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生死未卜。
大哥生死未卜。
南笙身负重伤,她是一个女子啊,现下正是脆弱的时候,竟然将心上人往外推,若不是对我心存内疚,怎会让柳景熙守于大哥房外。
是我亏欠了你啊,南笙。
柳景熙似有两三夜没合过眼了,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听房间里的动静,柳月瑶正守在大哥的床前。
我轻轻走上前,抱住了柳景熙。
柳景熙微僵,察觉到我在发抖后,便反手抱紧了我,谐谑的说,“三三,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我甘心在门外当保镖,可全是为了我家南笙”
我浅笑道,“柳大公子,温香软玉抱满怀,却还惦记着家里的美娇娘,可就太对不起你这副风流倜傥的长相了”
柳景熙一声轻哼,“我的长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三,谁让你迟认识了我十来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顿了顿,他突地沉声道,“白水的事,望你节哀顺变”
我猛地一僵,喃喃了一声,“柳公子,不如你先睡会?”
柳景熙双目圆瞪,不甘心的昏过去了。
我吃力的撑住柳景熙,平日看他也挺瘦的,怎么这般沉,早知道我就不劈昏他了。
我费劲千辛万苦将柳景熙送回景轩楼,又折回了洛府,站在窗户外往里偷看,只见柳月瑶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神情憔悴,像是一直在哭。
柳月瑶俯身吻了吻大哥的唇,霎间,几颗滚烫的泪跌碎在大哥死气沉沉的脸上,她握着大哥的手,低声说道,寒水,你若醒不来,我就随你去了。
我的心跟着一颤,悄然抹了把眼泪,暗暗道,大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眼下,我还得赶去地府追回二哥的魂魄。
下山前,师父给了我一株曼陀罗花,让我一路带着它,入了鬼门后,便可找到想要找的人。
忽地,紫鸢仙君现身了,眼尾处含了抹奸笑,说他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问我想听哪个。
我不耐烦道,大叔,我现在根本没心情听你讲这个,爱讲不讲随你。
紫鸢仙君眼神流转翻飞,用极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好你个褚渊小徒儿,我可是专门来告诉你,你家二哥现在到底身在何处?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回去好了。
我猛然间驻足,回头说,我想听好消息先。
紫鸢仙君颇有风范的打开折扇,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自哀自怨道,褚渊座下就没一个省心的徒儿,好消息就是你二哥的魂魄此刻正在玄女峰,他略施小计,迷得牛头马面在原地乱转,但也拖不长时间,坏消息呢,若我取回了魂魄,千万别让他与莫离相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狐疑的望向紫鸢仙君,正欲追问,砰,紫鸢仙君敲了下我的头,我痛呼出声,再抬头时,紫鸢仙君不见了。
他奶奶的,一个两个都是说话说一半,我道行浅,怎琢磨得透啊。
我窝着一肚子火奔向玄女峰,一股云雾化成的小飞鸟扑腾着翅膀出现在我面前,吱吱吱的叫了几声,哼,算你紫鸢仙君有点良心。
在小飞鸟的带路下,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俩丑八怪。
啊——两方都惊呼出声。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敌方先动了,这俩丑八怪左右架着二哥,落荒而逃。
我拔腿在后面追,叫嚣着要将他们下油锅煎炸,再用火干烤,引雷电将他们劈成焦炭。
这俩丑八怪一脸的欲哭无泪,跑得更飞快了。
我捧着曼陀罗花,一路狂奔,脸上有淡淡的冷笑,哼,想逃过我,没门,连莫离那只油脚狐狸都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们就更别想逃了。
眼看快要追上了,突然,鬼门大开,牛头马面拖着二哥仓惶逃了进去,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胜利的笑容。
气得我七窍冒烟,趁鬼门关上之际,我愣是挤了进去。
鬼气森森迎面而来,瞬间把我冻住了,此刻要是有人拿锤子敲我,八成我会碎成渣渣。
牛头马面好死不死的拖着二哥又回来了,在我身边又唱又跳,唱得鬼哭狼嚎,笑得恐怖难看。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这俩丑八怪纯粹在挑战我的底线。
虽然我被冻成了活雕像,一动也不能动,但从我的眼睛里,仍可看见熊熊怒火在烧,既然不能动,我就用狠厉的眼神瞪死他们。
牛头马面放肆大笑,张牙舞爪的围着我绕圈圈,看得出来,他们认为扳回了一城,已经得意忘形了。
我一开始很愤怒,转念一想,我要是一直这么被冻住,下场不就极其凄惨。
突然,怀中的曼陀罗花开了,盛放的时候,金光大开。
牛头马面捂着眼惨叫跳开,拖着地上的二哥,慌忙又逃了。
在柔和的金光沐浴下,少顷,我能动了,原来,师父让我带这株植物还有这作用。
你们给我站着,我大吼一声,腿一蹬,人已蹿出三四米远。
牛头马面只觉得背脊发寒,一面全力狂奔,一面偷偷回头望,当看到凶神恶煞的我追上来时,他们吓得冷汗直流,面容扭曲,其实,他们平常的时候,面容已经够扭曲了。
地府毕竟还是牛头马面的地盘,左拐右拐两下,便消失在迷雾里,只能隐约听到二哥拖地的声音,还有两人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我循声奔跑了一阵,发觉不太对劲,再仔细一听,声音竟是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何时,我早已失去了那二鬼的影踪,脚边皆是猩红的曼陀罗花,一片接一片的盛开,在迷雾里若隐若现。
嘛,地府也不是那么阴森恐怖吗?至少还有花,虽然是比较邪气的花。
有师父给的曼陀罗花护体,虽让我免受地府的鬼气侵扰,但我全然陷入了茫然的境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师父曾说,若是寻不到方向了,就撇去心中杂念,静气凝神,一心想着要寻找的人,曼陀罗花自然会为你指明道路。
碰了几次壁后,我才照师父的话做,不是我带着曼陀罗花走,而是由它带着我找到我想见的人。
静下心后,曼陀罗花的金光似乎更盛了,眼前仍是一片迷雾,但脚不自觉的动了。
我暗暗一喜,这下子,一定能找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