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还黑着,凌水水从箱子里摸了两块十两的银子,揣在怀里,然后去喊兰莺。
兰莺觉轻,喊一声便醒了。望了眼穿戴齐整站在床边的凌水水,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妹妹要干什么!”
“带我去趟公厨吧,总得见胖二娘一面,姐姐只管带路,其它的不会连累姐姐。”
胖二娘一早要揉面蒸馒头,起的早,凌水水来时她正把醒好的馒头摆屉,一边摆一边愤愤地嘟哝着:“这起子黑了心的,白花花的银子买这发了霉的面,昧着良心一门子地贪,哎——”
正这时,凌水水笑呵呵地进去了,胖二娘万没想到凌水水敢自己来见她,竟一时怔在了那,扎着满是白面的两手,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打杂的两个小宫女吓得不敢言声,互相使了个眼色把案板旁那把切馒头的菜刀拿起来然后避到旁边的屋子去了。
“二娘,”凌水水福了福,开门见山,“凌水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到二娘这负荆请罪来了。”
胖二娘沉着个秤砣脸,一言不发,继续摆屉。
凌水水摸出那两块银子,递向胖二娘:“二娘重新置盆花吧,如此,水水的愧疚之情才能略有减轻。”
胖二娘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钱,飞快地塞进怀里,脸色却依旧难看。
凌水水明白,对于一个每日饮酒的女人,月例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又凑上前一步,轻声道:“我自家表弟开酒坊的,酿得好甘露,改天一定奉上两坛!”
胖二娘略有动容,摆屉的速度慢下来。
凌水水一笑,福了福告辞了。
胖二娘看着眼前貌似桃夭的脸,心想怎么除了脸像什么都不像!自己不也如此,除了名字像什么都不像!
躲在树丛后的兰莺见凌水水是竖着出来的,一颗心才落地,笑着迎上前问:“妹妹饿了吧?”
凌水水揉揉肚子:“馒头还没蒸好呢,咱俩还是回去先洗漱一番吧,如此惊心动魄的早晨,让我怎能不饥肠辘辘——”
兰莺扑哧一声笑了,脸上遍生喜色,原来胖二娘的菜刀也有生锈的时候!
回到宿舍,兰莺看凌水水又是胡乱地绑发髻,便走过去帮她拆开,仔细地绾了个同心髻,插上发钗,拿着铜镜给她照:“这样才漂亮。”
凌水水瞟了一眼笑着说姐姐好手艺,要是每天都给我绾就好了。
兰莺照她脑袋拍上去:“你个没好歹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是你的使唤丫头不成!”
凌水水也不躲,把桌子上张若水的笔记塞怀里,问:“姐姐,一会儿去吃饭能碰着张若水吧。”
“十有八九能。”
“那就不劳烦姐姐通告了,我亲自还他笔记。”
凌水水在公厨的公开露面引起了众人的侧目,没人不怕胖二娘的那把菜刀,只有初生的牛犊才不怕那只母老虎!
凌水水一边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一边肆无忌惮地大吃,心想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到处玩垄断,拿着二十两银子买不着吃的,必须得买通公厨做馒头的才有饭吃!权利泛滥互相倾轧的黑暗世界!
凌水水明白自己不用去找张若水了,就目前这情况张若水肯定会来找自己,果然,回到宿舍还没坐稳,张若水就来了,跑的有点急,微喘着气:“水水,这也太莽撞了!”
自从凌水水威胁他以后,他便忽略了两人间的年龄差距,毫不客气地省略了“姐姐”两个字。
“还知道担心我这个姐姐,看来共同拥有秘密不是坏事情。”凌水水把笔记还给他,在铜盆里拧了块抹布开始擦擦抹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