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A市的天气热得要命,田教授蹬着自行车行驶在民主大街的柏油马路上,要说今年的天气还真是热,热得自行车带都和柏油马路的沥青连连接吻。
田教授一边走一边骂着,要说起来他怎么也要比那些开汽车的狗屁王八蛋教授要强那么一点,可是仿佛老天爷在偏偏捉弄老实人,这几次院里系里评职称分房出国深造上电视做节目都跟他无缘,也加上他平常只顾埋头学科专业研究,把给猪头院长拍马屁的事忘在了千里之外,而对于这些当然都是马屁者优先,他自然连个边都碰不着,气得田教授连连骂老天爷有眼无珠。
其实田教授也只是自诩教授,要真说起来他在学院里也就是个小小的副教授,仔细想想这些年都他妈的白混了。院里的那几个海归黄毛小子,都他妈评上教授了,凭的是他妈什么,还不是背景吗?想起这个他田教授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生气归生气,他田教授可不是五四时期的愤青,他倒像鲁迅小说里的阿Q,平衡的走在自己为自己搭建的独木桥上。
最近田教授和学校图书馆的那个胖阿福好上了,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弄得院里系里都沸沸扬扬的。好在他田教授人前也总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自然怀疑归怀疑院里的人也不好乱说。胖阿福其实也就是个图书馆搞后勤的杂务人员,由于身材圆润丰满,一些学生就给她起了个胖阿福的外号,可惜她至始至终都抓不到最初给她起外号的始作俑者,对于这件事自然也就只能吃了哑巴亏。学生背后就叫她胖阿福,也就几乎把她的真名忘记了,而新来的学生也就随着老生一起叫,很少有好事之徒去打听她真正的名字,而当面学生们还是称她李老师,这让胖阿福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少许的安慰。
胖阿福虽然圆润丰满,年龄也已经40开外,但长得却是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如出水芙蓉般静婉可人,可以说是颇有徐娘之雅韵,不逊凤姐之风骚,平时又很爱打扮搔首弄姿。自然弄得平时专注于学科研究有事没事老往图书馆跑的田教授神魂颠倒,不过两个人也只是私下里来往,俗话说的好人前正人君子人后鸡鸡狗狗,知识分子也大多有其不光彩的一面。
要说起来田教授,他本名叫做田地,当年他那个没文化的老爹给的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因为想到一句话,“有了田地,吃穿不愁。”然而却事与愿违了,田地教授才出生没两年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别说吃穿不愁了,命差点都没了。
现在田地教授实际年龄虽然只有四十五六,但平常要离远了看说七十五六也有人信,别说院里的学生觉着他老了,就拿上次他在小区里遛弯来说吧,那天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见了对面走来的田教授,孩子妈妈连连指着田教授说,“可可,快叫爷爷,快叫爷爷,你不叫爷爷,爷爷该不高兴了。”小男孩愣愣的笑着,从朱红的小嘴里挤出了奶声奶气的爷爷两个字,干净而又清脆。这简直是弄得田教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他扭过头拔起腿就往家跑。孩子父母看了诧异的不得了,显然是在后面老大爷老大爷的叫,他们可能还在想这老头可真够怪的。
现在的田教授较当时比那是更老了许多,头发白的也更多了,更要命的是后脑勺还秃了一大块,好在他人比较聪明用头发给盖上了,一般人走在他后边不仔细看还都看不出来。
现在我们的田天教授已经行驶过了民主大街,正蹬着他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像他的家北风小区驶去,想必这会儿她的爱人赵敏也已经下班了。
赵敏是市25路公交车的一名售票员,二十年前她看上了我们瘦的跟压缩饼干似的田教授,其实要说起来二十年前的田教授长得就不是很年轻,毕竟自然灾害那几年他吃了很多苦,后来又赶上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缺衣少食的边远农村又劳动了好几年,所以说田教授的人生前二十年生活的是及其悲惨的。
而田教授和现在的老婆赵敏初遇的那次却是在他工作以后,当时他还没有买现在的那辆老式自行车,当然也还没有评上副教授,所以每天不得不坐25路公交车上下班。也就是这样的条件,才让田教授能够有机会和漂亮姑娘相遇,如果那会儿他是开私家车上下班,可能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所以说像田教授当年一样无车无房的屌丝也大可不必自卑,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月老和红娘自有安排,当你虔诚的祷告之时,丘比特之箭还是有可能射向你的。
其实那天,田教授只是在25路公交车站等车,然而他的脑子里却在思考着一个复杂的物理机械动力结构图,一辆拥挤的25路公交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待到司机关上车门准备重新发动引擎将公交车开走的一刹那,我们正在缜密思考沉浸在自己的科学世界中的田教授猛然醒悟了过来,于是他大步流星的奔向公交车,使出全身的力气击打着已经关上了的车门。公交车司机听到车门被击打的声音,猛然扭过头去,从汽车的后视镜里他看到一个老大爷在奋力的击打车门(由于角度问题,司机只能看个大概)。
司机本想冷漠的把车开走,但他忽然间想起近期他们车队正在和另外一个车队进行优秀车队的竞争,更怕有乘客举报自己影响自己的年终奖金,所以便毫不情愿的将车门打开了。刚才那些使出吃奶的劲才挤上公交车的乘客们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如泰山压顶之势倒向了我们刚从科学幻境中醒悟出来的田教授,好在田教授躲得快,不然他就该变成人堆下的冤魂了,也就至此和他的科学事业永别了。
那几个摔在了地上的乘客大声问候着司机的祖宗三代,不过好在大多数乘客抓住了公交车的车门没有随波逐流的摔下来。而我们的田教授呢,他满脸淡然的站在车门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嘴角不自然的露出了一种神秘的微笑。
这时车上传来了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快,快,哪位乘客给车下边的那位老大爷让个座。”一个靠窗坐着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快,快,大爷快上来”,刚刚那个甜美的声音又说道。听到售票员温存的话语,拥挤不堪的车厢瞬间为我们的田教授闪开了一条不是很宽阔的康庄大道,以保证他能够顺利抵达那个靠窗的座位。
只见田教授不紧不满的登上了这辆简直可以说是他的诺亚方舟的公交车,缓缓的像那个专门为他预留的座位走去,等到他完全坐稳的时候。车厢里又一次的传来了售票员甜美的声音“同志们再使劲挤一挤,再上来几步,不然车门关不上谁都走不了。”
原来刚才那几个摔出去的乘客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于是他们又奋力的登上了公交车,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车门还是不能正常关上,司机已经试图几次关上车门,关不上门不能开车这大概是公交系统的规定。
所以无论是司机还是售票员都在试图劝阻排在车门末尾的几名乘客放弃这趟车改乘下一趟,人们的耐心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不能开车这就是对已经成功登上公交车的乘客利益上的最大侵害,要知道在当时的社会时间就是金钱。
可能末尾的两名乘客由于司机的几次试图关门被车门夹得实在是疼痛不堪,也可能是他们也觉着要想再次成功登上公交车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他们最终放弃了这趟车改乘下一辆。
由于少了两个人的缘故,公交车的大门顺利的关上了。车上的人从司机到售票员,再到满车拥挤的乘客都深深的探出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辆命运多舛的公交车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它的正常轨道,载着满车乘客驶往他们不同的目的地。
而我们的田教授此时正欣慰的坐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面向着之前的那个声音甜美柔和的售票员投去感谢的目光,而售票员被她看得实在不好意思便也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可是这仔细一看不要紧,她猛然发现这个人似乎并不老,大概也就跟自己一样年纪。
然而她却不能单从外貌上确定这个人究竟有多大,于是她从售票台上走了下来,穿过人群拥挤的车厢向我们的田教授走来。而此时田教授并没有回过味来,以为是售票员要查票便从上衣兜里拿出来月票递给迎面走过来的售票员,然而售票员却没有接她手中的月票而是要求查看她的老年优待证。
田教授猛然一愣,转瞬间明白了过来,借口自己的老年优待证没有带在身上,顺手从兜里掏出了名片硬生生的塞给了售票员,售票员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大概是为自己刚才工作上的失误感到懊悔吧。
田教授呢,由于刚才的一幕便对这个声音甜美的售票员产生了好感,出于年轻人的性情便有意想去接触她,所以这趟车他一直坐到了总站。车刚一停,他便跟着售票员奔向了公交司售人员的休息室,软磨硬泡献上了他从来都没有对女性用过的殷勤,而售票员呢更是对这个长得有点老成的小伙子有了对男性从来都没有过的兴趣,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两人便交换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几个月后两个人也就勾肩搭背的走在了一起。而这个售票员就是田地教授现在的老婆赵敏。
今天赵敏早早的下班回到了家中,正在为儿子和丈夫准备晚饭。其实她心里痛苦不堪,最近A市正在全面推行一卡通,没有一卡通的外地乘客也只需要上车投币就可以了,很多线路的公交车都逐渐改成了无人售票。
而对于25路公交车现在也只有一半的车还在采用以前原始的人工售票,上面还不时的传来要把剩下还在使用人工售票的公交车全都改成无人售票的风声。改成无人售票的公交车也就完全不需要售票员这个岗位了,所以现在单位的领导已经几次开会给她们这些老售票员做了思想工作,劝她们自动下岗回家另谋他业。
这让赵敏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人过三十不学艺,而她赵敏都已经四十有二了,要想另谋他业不说完全不可能,至少是难之又难。而要想干脆回家相夫教子,单凭田地教授每月那点微薄的薪水却又很难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不得不说现在赵敏的内心犹如被火煎烤,既痛苦又悲伤,就等着田教授下班回来一起商量未来的生活出路。
所以在做饭的时候,赵敏根本心不在焉,竟然把好好的一锅白米饭给烧糊了。以至于田教授刚推着自行车走进楼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臭味,他还以为是谁家调皮的孩子玩火把厨房给烧了。当他奋力的扛着自行车爬到六楼,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老婆把饭给煮糊了。
想起上礼拜赵敏也是这样漫不经心把饭给煮糊了,以至于我们的田教授连着吃了好几顿的炒锅巴,弄得他是有气无处撒,不过照今天这个架势下去,未来这炒锅巴不知道得吃到何年何月。
然而我们的田地教授还是很有知识分子的涵养的。面对现在家里的此情此景,他并没有像一般男人那样大发脾气,又吵又闹,而是悄悄的走到老婆赵敏的身后,把两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赵敏回过头来用眼泪婆娑的双眼望着田教授。弄得田教授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缓缓的走到厨房的灶台前看着烧糊了的米饭。
好在田教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见他将烧糊了的饭倒进一个大铁锅里,点上火用铲子翻炒了起来,“屋里的烟太多了,你先去外面待会儿吧,等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听了田教授的话,赵敏缓缓的转身走向了客厅。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田教授的喉咙分泌出了一种湿湿的东西,心里却在想,老婆眼看就要下岗了,应该给她安排个什么样的工作才好。可是赵敏又没有什么技术,除了犯倔似乎什么都不会。
田教授这样想着想着,手里铲子翻炒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以至于刚才本来就烧糊了的饭现在全都嘎巴在了锅底,等他回过闷儿来已经晚了。怎么办才好呢,这点小事是难不倒田教授的,他拧开水龙头接了些自来水倒入了锅中,将灶台的火拧到最大,奋力用铲子炒了起来,刚才还粘在锅底的饭粒现在就向一个个雨点般在炒锅里上下翻飞着。
田教授继续更加奋力的颠动着铁锅,同时像剑客舞剑一样挥动着铲子,就在关火的一刹那,他猛然举起铁锅将糊饭飞快的倒进盘子里,只听嗞的一生糊饭在盘子里冒出了白烟,虽然是黑黑乎乎的一盘饭却散发出了诱人的阵阵香气,看来俗话说的饭越糊越香是有道理的。
饭炒好了,田教授端起这一盘刚刚炒好的糊饭走向了客厅,糊饭刚放上桌,他又飞快的返回了厨房,打开煤气灶在刚才炒糊饭剩下的汤里又加了点水,水开后打了个蛋花下去,老话说的好有饭没汤吃着不香,正好让老婆尝尝我做的锅巴汤,田教授心里这样想着。
此时的赵敏正坐在沙发上,泪水的痕迹在她的眼角还没有完全的退去。当田教授端着做好的锅巴汤来到客厅的时候,赵敏还是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
见状田教授放下锅巴汤便走过去安慰赵敏,“不就是要下岗了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再找个更好的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就单凭你的能力做一辈子售票员也太委屈了,我们先吃饭再说吧。”田教授拿起饭碗为赵敏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糊饭摆在了她面前,又盛了一碗他精心煮的锅巴汤。赵敏此时也破涕为笑,看着倪教授三下两下就将碗里的糊饭吃了个精光,锅巴汤也一饮而尽。
田教授抢过饭碗还要盛第二碗,然而赵敏却拦住了他,“我吃不下了,心里有事,你也吃点吧”田教授想了想,只又盛了小半碗给自己,胡乱爬拉了两口饭后便走进厨房去刷碗。赵敏却跟着他走了过来,“让我来洗吧老田,你去一边歇着吧”,说着她就要去抢田教授手中的饭碗,然而田教授却没有让她来洗,而是加快了手下的速度,不一会碗就都洗好了,他麻利的在毛巾上蹭干净了双手后,便搂着赵敏走出了厨房。
两个人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呢?最多下个月我就该下岗了,我们家的日子不久更难维持了吗?单凭你赚的那几个钱是根本不够的。”
“没什么的,日子紧紧一紧还是能过去的。”
“其实我也打算好了,我想在咱们小区开个小卖部来补贴家用,进货的渠道我也都已经打听好了,就是不知道你觉着怎么样。”
“这样也好,我六日休息的时候也能帮你照看下。”
田教授正和赵敏攀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是他们的宝贝儿子田斯坦下学回来了。年轻的时候田教授很崇拜物理学之父爱因斯坦,于是儿子出生的时候便起名叫田斯坦,希望他以后能够在物理学领域有所建树,这是田教授当初望子成龙的迫切愿望。
田斯坦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找吃的,然而让他失望了,厨房里只有一盘他动都不想动的糊饭。而往日老拿出父亲尊严教育儿子的田教授,今天却没有为难田斯坦,大概他也不想委屈儿子吃糊饭。而是拿起家里的电话拨通了快餐欢乐送的号码,几分钟后快递员为田斯坦送来了他最喜欢吃的汉堡包和可乐,看着儿子吃得不亦乐乎,田教授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然而高兴归高兴,他还是问起了田斯坦的期中考试成绩,虽然儿子的学习成绩一般,但田教授还是对儿子寄予厚望的,毕竟自己大小也是个知识分子吗?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自己上学那会儿成绩也不是很好,然而却赶上了知识青年从乡下回城,很多人放弃了高考直接进入了工厂,而自己却很有远见的报了现在最热门的物理专业,以至于现在一马当先的当上了大学副教授,虽然收入和那些下海做买卖当老板的同学比起来还相差甚远,可是这几年不断发表论文让他在专业领域小有建树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一小笔积蓄,这些他从没有对老婆说起过,男人嘛,哪个没有点自己的私房钱。所以说他拿的出本钱让老婆开小卖部,至于儿子吗,实在不行就给他找个家教吧。那个调皮鬼就是不好学,不上进,不过总的来说也还算是个可塑之材。
晚饭看过电视后,田教授便搂着他的老婆赵敏上了床,显然赵敏要比二十年前的她老了很多,虽然年轻时的她在女人堆里也不算很出众,但总体来说姿色还是有几分的,不过要照校图书馆的那个胖阿福比起来就明显逊色多了,毕竟她也是有过孩子的人了。
近期来她总是感觉跟自己的老公同床异梦,然而她却还没有抓住把柄不好明说,而田教授呢当然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其实他觊觎图书馆的那个胖阿福很久了,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自己当年干嘛不多挑选一番呢,现在也就不至于抱着自己老婆想着别人妻子了。
想着想着田教授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见胖阿福和一个男人相拥而眠,那个男人的样子很像胖阿福现在的老公张宏,不过看到那个男人田教授就来气。胖阿福的老公张宏是一位著名的航空科学家,早在几年前就屡获各种科学奖项,受到媒体的大力报道,其实他就差个诺贝尔奖还没有得过了,这也是他多年来的心病。而仗着自己老公的实力所在,胖阿福自然不把小小的田教授放在眼里,这对田教授来说似乎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想当初他不知仗着自己的副教授身份迷惑了不少女人,可唯独这个胖阿福他怎么也拿不下,不像有的人拿不下就不拿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狗尾巴草。
可他田教授不是这样的人,她把胖阿福当成他那些研究课题来拼命的研究,什么女性学啊,心理学啊,抽空除了校图书馆他是没少往市新华书店跑,碰见熟人就说研究嘛,硬把女性学和物理学生拉硬套,知识是相通的嘛,他好像挺恨自己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没选生物或者医学什么的,不然现在当个妇科或者妇产科的医生能把女人研究的更透彻。
不过想归想,梦做着做着也就不做了,此刻的田教授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中。而躺在他旁边的赵敏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在想自己的老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已经红杏出墙,然而这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琢磨来琢磨去她也就懒得去想了,随着夜晚时间的推移她也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叫醒了田教授,她的妻子赵敏却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田教授穿着睡衣走进了卫生间,拿起牙刷照着自己没剩几颗牙的嘴拼命的刷了起来。田教授的牙不是很好,以至于现在的他不得不依靠假牙来帮助自己进行正常的食物咀嚼。刷过牙后,不,应该是刷过牙床后,他缓缓的踱到了客厅,妻子赵敏早已将准备好的早饭端上了桌,要说赵敏晚饭做的不好,可是平常的早饭却总是准备的异常丰盛,弄得田教授早上总是吃多了,而中午学校的免费午餐就对他毫无吸引力了,有几次他为了在实验室完成自己的试验而忘了中午要去食堂吃午饭,以至于学校里的学生都称他逆天教授,一个人不吃饭却还在拼命的工作,这难道不算是逆天吗?
此时的田教授正坐在餐桌前大嚼特嚼妻子亲手做的烤面包,早已将一些烦恼和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可是儿子田斯坦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思想拉了回来,“爸爸,下个礼拜学校有个家长会,你去吗?”田教授愣了一下,马上就淡然的说,“让你妈妈去吧,我下礼拜要参加个学术报告会。”妻子赵敏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平静的对儿子说,“别打搅你爸爸,让他去做他的报告吧。”
早餐完毕,田教授扛着自己的自行车下了楼,经过了一番奋斗,当他的双脚踏入一楼的土地时,便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还是像刚开始一样我们的田教授骑着自行车行驶在民主大街上,而这会儿他不是回家,而是向着东风学院的方向行驶着。
待到他驶入学院的大门,传达室的老吴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个老吴可八卦了,学院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而对于田教授和图书馆的胖阿福有一腿的事,他也早有耳闻。看着老吴皮笑肉不笑的脸,田教授不禁从心里打了个寒战,拔腿直奔学校二楼的试验室,好在第一节就是他的课,不然他又要去图书馆和胖阿福拍拖了,那要是被那个老吴发现了,可就真炸了锅了。
不过第一节课很快的就过去了,田教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认真的为下礼拜的学术报告做准备,然而他的手机震动把他从科学幻境中拉了回来,他不慌不忙的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胖阿福给他发的短信,大概是中午找他有事什么的。他也没太在意,继续做自己的学术报告批文,然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此时的他犹如千万只蚂蚁爬在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的啃噬着自己的灵魂,所以说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学校图书馆搂着胖阿福来个热情之吻。然而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他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的,盼着时间立刻到中午,学校的老张、老吴、老欧阳千万别跟着他。
中午的图书馆人异常的稀少,只有三两个来这里看闲书的学生,田教授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人不多这样就可以更方便的跟胖阿福把臂言欢。此时的胖阿福正在不远处静静的坐着,等候着我们的田教授,然而田教授也不是狠心人,她爱胖阿福犹如爱自己,心里自然明白她胖阿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刚走进图书馆,田教授假装四处张望着,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的胖阿福正往他这边看,他便用手指向一个高高的书架后面,胖阿福也是个明白人,自然悄悄的走到田教授所指的地方。只见他们两人偷偷摸摸的躲进了那个足以挡住他们身躯的书架,却没有被来看书的学生所察觉。
看到田教授就在自己跟前了,胖阿福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了,干脆拉着田教授坐在了地上,田教授也顺势挨着她坐了下来,胖阿福将头靠在了田教授的肩膀上,田教授也用手搂住了她的腰。他们开始了窃窃私语,“老田啊,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跟你老婆闹别扭啊!最近学校对面开了个素食的自助餐厅,不如我们一起去吃吧!”其实这个胖阿福号称自己是信佛吃素的,曾经用一番沉痛的忏悔骗过了很多人,其实吃荤吃的是满嘴流油,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的,脸上直犯油光儿,外人一看简直是脑满肠肥。
田教授听胖阿福的一番话显然是在使美人计来诱惑自己,然而他有他的智慧,你说去就去吧,素食自助也行,我堂堂副教授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挽了胖阿福的手离开图书馆向校外走去。
春风饭店就开在东风学院的旁边,平时经常有校内的师生来饭店里吃饭,但饭店里的环境却不怎么好,说是饭店其实撑死了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吃店。平时什么老鼠蟑螂啊在后面的厨房是爬了一地,饭菜里也是经常能吃出沙子石头之类的东西,上次一直黑毛大老鼠大概是自己不小心,竟然掉进了饭店的汤锅里,气的老板阿杨是干等眼没办法,一大锅汤就这么遭殃了,他心有不甘。
都说生意人精明是有道理的,阿杨的那对鼠眼一转妙计便涌上心头,随即将老鼠从汤锅里捞了出来,让服务员将汤继续烧热,嘱咐他们这件事谁也不许去外面说。临近中午的时候,这一大锅汤便作为今天饭店的附送免费菜系摆在了门口,不明就里的客人你一碗我一碗的盛了起来,一时间饭店被人们喝汤时滋溜滋溜的声音笼罩着。老板阿杨望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喜上眉梢。
这一次阿杨望着前几天托朋友刚从A市菜站收来的一堆烂菜又不禁心生一计,摆起了素食自助餐的照牌,每位食客中午只需20元钱就可以在春风饭店吃到饱,与其说是素食自助餐,其实只不过也就是将那些烂菜放在锅里炒一炒。然后盛在锅里放在大堂前面的餐台,让客人自己随意盛,管饱倒是管饱,不过一般的人路过春风饭店还是绕路的,他们都知道老板阿杨的秉性。俗话说的好一分钱一分货嘛,自然稍微有点钱的人还是愿意走远点路去A市的大饭店。
平时也就是一些农民工和小商贩喜欢在春风饭店进餐。然而东风学院的师生也只有在学校饭不好吃的情况下才光临春风饭店临时解决一下,奈何午休的时间不多,不少赶着下午上课的学生和教师还是不愿意跑远路的,宁可来这里将就一下解解馋。
说话间,田教授已经拉着胖阿福的手走到了春风饭店的门前,看到饭店门前的素食自助餐招牌,胖阿福便吵着要田教授请客,奈何我们的田教授掏了掏兜把自己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只找出了10元钱。这可如何是好,这对于我们好面子的田教授来说也太丢人了。
急中生智,田教授一拍脑袋说道:“你先在这等会儿我,我去去就来。”说着田教授扭头就跑,跑进了东风学院的自行车棚,为了不让胖阿福看见他,他特地绕了远路。犹豫了一下他随即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打开车锁后,骑上车向家里奔去。
路上的人们看见了都对他议论纷纷,这个人为什么把车骑得这么快,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田教授可没空搭理他们,到家后田教授直奔家里放钱的保险柜,却突然间想起来保险柜的钥匙在老婆赵敏的手里,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保险柜。
急得田教授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随即他打开了家里放杂物的柜子,抄起一个榔头照着保险柜的铁门猛砸,几下过后保险柜的铁门终于被他砸开了,然而我们的田教授却筋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
等他回过闷儿来才想起胖阿福还在等着他,赶紧从保险柜里拿出100块钱,慌忙之中田教授还不忘带上几天前他在网上团购的山寨波尔多红酒和他去年在超市店庆时买的一瓶名为皇家礼炮的劣质香槟,怎么着在胖阿福面前也得摆摆阔不是,自己虽然没有她那个牛逼老公厉害,但也不能太让人瞧不起了,想着想着田教授便抄起了两瓶酒跑下楼登上他那辆古董自行车向东风学院驶去。
当他锁好车不慌不忙的来到春风饭店前的时候,胖阿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田教授呵斥了一声,“急什么急,知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胖阿福满脸的不高兴娇喘了起来,奈何田教授在此她也不好大发脾气。
然而生气归生气,田教授还是牵起了胖阿福的手走进了春风饭店,老板阿杨看见像是东风学院的一对知识分子夫妇来这里吃饭便满脸堆笑,向前寒暄了起来,奈何田教授跟本不正眼看他,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招呼胖阿福和自己一起坐下,老板阿杨厚着脸皮递上了菜谱站在一边赔笑。
田教授接过菜谱翻了两下便还给了阿杨,“你们这的菜怎么都这么低级,算了今天随便吃点吧,我们两个就来个自助餐就行了”,说着递上了100块钱。“前两天大鱼大肉吃多了,今天胃口不太好,我就看着她吃就行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胖阿福。
老板阿杨阴着脸找给了他80元钱却不敢发作,心下琢磨着知识分子就是抠门。田教授可不管这个,他只顾跟胖阿福亲热了,一番温情过后,田教授拿起了餐桌上的盘子走到自助餐台前为胖阿福盛了满满一大盘子的八宝菜,说是八宝罗汉菜其实就是后厨将一大堆快要报废的烂菜放在一起瞎炒一通。
可田教授不管,他照例是盛了冒尖的满满一大盘八宝罗汉茶走到胖阿福面前,“快吃吧,看样子不错,还热乎的呢。”
胖阿福看到一大盘黑乎乎的八宝茶,起初心里并不满意,于是又娇喘了起来,田教授几番规劝后,胖阿福才开始吃了起来。也许是饿得时间太长了,刚才还很矜持的胖阿福现在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用手抓着八宝茶大嚼了起来。
席间田教授看着胖阿福吃得非常高兴,便拿出了他从家里带来的香槟,跟服务员要了起子后,对着香槟的瓶盖撬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力气太大还是因为香槟在路上过于颠簸导致瓶内二氧化碳过于兴奋的原因,在他撬开瓶盖的一刹那。这瓶名为皇家礼炮的香槟真的像礼炮一样从瓶子里喷发出了一股深黄色的水柱,直射向坐在他对面正在狼吞虎咽吃八宝茶的胖阿福,待到田教授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胖阿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喷了一脸的香槟,先是满脸的惊恐,随之便大哭了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田教授却丝毫不同情她,反而对着只剩小半瓶的香槟黯然神伤,“真他妈的倒霉,好好的一瓶酒就这么浪费了,真是太可惜了。”见状服务员小姐马上跑过来安慰刚才被香槟喷哭了的胖阿福,奈何不管她怎么劝,胖阿福都是娇喘个不停。
骂归骂,田教授还是表现出了他作为学者特有的绅士风度,“来,快别哭了,我还另外给你带了一瓶好酒,要不要尝尝?”可是胖阿福似乎不听劝,娇喘着说,“人家是信佛的,不能喝酒。”大概是哭累了,哭了一会儿胖阿福也就不哭了,而是破涕为笑继续低头吃八宝菜。
田教授见状心想,你不喝我还不能喝吗?说罢便拧开了那瓶山寨波尔多红酒的瓶盖,这次他算小心了,将瓶口冲向上方,然而山寨红酒非但没有喷出,反而却安静的呆在了瓶里。这让田教授多多少少有点小的失望,不过这点小的失望只一会儿就在他的心头荡然无存了。随即他问服务员要了个高脚杯,自斟自酌了起来。
酒过三旬,田教授正熏微醉让胖阿福坐上了自己的大腿,一边紧搂着胖阿福一边意兴风发的唱了起来,知识分子跟一般人唱的就是不一样,唱的竟是那霸王别姬中楚霸王最经典的四句唱词,“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边唱着一边把胖阿福搂的是更紧了,还不时的拍着胖阿福的屁股。
而紧接着田教授又来了一曲智取威虎山中的经典选段——上山打虎,当他正唱到,“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这两句的时候,突然间兴头正起,猛然抬起头回过味来,发现饭店里的人都用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大概在想这个神经病老头在胡唱什么啊。见状田教授顿时是双颊潮红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藏起来,他用力把胖阿福推到了一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中的胖阿福突然间猛的被田教授这么一推,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可把她摔得不轻,几分钟前还面如桃花的脸瞬间是倾盆雨下。
正当田教授弯腰准备去把她拉起来的时候,饭店的闭路电视里插播了一条新闻“今晨9点波音f79号航班于F市上空失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