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容抱着山巧,偷偷从缝里瞄了冷凌一眼,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记忆中她最依赖二哥,
一身素黑的衣服,继承了冷家的光荣传统。
但大同小异的黑衣,套在冷凌身上,跟穿在冷知临的身上大有不同。
冷知临穿着,是种无坚不摧的坚韧。
冷凌穿着,却有种黑夜浪荡的挑脱。
再看他那双如夜猫般灰白的眼眸,比起旁人的黑眼珠子,明亮得不敢叫人窃视,冷小容只躲躲闪闪的在他的审视下,轻轻的唤了声:“二哥……”
冷凌楞了一下,好像是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把将冷小容拥进怀里,就像他戍关前,同她道别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只是,走的时候只有伤感,而此时语气里却带着惊喜。
“你这臭丫头,我才出去两年而已,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一不结巴了,二还会装死,你这么聪明,我都不想把你嫁出去了!”
冷小容身子蓦地僵直,可冷凌身上传来体温,熟悉又温暖,很快与那不属于她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她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曾经的冷小容,曾经都冷小容就属于她。
冷小容缓缓伸手,也环住了冷凌的肩道:“二哥倒是一点没变,戍关前是爱贫,戍关回来还是爱贫。”
两人拥抱了一下,久别重逢的激动情绪总算是得以抒发,冷凌这才把她松了开来,仔细凝视了她的眼睛。
机灵的有点陌生,却还是同样的讨喜。
山巧去屋子里沏了壶茶水,摆叠瓜子,让他们慢慢聊。
冷小容曾多次在脑海中设想,如果有朝一日冷凌回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好聊的,气氛只会尴尬得紧。可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什么叫相见恨晚。
两人从偷吃佛台前的贡果开始,一路说到了边关的怪人怪事,随即又调侃了倌管的头牌男妓,冷小容甚是都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而冷凌也忘了,冷小容从前不会这么话多。
聊着聊着,冷凌才义正言辞地问她:“臭丫头,你这一身本事,真是钰王那家伙教的?”
冷小容有些心虚,但越是心虚,她越会装得理直气壮。
“不信你问他呀,反正现在我们荣府没了,现在借住在钰王府里,你们碰面的机会多得是。”
“我问过了,他说是。”
这个穆泷月,口风很紧,算他挺够义气的。
冷小容嘴角化开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却被心思机敏的冷凌尽收眼底,冷凌脸色瞬间阴沉。
冷凌和冷知临一样,素来就不喜欢钰王这个心机叵测的人。
穆泷月每次一来荣府,冷知临就说军营有事,便要出去。
冷凌更是借口都不寻一个,直接照面都不打就去寻花问柳,逍遥快活了。
细细想来,穆泷月并未对他们实施过什么惨无人道,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不喜欢钰王,无非是怕他,嫉妒他而已。
在穆泷月的眼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小伎俩都能被轻易看穿。
有穆泷月在的地方,无论他俩如何出类拔萃,穆泷月也能把他们尖儿一把掐掉。
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如今还受了他的恩惠,屈居在他的屋檐之下,冷凌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吧,就算是不得不忍,可关键他们还成了盟友!
并且私下里,偷偷传授了冷小容各种技能!
家里有两个现成的,武功卓绝的人,她不跟着学,偏偏要跟着穆泷月混!
碗里的不吃,偏要吃锅里!这不是喜新厌旧,这是什么?
冷凌觉得自己真是够窝囊的,随即叹了口气道:“臭丫头,以后你想学什么,二哥来教你,钰王会的我都会!”
冷小容无比认真地道:“哥,我要学琴。”
“这个……”这个冷凌还真不会!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就偏要学这个?”
冷小容拉着冷凌的袖子,一个劲的摆:“我现在必须学这个,他们一个个都等着看我笑话呢,你要是不会,就去外面给我打听个好的琴师,最好是个又帅,又幽默的,又带点小高冷,又带点小亲切……”
冷凌闭上双眼,久久不语。
冷小容识趣的打住:“反正我现在不用去琴房学琴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请个琴师,专程来清居园专门教我。”
“好,学琴学琴,臭丫头真跟从前不一样了。”冷凌道。
没过两天,芹嬷嬷就真领着下人来给冷小容搬东西了。
新的住处离原来的地方也不远,就在白千薇和穆阳院子的隔壁院子,地方稍微比她俩的要小些,不过环境倒是一等一的好。
冷小容趿拉着一双大一号绣鞋,伏在院里的石桌上,画着一幅幅武器图。
有带齿轮的弓,有三棱的刺刀,有爬墙的爪手……
总之下次冷凌过来,她就打算把这图纸给他,让他在外头替她样样都打一副出来。这世道如此险恶,防身的东西得尽早备得妥当。
冷小容这边倒是逍遥,上惠大人可不轻松。
此时的上惠大人正卧在床上,疼得哭爹喊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的滑下,双手紧紧攥着帐幔,好似下一刻就会疼晕过去。
“大人,您就吃一点吧,两天没进米,没睡过觉了,您这样是撑不住的呀!”女奴端着碗粥,跪在床前道。
上惠大人何尝不饿呢,可是一疼起来,就全然没有吃东西的心思。
她微微颤颤的张嘴,女奴大喜,连忙喂了半勺进她嘴中,“哇”的一声,她又给吐了出来,溢得满床都是脏污。
礼部尚书许永安捂住口鼻,嫌恶地道:“区区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而已,你都搞不定,反而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让我们礼部的颜面何存?”
上惠大人扶着床梁柱子,三口气并做一口气的喘:“那厮……那厮并不像传言中的愚笨……反倒是比平常的千金小姐要聪明许多……眼睛里还带着股狠劲……”
“废话。”许永安一拂袖:“她要是和寻常千金一样,我女儿会被打入大牢里么?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究竟能不能搞定她,若是没这个能力,那你头顶这顶朱纱帽就只好换个人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