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冲了出去。她伸手想揭开盖头看一看情况,却被人捏住了手,是一个侍女:“娘娘,不可揭盖头,不可出声,不吉利,您请先在这里,万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有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娘娘请先坐一会儿,皇上处理急事,应该能很快回来的,奴才们先告退,我们会在门外,等皇上回来了,再进来伺候您继续行人伦之礼。”
听到了关门声,等了一会,没再听到其他声音,感觉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她终于能悄悄的抬起了盖头,四处打量起来: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子、红色的床单上满是红色的枣子、桂圆等干果,四周贴着红色的“囍”,桌上点着红色的蜡烛,桌布是绣满了花的红色,连桌子上摆着的喜蛋也被涂成了红色,不能涂成红色的吃食贴着红色的喜纸,唯独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
时间不停的流走,在她偷吃了一些床上的红枣、桂圆、桌上的喜蛋、馒头、苹果后,没有人来,在她最终撑不住和衣躺倒在床睡着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还是保持着头晚睡着时的姿势,看来最终都没有人再来,还是只有她一人,从头一天下午开始就只是偷吃了那一点东西,现在的她饥肠辘辘,正在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笨重的喜服换下来然后出去找吃的的时候,有人敲起了门:“娘娘,请问您起来了么?奴婢进来服侍您来了。”
“进来吧?”她穿着厚重的喜服,不便去开门,想着昨天他们出去后也没锁门,所以就等着她们自己进来了。
“姐姐!”是小月,她扑了过来,“你还好吧?”
“嗯,还好,”她伸伸懒腰:“就是穿着衣服,没睡舒服。”
“娘娘,请换衣服。”一个婢女端着衣服过来,却是白色。
仔细一看,她不禁疑惑道:“这个……是孝服么?”
“姐姐,”不等婢女回答,小月突然哭了起来:“姐姐,昨天晚上太后驾崩了!”
“什么?!”她才发现所有婢女都穿着一身白,都没戴头饰,只在发上别了一朵小白色纸花。
“回娘娘,太后她长年卧病在床,昨夜却忽然恶化,驾崩了,本该昨晚就叫起娘娘的,但皇上说娘娘劳累,不让叫您。”
惊吓之后,她支开了其他侍女,只留下了小月伺候她换衣,小月拉着她说:“姐姐,怎么办啊?本来,我们进来是给太后冲喜的,这下,太后还死了,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怕什么。又不是我杀死的。”她其实心里也在着急。
“可是人是在您进来的时候死的,皇上要觉得是因为我们晦气冲撞了太后怎么办?”
“那就将我们赶出宫呗,正好啊。”她假装轻松的说,其实心里也在着急,如果那个皇帝直接把她们赐死怎么办?只希望他不要那么昏庸,昨夜既然能让人不叫醒她,那应该人还是可以的吧,想着,她按捺了慌乱的心。
换好了衣服,她们开了门,在侍女的带领下,准备去灵堂吊唁行礼,刚走到园子门口,就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太监手里拿着她见过的圣旨,走到园子里并不朝她行礼,只说道:“梦梅苑所有人接旨!”
等待入宫的这几日,尽管不情愿,她还是接受了简单的宫中礼仪培训,当下,她便带领众人跪下,只听太监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即日起,梦梅苑中所有人,未得朕旨,不得随意出入。钦此!”
她愣了愣,难道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进宫就被砍头,关键是皇帝什么样都还没见过,也真是够倒霉的。
“嫔妃娘娘,请接旨吧!”太监傲慢地说。
“邓梅雪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伸手接旨。
太监却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并没按照宫中规矩,自称“臣妾”,他正想说这可不合规,却见嫔妃娘娘冷冷地盯着他:“这位公公是不准备把圣旨给本姑娘了么?那算了,我不要了!”说着,便似是要起身,吓得他马上就将手里的圣旨递了出去:“娘娘恕罪,请接旨。”
“谢了。”邓梅雪拿过圣旨,马上就站了起来,再也没看那太监一眼,直接回身向屋里走去。
没拿到赏钱的太监恨恨地看着邓梅雪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呸,晦气!”然后便安排一起来的禁卫军守住小苑的门口,严禁人员进出。
邓梅雪回到房间,静静地坐着,小月在旁边说:“怎么办啊,姐姐?”
静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道:“凉拌!弄吃的吧,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啊。”
俩人把所有的侍女、太监都叫了进来,清点了下人数,小苑里连小月一共五个侍女,两个太监,再问明了小苑的情况,幸好这里面厨房什么的都有,食材昨天也刚刚储存了一些,她便吩咐一些人去做饭,趁这个时间,她又让人弄了祭祀的东西,设立了一个简单的祭祀台,为那个她‘克死’了的太后祈福往生。
弄好祭台祭拜了一会儿后,侍女来禀告说饭做好了,可能是因为太后驾崩要守孝的缘故,菜都是很简单的素食,邓梅雪是不习惯让人伺候吃饭的,于是便让众人一同坐下吃饭,这些侍女和太监都不敢上桌,叫了两次都称不敢之后,她便没再做要求,只让小月一同坐下吃饭。
吃完了饭,让侍女和太监们去吃饭,两人继续去祭台守孝,除了偶尔添一捧稻草外,两人便跪坐在那里无所事事,俩人便商量起以后的事来,小月怯怯地说:“姐姐,要不我们跑吧。”
“跑?”邓梅雪苦笑道:“怎么跑?在邓府的时候,你也看见了,防守严密,我虽然口上说不跑,其实我暗中也试探过几次,可都无功而返。刚刚你也看见了,有专人守着小苑,就算我们逃出了小苑,可是这是皇宫,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逃得出皇宫?”
“那怎么办?”小月真是急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逃也逃不了,不如就静下心来等着吧。”她无奈地说。
“可是要是皇上真的要赐死怎么办?”
“可是现在也逃不了啊,而且,现在逃得话,肯定死得更快,对不起,小月,可能这次真的要连累你了。”
“姐姐,我不怕,跟姐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小月动情地说,真的,不知为何,邓梅雪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从那天开始,皇上再也没来过梦梅苑,不管是为太后守灵,或是太后出殡,都没有人来梦梅苑让做什么,里面的人也只让下人能够在请示通过的情况下进出,至于她和小月则直接被困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