,这边是这样的心思,那边却又是那样的心思。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却也许是人看到部位不同,就得来了不同的心思。
杜晟睿在房间溺水时候拼命抓着救命稻草般地攥着酒杯喝酒,星光散散地溅在他身上。一个人喝醉酒的时候是最软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记起来的——或者说忘不掉的,一辈子都是劫。那么多的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可是他什么都没记住,此刻一片混沌的大脑里,唯一的各种暗流汹涌成的,仅仅是三个字:“叶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