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丽吃完散伙饭,她去继续上下午的班,我去了趟中原中介公司,让他们帮我找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位置靠近我单位的就行,我不能再回宋丽家去住了,现在我与她,已经是路人,连联络的啥结晶啥纽带都没有,哪怕我说一百次当杨嘉宝是自己的孩子也没用,她是某家的孩子,不久就将陌路。
从中介出来,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烈日炎炎,我晒得头脑发昏,拥挤的人群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和我有关系。
我心情十分之破败,打了个电话给局长,再请两天假,局长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我却死皮赖脸地说,我爷爷要做墓地,还有很多事情,局长一大活人没法与死人争,何况我已经让我爷爷从坟地里起来再死了一次,所以局长还是准了。
我打算回趟老家,老家也不远,三百公里,几个小时的车程,我回去拎了背包就走,背包还是从哈市回来就没整理过,随时拎起包就可以走。
平日的高速非常空旷,整个大马路随我撒丫子狂欢,只是我没法欢,就撒丫子狂奔呗,放着劲爆的音乐,踩着油门在高速路上飞驰,有怨气有怒意郁结于胸,不觉就把油门越踩越重,我随意扫了眼路边的景物,也特么闪得太快了吧,我看看仪表盘,时速居然给我飙到了一百八,吓得我冷汗都飙出来,难道我下意识里居然希望是毁灭么?有那么一刻我是希望撞在花槽上一了百了吗?我暗骂了自己几句,努力甩掉负面黑暗的情绪,慢慢松了油门把车速降下来。
又换了个班得瑞的碟,听着和熙的风雨声鸟语声、安静平和地定速巡航在一百二十公里回到了家。
当我把车停在院子门口时,老妈耳朵尖,已经边扬声叫着”小晨回来吗?”边出来了,看见我高兴坏了,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老爸与老妈看见我可以用喜出望外的形容词,我非常之不孝,平时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电话也少打,没事就懒得麻烦。
老爸赶紧骑了单车买肉去了,老妈就去了菜园子摘青菜,我一迭声说不用不用,他们早已经大步出门去了。
我回了自己房间,那么多年,房间仍然是我高三毕业的老样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就极少回来,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床上的蚊帐床单什么的都收了,物非人亦非,我把背包扔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发呆。
书柜里还是放着我以前的东西,一些书及一些魔方、铁皮青蛙什么的小玩意,有几本三国西游水浒什么的,还有几本UFO等杂志,发黄的扉页,上面有我笨拙幼稚的签名。
有一本大大的相册放在书柜里,封面的塑胶皮已经有些破损卷边,我抽出来看一看,小学时候的黑白照片,那时自己脸蛋圆圆鼓鼓的,像只包子;初中也还是像只大包子,拍照都正正经经地盯着镜头;高中却长高了许多,拉长了就不再是包子样了,有了几分斯文的样子;大学的照片明显多起来,有些骚包了,稍吊稍的单眼皮,笔挺的鼻子,稍瘦的下巴,兵马俑似的长相倒也有几分风骨,有是在宿舍与同学打牌的,有聚会吃饭的,也有在打羽毛球的,很多场景我都忘记了,我甚至不记得那时打球的对手的名字,原来我也曾经有过那么HAPPY的时光。
下面有一本不大的相册,是工作早期阶段的,衣着端方严谨起来,西裤白衬衣的规规矩矩,还略带青涩,倒也有几分白领的样子,翻阅的过程中,我居然看见了有几张谢永安夹杂在我与同事之间,桃花眼笑得阳光灿烂,为何我一眼认出谢永安,是因为那标志性的桃花眼,相当的耀眼。
我仔细从头翻看了这本相册,有好几张都看见了谢永安的身影,有几张是大伙坐得端端正正、脸上一律假模假式地微笑着,老头老太太居多的,应该是单位交流什么的,有些是工作照、参观访问什么的,甚至有两张他是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头靠着头笑得阳光灿烂,一副青春张扬的姿态,看得出来是别人随手拍的,场景我倒是认得,一张是在我们办公室,一张是在饭局上。
可是我不记得他为什么会在那里,还一同合影,看那稚嫩的样子,那时我应该初初参加工作,与他并不相识。
我工作在深圳,他工作在黑龙江,不过好歹是同属财政系统,也算沾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但怎么我与他拍照,他和我们单位的人坐一起拍照,工作交流活动等等,我全然不记得,如果不是自己翻出来的照片,我会以为别人恶作剧的PS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