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得,”在某个瞬间花艾以为自己看到二十年后的韩迟,灿烂耀眼的金发和璀璨碧绿的眼眸,下巴带着点淡色的胡茬,“嗨,小花艾你好哟,我是你姑丈。”
——不,一点都不好。花艾惊魂未定地将韩迟推开后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
“姑、姑丈好……”
所以这小王八蛋是你充话费送的吧!显然韩凯文下手力道不轻,加上韩迟酒醉愣是没爬起来。韩凯文无奈地摇摇头,一把将韩迟给扛在肩上,然后帅气地一捋刘海,这对父子不仅长得像就连动作都惊人的一致:
“小花艾压压惊,我得和小迟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最近长肉不少啊,哎哟喂还挺沉,”一路上韩凯文扛着韩迟走得有些吃力,韩凯文仔细一闻,淡金色的眉立刻拧作一团,“你小子还喝酒?酒一喝胆就肥了是吧?”
“爸……放我下来,我难受……”
“等等等等等,你千万别吐我一身不然跟你没完啊!”
因为酒醉,被扛着的顶在肚子上韩迟是真的很不舒服,头晕目眩。韩凯文把他扶到离手边最近的房间里,韩迟闭着眼睛睫毛颤得厉害看上去很难受。韩凯文倒了杯水给他,韩迟接过捧在手里却没喝。缓过来之后他才无精打采地问你怎么回来了。韩凯文气得跺脚,真是白养你这小子了今儿你生日我肯定坐火箭都得飞回来给你开个party啊!可是飞机晚点了,不然今年礼物送你架飞机吧。韩迟一点都没有因为韩凯文的回归而喜悦,他懊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短发:
“你再晚点来你就可以抱孙子了。”
“还有脸讲?”韩凯文重重地拍了拍韩迟的肩,“儿子啊,你那是犯罪,我以前的话你都忘了?崽,阿爸对你非常失望。”
韩迟绿莹莹的眼睛眨巴几下,和韩凯文大眼瞪小眼,突然跟小狗崽缺奶似的“嗷嗷嗷”地嚎起来扑进韩凯文怀里嚎啕大哭:
“我完蛋了——”
失恋这算个什么事啊,更何况还是单恋。韩凯文一个头两个大,也开始撸起头发来,他只能拍着韩迟的背安慰:
“你怎么能这么孬还是我韩凯文的儿子吗你,亏我把你生得这么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的韩迟置若罔闻,自顾自哭过瘾呢,韩凯文忍无可忍一巴掌糊他脑门上了:
“儿子,小声点,别把你妈招来。”
此话一出韩迟瞬间闭嘴,韩凯文看他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继续开始亲子教育:
“你为什么偏得是花艾啊?”
“不知道,”韩迟眼眶通红,眼神呆滞,“他在我看来就是真的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他在我眼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小时候我在百花村就喜欢粘着他,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好了。的确我身边比他好看的人不少,可我就是非他不可。我那群朋友也笑我傻逼,可认认真真去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啊……”
“乖儿子别哭,拿出你属于男人的气势来!”
“好!”韩迟挺直腰杆,“如果他真的还不接受我,我就给他利滚利,我借了他十五万,要他还三十万,万一彻底闹掰,我还有这三十万拴着他,仁义不成买卖在,必须让他待在我身边。”
这还真是家门不幸啊……老韩痛心疾首:是这孩子天生心理变态还是自己的后天教育失败?他一直崇尚放羊模式的教育,孩子嘛就要释放天性,人之初性本善,韩迟是惹了不少麻烦,但总体看来还是阳光向上茁壮成长的,但有些事情实在没办法教,都是经验积累出来的。
“我说你这样子不行,跟耍流氓有啥区别?”
“那我怎么办?”
“好好跟人家说话不行吗非得动手动脚的?”
“能好好说话我干嘛要动手动脚。”
“你就不能想想也许是你话说得不够好?”
“成,”韩迟猛地起身,“我这就跟他好好谈谈。”
结果起太猛头一晕又一屁股坐回去了。韩凯文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韩迟,这小逼玩意都要喝断片了还能无限续航,不愧是我韩凯文的儿子,但万一忽然死机可就得不偿失了:
“真行?”
“行。”
韩迟再次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风骨,韩凯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发生这么一串惊天动地的大事后花艾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房间里算题,从这点来看花艾还真是条“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铁血真汉子。韩迟破天荒地头一回敲门:
“我能进来吗?”
“……你直接进来吧。”
韩迟得到许可后办了把凳子坐在花艾边上盯住他的脸看,等醒酒醒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
“花艾,我——”
“打住,”花艾的指尖水笔一转,用套在笔尾的笔帽抵住韩迟的唇阻止他尚未出口的言语:“你先听我说,我刚才也认真想过了,写几题高数压压惊后,我才意识到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
这话说得也不算违心,只是这种喜欢的成分意味不明就是了,这是花艾冥思苦想后得出的结论。既然你韩迟能下场休息为什么我花艾不能场外求助?老韩前脚刚把韩迟扛走后脚花艾就“哔哔哔”开始打电话给冉阳。将事情大致情形描述后冉阳静默片刻后幽幽地说:
“你那些破事我实在是懒得管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花艾急得满头大汗,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能见死不救,以后就任由我自生自灭吧。冉阳闻言大手一挥马上指出结症所在:你弟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皇帝,肯定没被人拒绝过,所以一出现你这种异类,他就会萌生一种‘很好,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称这种为犯贱心理,你倒不如顺着他的意,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都似懂非懂凡事都图个新鲜,只要等新鲜期一过就没有然后了。花艾说行那就这样了,冉阳听他居然松了口气,不禁哑然失笑:
“花艾,你真薄情。”
花艾不置可否:
“也许吧。”
韩迟呆愣之后立马警觉地多生了个心眼:你那种口气傻子都知道是哄小孩的!他默不作声地走进浴室洗澡,花艾压根一题都没写,若有所思地盯着浴室的门很久一直到韩迟出来才慌乱地低头装模作样地写题,但眼角的余光还是不住地往韩迟的身上飘。少年的肌肉还没完全成型,但已经有大致的轮廓。浅浅的腹肌和胸肌,肱二头肌比较明显,人鱼线似乎是天生就有,深深地探进他腹部的倒三角区被浴巾遮挡。洗好澡后韩迟连眼神都清澈不少,绿得犹如雨后被刚洗刷过的翠绿嫩叶,温热的水汽蒸腾,就这样迷蒙了花艾的眼。
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人或多或少都要有自知之明,比如花艾就很清楚他和韩迟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韩迟太过优秀,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不是所有麻雀飞上枝头都能变成凤凰,灰姑娘的童话故事虽然存在,但花艾并不觉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只是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曾经他还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生子,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暇顾及,不停地去打工兼职,他还欠韩迟一笔莫名其妙的巨款,即使两人以后毫无交集也得先把钱还清。
多情者绝情,薄情者深情。花艾不止一次在想他是否太薄情,对韩迟的那些言行举止装聋作哑。
唯你最深得我意,也只你最不识抬举。
可花艾连对韩迟的爱是由各种成分构成都不能讲清楚,他打心底抗拒去想清,宁愿就这样拎不清地得过且过。
“睡了。”
韩迟躺在床上背对着花艾,今天他没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花艾不敢去睡他的房间。韩迟活到十七年头一次过这么狼狈的生日,花艾看着他的背影,男孩向男人过渡的那种半成熟的背影,背部肌肉线条的美好逐渐凸显出来,浅浅的腰窝是属于男人特有的性感。花艾觉得有种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警报长鸣。
别乱来别乱来别乱来——花艾这样警告自己的同时却控制不住朝韩迟靠近。
“干嘛啊你——”
花艾俯身的瞬间韩迟瞪大眼睛,两片柔软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唇上,韩迟感觉不到这个吻的确切感情。也许是施舍,又是或许是其他什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哇啊!”
花艾一起身就用被子把韩迟蒙上:
“好了小孩子不能干少儿不宜的事情,睡觉!”
“难怪我未成年的时候你不跟我上床,原来是嫌我未成年。”
“不是,我——”
花艾想要解释,最终却选择缄口沉默。
“没事我那时候鸟也不小。”
“……”
后来韩迟在一次做爱完后突然间想起这件事,将累得无法动弹的花艾搂住,把头埋在他满是吻痕的脖颈使劲蹭:
“真好,幸亏我还是得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