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凌水水边吃边问:“你多大了?”
“十八。”
“我十九,叫凌水水,你得叫我姐姐。”说完,眨着狡黠的眼睛坏坏地笑。
赵仲针不叫,只是埋头吃面,面条很劲道儿,酸甜爽口。
凌水水见鱼不上钩,不禁有些失望,撇了撇嘴,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嗯?”赵仲针抬头,含含糊糊地应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如此表现,却让凌水水警觉起来,虎着脸问:“是不是离家出走没地去了?”
“嗯。”赵仲针继续吃面。
“赶快吃,吃完我送你回家。不说我也猜得出,一定是今年高考失利,名落孙山无言面对江东父老这才出来散心。多大的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踏踏实实复课,明年再考呗,范进白给咱当榜样了!再说你爸妈这得多着急呀!你要是磨不开面告诉我电话号码,我跟你爸妈沟通一下。”
赵仲针见凌水水一个人说得快活,自己插不上言,况且也不知道该怎样插言,便索性由她猜测。
“多少呀?”凌水水有些着急地问。
“甚么?”
“电话号码!”
“不知道!”赵仲针继续吃面。
凌水水气得刚想跺脚骂,想想又压下了火,静静地坐在一旁等赵仲针吃完,说:“走吧,我带你出去。”
“去哪?”
“去了就知道。”
赵仲针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但也无法可想,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乖乖地跟在凌水水身后。
外面依旧热,凌水水招手叫辆出租车。
赵仲针看见一个长轱轳的家伙冲着自己呼啸而来吓得刚想躲开却被凌水水一把拉住,那个大家伙鱼一样游到自己身边停下。凌水水拉开车门,要把他往里塞,赵仲针出于本能的恐惧下意识地抗争,凌水水用力地瞪了瞪他,不知怎地,赵仲针就顺从地钻进了那低矮狭小的空间里,压抑地呼吸着。
五分钟后,车到了公安分局。赵仲针一下车就吐,凌水水就又紧张起来,生怕这是脑震荡闹的,等他吐完,给他擦了擦嘴,理理头发,然后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赵仲针,狠狠心,还是把他拉进了分局。
值班的警察只有一个,半睡半醒的样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人叫赵仲针,脑子有些问题,丢了,找不到家。”
赵仲针的脑袋虽然还在晕,可还是听明白了这句话,敢情这小娘子要把自己交给官府,心里不禁惶然。
“你在哪发现的?”警察问凌水水。
“我家阳台。”
“什么时间?”
“中午。”
“你家几楼?”
“六楼。”
“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
那警察突然精神了,两眯缝眼瞪得灯泡似的,锃光瓦亮:“小姑娘,你逗我玩呢吧!”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警察不理凌水水,问赵仲针:“小伙子,你叫什么?”
“赵仲针。”
“她是你什么人呀?”警察指指凌水水。
“姐姐。”
警察狠劲瞪凌水水。
凌水水忙摆手,“您听我解释,我比他大一岁,就让他叫姐姐,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她吗?”警察指着凌水水问赵仲针。
“认识。”
“她叫什么名字?”
“凌水水。”
警察怒视凌水水。
凌水水苦着一张脸说:“中午才认识的。”
赵仲针心想自己浑浑噩噩举目无亲要真着了凌水水的道说不定得饿死街头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妮子得逞。
警察略一思索,又问赵仲针:“她是你姐,怎么不一个姓呀?”
“我表姐,是姨娘家的。”
警察又看凌水水。
“她撒谎。”凌水水脱口而出,用尖利的目光值刺赵仲针。
“脑子有问题的人还会撒谎?”警察呵呵地笑,“我看他挺明白的,没什么问题呀,是不是你撒谎。小姑娘,今儿个大喜庆的日子就别在这涮我了,成不?就当你俩跟我解闷了,走吧,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