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教授背着双肩包趁着夜色赶往儿子田斯坦寄宿的学校,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就连公交车都已经停止了运行,但是田教授省钱省得很又舍不得打辆出租车过去,这三天为了能够讨胖阿福的欢心田教授没少掏腰包,胖阿福以前总说这里的房子太小装修又普通住起来很不舒服。房子面积太小这件事情田教授现在还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其他的问题田教授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所以田教授就托关系请来了装修队又是重新装修房子给卫生间和厨房贴上了进口的光面磁瓦,又是更换了高档的生产于意大利的陶瓷坐便器,这样也装修也算是大手笔了,把田教授本来就不怎么宽裕的家底折腾进去一大半。想想装修结束后工头叫田教授验收尾款的情形那一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从田教授的手里递进了装修工头的口袋,田教授就觉得一阵阵绞着心的疼。田教授跟老婆赵敏结婚的这些年里为了生计两个人处处都是精打细算,买菜要挑晚上市场快结束营业的时候蔬菜都在处理可以买到很便宜的,买东西要去超市挑还有几天就要到保持期的这种超市都会买五送一打折处理,田教授和赵敏那真是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来花,可是这次为了能够让胖阿福回心转意留在身边田教授真是不惜砸下了血本,结果还不是一场空欢喜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田教授想得越多越觉得心里堵得发慌,背着包一边赶路一边唉声叹气的感叹着胖阿福只是个白眼狼拿到张宏的怃恤金二话不说就狠心的把他给抛了。报怨归抱怨其实田教授现在心里还是很惦记胖阿福的,想想胖阿福那丰盈的体型还有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尤其是那高耸硕大的胸部捏在手里软绵绵的触觉,田教授的肾上腺素就不断飙高心里总不免一阵痒痒的。但是胖阿福已经在电话里面跟田教授说得很清楚了,她老公张宏一死剩下的财产就都是她的了而且张宏的单位还发给她一笔数目不小的怃恤金生活,现在的胖阿福再也不是那个担惊受怕唯恐衣食住处没有着落的可怜女人,俨然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小富婆。田教授知道他现在已经被胖阿福彻底抛弃了,于是决定好好培养儿子田斯坦,等儿子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自己也就可以跟着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田教授的心里就充满了动力,开始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现在也变得轻盈起来。要说儿子田斯坦呆着的寄宿制学校离田教授居住的北风小区的距离并不是非常远但是也不是特别的近,田教授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儿,等到休息够了体力恢复过来再背上背包继续赶路,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在天刚开始朦朦亮的时候田教授终于走到了田斯坦寄宿的学校门口。
寄宿制学校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这里的学生每天的日常生活日常学习全部都要在学校里面完成,所以每天的作息时间表制定的比明星的日程安排还要密集,从睁开眼睛迎接这美好的一天开始,到闭上眼睛告别即将过去的一天为止,在这一整天里面什么时间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作息时间表上面都有着明确的规定。田斯坦以前从来没有寄宿在学校里过当初之所以会同意田教授的建议来这里上学完全是因为不想在亲妈刚过世没多久的时候,就跟后妈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那该多尴尬。
田斯坦拎着行李住进寄宿制学校的第一天对这里的一切觉得非常新鲜。打从出生开始田斯坦就跟着田教授和赵敏一起生活还从来没有离开家尝试独立,这会儿要跟其他男生挤在狭小的宿舍里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田斯坦想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田斯坦就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了。一个宿舍分配给了八个人分上下铺睡在四张床上,白天还好大家基本上都在教室里学习,但是一到晚上,睡在田斯坦下铺的那个兄弟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以前总能别人形容说鼾声如雷就是用来指他的,另外还有半夜说梦话的磨牙的,害得田斯坦连续几天夜里都睡眠严重不足于是在白天老师讲课的时候田斯坦总忍不住的打瞌睡,因为课堂上睡觉的事情田斯坦还被任课老师在班上当众点名批评过好几次。田斯坦以前的学习并不是太好因为贪玩根基没能打稳,现在再加上老师教课的时候他老睡觉,长此以往落下的知识越来越多,田斯坦也就变得越来越不爱学习了。
田斯坦在寄宿学校的同位叫贾少杰,他爸妈当时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他能够少年有为早日成为杰出人才,可是这个贾少杰偏偏不争气,不止没能够成为杰出人才,还在每次的考试中稳居班级的前三名,只不过这前三名是倒着数的。很有可能是贾少杰的爸妈只顾着把名字的寓意取得美好忘记了儿子姓得可是“假”。
别看贾少杰学习不怎么样,在玩网络游戏方面确实翘楚,像是什么穿越火线、英雄联盟、热血战纪、轩辕变……总之当下网络流行什么游戏,贾少杰就玩什么游戏,还总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杀进全服游戏玩家排行榜。每次跟田斯坦聊天,嘴里讲的都是昨晚带队刷副本或者跟其他门派浴血奋战的事情,一来二去便勾起了田斯坦的兴趣,他本来也不喜欢学习,听了贾少杰的描述对这个未知的网络世界充满了好奇。
午饭后贾少杰正要去网吧被田斯坦拦了下来,他兴致勃勃的在贾少杰的带领下进了网吧。贾少杰帮田斯坦在自己区里帮他申请了一个新的账号,然后手把手的带他打怪升级刷副本,还把仓库里倒下来的旧装备一股脑的全部送给田斯坦用。
在现实世界里贾少杰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差生,可是在网络游戏里,只要贾少杰一上线身边就会簇拥着无数的敬仰者,还会有女玩家为了得到他的青睐满世界的刷喇叭发表些肉麻的情话。在这里贾少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身边的田斯坦看得羡慕不已,玩了几次以后也热血沸腾起来。两个人经常作伴逃课跑到网吧,废寝忘食的,一玩就是一整天。
田教授连夜赶去见田斯坦的那天,他又逃课去上网了,而且还玩了个通宵。当太阳的光线划破夜幕的黑暗透漏出来,田斯坦终于觉得有些累了,跟杀红眼的贾少杰打了声招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个有些酸痛的肩膀回到学校。
因为是寄宿制学校,平时校门紧闭是不允许学生无故离开的,所以田斯坦每次逃课出来都要翻过操场前面那堵矮墙。这次田斯坦也不例外,边打着哈欠往矮墙走去,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一个蜷缩的身影正枕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横躺在地上,田斯坦开始以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后来看着那张脸有些眼熟,便好奇的凑够去仔细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吓了田斯坦一大跳,他生怕田教授醒过来看见自己,放轻脚步飞快的翻身回到学校。
要说田斯坦不恨田教授那是假的,虽然赵敏的死跟田教授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田斯坦心里明白田教授已经背弃了这个家庭。离开家转进这间寄宿制学校除了不愿意跟后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之外,不愿意见到田教授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所以当田斯坦在学校外面见到田教授的时候,本能的选择消无声息的避开。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田斯坦熟睡的脸上,晃得他抬起手来下意识的遮挡在眼前。连夜赶到田斯坦寄宿的学校之后,田教授发现学校大门口的自动门紧紧地关闭着,值班室里黑漆漆的一片,田教授在外面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给他开门,只有选了个靠墙角的位置放倒随身带来的双肩包枕在上面眯了起来。赶路的疲惫让田教授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到太阳升起才迷迷糊糊地的睁开眼睛。
田教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抓起压瘪的双肩包,走向学校大门口。值班室里走出一个体重接近二百斤满身横肉的小个子男人,他看见田教授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两眼,口气不太友善的询问道;“你站在那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田教授用手梳理着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告诉保安后,在他防贼一样的眼神中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电话,然后向他打听老师的办公室怎么走。保安没回答田教授的话,而是伸出一只手举了过来。
“什么意思?”田教授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保安,难道说家长进学校找老师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还要贿赂看门的保安?这场面田教授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通常情况下小市民想要进入县衙见县太爷的时候,看守的衙役就会摆出保安现在的模样,伸手讨要好处。如今是二十一世纪,还是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保安看田教授呆立在眼前,表情渐渐不耐烦起来,用手指戳了戳贴在墙上的A4纸,皱着眉头提醒道:“押身份证给我,出来的时候还给你。”
原来如此,田教授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同时对这个规定发表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身份证怎么可以随便押给别人,有谁能够保证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没有意外发生。现在电视和报纸整天报道着身份证被人盗用办理了信用卡,额度被刷爆后银行把持卡人告上法庭,田教授可不想在将来收到法院的传票。
保安可没有耐性听田教授讲道理,粗鲁的打断他的话重复着贴在墙上的访客规定说道:“给我身份证,或者离开。”
田教授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门外响起尖锐的鸣笛声,保安从值班室的玻璃窗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看清楚坐在驾驶室里的女人长相后,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一边启动着按钮将自动门打开,一边不住冲来人点着头打招呼。
田教授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见保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女身上,便趁他不注意溜进学校,在保安发现之前小跑步进了标志着办公楼的浅蓝色楼体。田教授一路打听找到儿子田斯坦的班主任老师,班主任姓黄,女性,戴着黑色的橡胶制眼镜框,一头乌黑的秀发整整齐齐的挽成发髻用同是黑色的塑胶发夹卡住,一身深色系的套装裹住有些发福的体型,是电视上经常会看到的典型严师造型。
黄老师听完田教授的自我介绍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主动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说道:“田教授你好,我是田斯坦的班主任。”虽说同样是老师,但是大学讲师跟初中老师无论从待遇还是受重视程度上面都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田教授还是一位教授。当然,教授前面有没有一个副字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在黄老师这里得到的待遇跟在刚才保安值班室里简直天差地别,田教授心里舒服多了。他被黄老师请到椅子上坐下,询问着儿子田斯坦在学校的表现。黄老师的脸色凝重起来,把田斯坦上课不好好听讲反而趴着睡觉的事情讲完后,又告诉田教授这几天她还发现田斯坦有翘课的情况,还有同学反映田斯坦晚上时常偷溜出去上网。
没来学校之前田教授也思考过田斯坦在寄宿制学校里会有的表现,却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初时觉得黄老师讲得可能过于严重,后来听到又是翘课又是夜不归宿的,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问道:“不能吧,以前从来没听说斯坦会上网。”
见田教授不肯相信,黄老师正要回话说明,正好有学生敲门进来送作业本,黄老师便让他回到教室以后把田斯坦喊来办公室。
等待的时候田教授又跟黄老师聊了几句,发现田斯坦在学校里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他来之前还指望着儿子能够争气,没想到竟变成这样的结局。
同学告诉田斯坦老师让他去办公室一趟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这阵子光顾着上网玩游戏荒废了学业,班主任肯定不会不知道,既然班主任知道就肯定会告诉田教授,田斯坦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心虚,磨磨蹭蹭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教室。走到门口迎面撞见从网吧回来的贾少杰,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问道:“赢了吗?”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贾少杰一脸的洋洋得意,在游戏里能PK掉他的玩家屈指可数。说完后贾少杰还不忘拍拍田斯坦的肩膀承诺道:“等你再升几级换换装备,我带你一块去打盟战,倒时候让你也体验体验群攻秒杀全场的感觉,别提多爽了。”
田斯坦听到贾少杰说这个马上来了精神,刚才还暗淡的眼神一下子闪亮起来,两个人站在教室门口又聊了一会儿对战的技能使用,田斯坦才想起黄老师还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过去,忙收起话匣子匆匆赶了过去。
办公室里黄老师和田教授正聊得起劲,田教授是大学物理系副教授,平时也带学生研究些物理方面的课题,巧的是黄老师也是教物理的,同行相见专业相同总免不了针对些物理现象讨论几句,发表些各自的意见。田斯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是不想打扰夸夸其谈的两个人,二是想尽量拖延与田教授见面的时间。还是黄老师眼尖,看到田斯坦后挥手招呼他进来。
田教授刚才还讲得眉飞色舞,一见到儿子马上摆出严父的嘴脸,神情严肃的看向田斯坦问道:“刚才黄老师说你翘课上网是怎么一回事?不要以为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你就自我放纵。”
面对田教授的指责田斯坦不解释也不说话,只是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出神。那是赵敏在世的时候买给田斯坦的,已经穿过三个年头,鞋子的边缘都有些开线,鞋面刷得也有些泛白。
田教授见田斯坦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他在心里忏悔,想着现在赵敏也不在了,胖阿福也嫌贫爱富的抛弃了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的有些孤独。儿子田斯坦是他唯一的希望了,田教授做了决定,他不能把田斯坦留在这里放任自流,他要亲自管教孩子,辅导他考上A市最好的中学。
田教授要把田斯坦接回家的消息多少让田斯坦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顺从的同意了。田教授先去办了转学手续,而后陪着田斯坦回宿舍收拾行李。
回到久别的家里田斯坦一眼就看出装修的痕迹,对于田教授会这么做的用意田斯坦心知肚明,却埋藏在心里面并没有点明。田教授看到有些感慨的看着儿子,搓搓双手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毕竟好长时间父子俩都没有见面,同时田教授也觉得对儿子田斯坦心存愧疚,当时要不是因为想跟胖阿福同居,也不会把他送去寄宿制学校,田斯坦今天变成这个样子,田教授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田斯坦对田教授心有恨意,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听他说要出去吃顿好的,也觉得,没有反对的理由,把行李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回到衣橱里,乖乖的跟在田教授身后出去。
邻居老张一开门看见田教授和田斯坦父子俩先是一愣,关切的问道:“回来了,好几天没见着你,还担心你想不开再出什么事情,原来失去接孩子了。”
田教授嗯了一声,不愿再多解释什么。老张识趣的也不多问,把拎在手里的垃圾丢掉后就回屋了。
东风小区本来就不是高档社区,周围的餐馆也大多是价格低廉的小门头,田教授挑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便回头询问田斯坦的意见,听听他说想吃什么。田斯坦一直默不作声的紧跟在田教授的身后,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猛然间被田教授一问有些慌神,抬起手来随便一指说了句:“就这家吧。”
欣欣饭馆的面积不大,屋里总共摆了六张桌子,分列在屋子的两侧,三三成排。桌子像是旧货市场淘来的,棕黄色的桌面都起了漆,凳子是市面上五块钱一个的小圆凳,要是碰上臀部丰满些的人坐下去恐怕会露着大半个屁股。这里的陈设很简单,人员配备也少,老板兼着收银、除此之外就只见一个服务员在外面忙活着,又要点菜上菜,又要收拾卫生,很是辛苦。好在客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倒也忙得不至于慌乱。
服务员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稚嫩的脸上总挂着腼腆的笑容。小姑娘把油乎乎的菜谱放到田教授面前,细声细语的问道:“你们吃点什么?”
酸辣土豆丝12元、西红柿炒鸡蛋12元、芹菜炒肉14元……田教授先是粗略的看看了菜谱,觉得菜品都很家常、价格也不是很贵,就把菜谱推到田斯坦面前说道:“看看想吃什么,爸爸请你吃好的。”
相对于上次田教授承诺带全家去吃日本料理结果最后却只点了三瓶矿泉水的遭遇,这次的大方让田斯坦有些受宠若惊,他有些迟疑的拿起菜谱点了两个菜,偏肉食的但是价格并不贵。田斯坦点完后小姑娘又重复了一遍菜名,说的时候却看向田教授,在得到他确认的点头后才记在点菜单上撕下来交给厨房。
因为餐馆里没什么客人,菜上得很快,田教授看着田斯坦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给自己要了瓶最便宜的二锅头斟上。田斯坦听见倒酒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田教授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低下头继续吃饭,田教授也沉默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前的菜,心里盘算着日后的生活该怎样继续。
眼下耽误之急还是儿子田斯坦的教育问题,学习不是考试前临阵磨枪就能成功的,只有把根基扎稳才是关键。以前就想着要给儿子田斯坦请个家教补习补习,可是老婆赵敏总是担心家教的补习费用太贵,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东风学院批给田教授的假期还剩一天,他先带着田斯坦回原来的学校办好转入手续,然后开始托人打听请家教的事情,田教授自己也没闲着,骑着他的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在各所大学门前晃荡,看看布告栏和电线杆子上的家教广告,还真挑到几个合适的,清一色的大学生,还都在学校拿过奖学金。身为大学教授,田教授深知奖学金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到的,必须得是学习成绩优秀才行。可是田教授按照广告里留的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当初老婆赵敏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学生家教都是按照小时收费,像田斯坦这种需要一对一教学的最便宜都要50一个小时。田教授算了一笔帐,就算一个礼拜只补习两天,每天三个小时,五十块钱乘以三乘以二再乘以一个月五个礼拜,也需要一千五百块钱。一千五百块钱啊,都快赶上田教授半个月的工资了,剩下的钱刨去田斯坦各种学费杂费课本费,到最后恐怕连生活的正常开销都保证不了。
钱,又是钱,胖阿福抛弃他的原因也是因为钱,田教授第一次觉得钱在人的生命里所占据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宁愿委屈自己都不能苦了孩子,更何况田斯坦现在是田教授唯一的希望。田教授思量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找出手机里存储的通话记录,前不久有个学生因为开证明的事情主动跟他联系过,这学生来自农村,学习成绩一向优秀,向学校申请特困生补贴一直没通过,现在有这种勤工俭学的机会果然很高兴的答应下来,还连连道谢感激着田教授,千般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导好田斯坦的功课。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田教授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下来,骑着他的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哼唱着小曲到菜市场买菜。以前这些家务都是老婆赵敏在做,如今田教授也只好父兼母职了。
晚上田斯坦放学回来知道了请家教的事情也没有反对。因为前面的基础性知识落下的太多了,尽管田斯坦现在在学校里听老师教课都很认真很努力,也只是进了耳朵没进脑子里,完全是有听没有懂。等到课后做题的时候,田斯坦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会,心里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现在田教授主动提出要请家教来给他补课,田斯坦自然很高兴。
饭后七点钟,家教老师准时来到家里,以前受惯学生恭恭敬敬对待的田教授这次也客气起来,亲自沏了壶茶水端进田斯坦的房间里,又在里面旁听了一会儿,见他们一个教的卖力、一个学的认真,心满意足的出来准备着第二天上课的讲义。
三个小时的家教辅导结束,临走的时候田教授递上去五十块钱,看着他高高兴兴的接过去,打从心里为自己做了这个让两个人双赢的决定感到自豪。互惠双赢这四个字浮现在田教授的脑海里,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做生意的头脑。
第二天田教授起了大早下楼为田斯坦和自己买了丰富的早餐,吃完后蹬着他那辆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急匆匆的往学校赶去。田教授这么心急的原因不只是东风学院批的假期已经结束,今天开始他要正常上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田教授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胖阿福。
驶入学院大门的时候,田教授明显感觉出传达室老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老吴从来不说,但是田教授肯定这个老吴一定知道自己跟胖阿福有一腿的事情,所以每次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脸时,田教授心里都会发虚。
上午有课,田教授没有办法去图书馆找胖阿福,心里总有些急不可耐。好不容易盼到中午下课铃声响起,田教授饭都顾不得去吃,夹着讲义就往图书馆冲去。这个时间老师学生都在食堂吃饭,是图书馆人最少的时间段,田教授最喜欢在这个时间过去跟胖阿福约会,人少不容易被发现,两个人也可以玩得尽兴。
果不其然,图书馆里连个人影都不见,田教授心里一阵窃喜,假装不出张望着,其实在用眼睛的余光搜素胖阿福的位置。绕过一个又一个高高的书架,田教授只看见不远处有个三十开外的中年女子在整理旧书,四下都不见胖阿福的踪迹。田教授以为胖阿福这个时间是去食堂吃饭了,只好讪讪的走了。
来到学院食堂,里面人山人海的,很像夏天海边的沙滩上,乌压压的到处倒是人。田教授踮起脚尖到处看了一下,也没见到胖阿福,心里有些不甘心。食堂里面排队打饭的人群排起了长龙,也不分学生还是老师,跟下饺子一样的挤成一堆。同系的老师看见田教授冲他挥了挥手招呼他过去,田教授本来没找到胖阿福,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后来见同事们都在那边等着打饭也就走了过去。
排在后面的人有意见了,还碍于教授的身份,低声嘟囔着:“还是老师呢,吃个饭都加塞,没看见都在这排队吗?连最基本的先来后到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挡不住排队的学生与学生之间的距离太近,前前后后几个其他系的学生不乐意了,他们反正也不归田教授管,不用担心会因此挂科,于是大声嚷嚷起来,你说一句“当老师的居然不知道要为人师表。”我说一句“还是老师呢,跟学生抢饭吃丢不丢人。”渐渐地引发起蝴蝶效应,声讨的队伍逐渐庞大起来,终于是传到了田教授的耳朵里。
田教授听到这么多学生都在指责他不免紧张起来,头上慢慢渗出冷汗。同事们淡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劝解田教授说道:“甭管他们,打个饭哪那么些穷讲究。”
同事这么说也是一番好意,但是被旁边的同学听到就完全变了个味道,“什么叫穷讲究,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要求。”
老师和学生两大阵营,一个竭力高呼讨伐不断,一个视若不见听若罔闻。田教授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会闹得这么大,急的腋下都冒汗了。田教授下意识的扇动着手里的讲义想给自己降降温,余光扫到前后摆动的讲义时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刚才只顾着去图书馆找胖阿福,连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去,手里哪里有盛饭的碗盘。
田教授摊平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正气凛然的样子还真是镇住了起哄的学生,大家静下来想听听他会有什么样的解释。田教授举高手里的讲义方便远些的学生看清楚,然后像平时在教室里讲课的时候一样,用手先抿了抿所剩不多的头发,昂起头来说道:“我只是过来跟同事探讨一些学术上的事情,并没有要插队的意思。你们看看,我手里拿着的可是教科书,没有饭盒,我为什么要插队呢?”
铁证如山,这样的说辞在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下得到了学生的拥护,大家的矛头转而对向消息的源头。田教授并不希望事情再闹下去,本来也不过是件小事情,完全是舆论的推波助澜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他再度挥挥手示意,议论声渐渐停止下来。
经过这么一闹腾,原本就没什么食欲的田教授更加没胃口。他跟同事告了别走出食堂,心里猜测着胖阿福这个时间会去哪里。田教授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一个人三转两转又转回到图书馆,田教授进去后发现午休的时候来了几个图清静在图书馆看书的同学,于是做贼似得探头张望着,可还是没见到有胖阿福的身影。这胖阿福平时虽说好吃了一些,可是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甚至有时候饭都是从食堂打回来窝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吃,像今天这样一直找不到人的情况还真是从来没有过,难道是生什么病了请假没来上班?田教授心想着,一时情急,也就顾不得避讳别人的流言蜚语,一边装出要找书的样子,一边慢慢凑到管理书籍的中年妇女面前,问道:“怎么没看见胖阿福?”
中年妇女把手里的书籍归类完毕,用力的塞进书架里面,听到田教授的问话扭过头来先是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揣摩他跟胖阿福的关系,而后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她前两天过来办辞职手续了,听说发财在家享清福呢。”
胖阿福辞职了,这个消息让田教授深受打击,他回来上班的时候还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在图书馆这个老地方再跟胖阿福叙叙旧情,说不定能打动她让她回心转意,没想到胖阿福完全不给他留机会,硬生生的断了他的后路。田教授心里放不下胖阿福,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身边少了老婆的温暖,田教授就时不时的想起前几日抱着胖阿福睡在床上的温暖。虽然说他不管从长相到工作工资都比不了胖阿福那个死去的老公张宏,但是田教授对待胖阿福是付出真心的想要跟她长久的在一起。
田教授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了。还好田教授下午没被安排课,到了两点半钟的时候,捂着脑门谎称头痛的厉害先闪了。
其实田教授也不算说谎,得知胖阿福辞职的消息,田教授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不舒服起来。他跟胖阿福这几年三不五时就约出来亲热一番,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完全不动真心,如今田教授的感觉跟时下年轻人经常说的失恋一模一样,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浑浑噩噩的提起不精神来。田教授从车棚里推出他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松开刹车骑了上去,脑子里有些走神,晃晃悠悠就骑往南风小区。
田教授和胖阿福一个住在北风小区,一个住在南风小区,中间就一个字不同而已,却完全是贫民窟和高档别墅的区别。光看这里的绿化程度就跟一般的小区不一样,放眼望去满是绿油油的名贵花草植物,普通小区里一般会种植一些像松树、柏树之类的耐冻植物,可是这里种植的是些悬铃木、桃叶珊瑚、大叶黄杨之类的观景植物。小区一进门的位置还设有一个小型的水池,水景陪垂柳,常绿。
田教授从他的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上下来,推到小区门卫处敲了敲窗户示意要登记进去。南风小区是A市有名的高档别墅区,全封闭式,不管是车辆还是个人进出都要打卡开门,保安坐在门卫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看,被田教授的敲窗户声吓了一跳,站起来拉开小窗口不悦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田教授把自行车的刹车一别,堆着笑容说要找胖阿福,说真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田教授只是知道胖阿福姓王,具体叫什么名字田教授还真不知道。更重要的是田教授只知道胖阿福只在这个小区里,却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栋。
哪里会有访客不知道主人家名字的,保安看田教授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胖阿福住哪里叫什么,就有些不耐烦了,再看见倚在墙边停着的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鄙夷的表情马上出现在脸上。
“哦对了,她老公是个科学家叫张宏,前一阵子刚刚去世。”田教授想不起胖阿福的名字可是却想起了她老公的名字。没办法,对于这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强的对手田教授一直是印象深刻。
听田教授这么一说保安想起小区里的确有这么一家人,男主人张宏长得斯斯文文的,因为工作的性质需要经常出差,女主人四十来岁,身体很胖圆润丰满、姿色超群,跟田教授形容的的确有几分相似。南风小区的住户也不算少,保安之所以会对胖阿福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老公死后没多久就跟一个长相算是帅气的男人出双入对神情极为暧昧,让人一见就能猜到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风韵犹存的老娘们保养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事情是保安们闲来无事喜欢拿来开玩笑的话题。他们还互相打趣说谁要是能泡上这风骚的富婆能少奋斗好几年。眼见现在有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得有六七十的老男人来找她,保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婆娘的口味挺重,老少咸宜百无禁忌。
有客人来访按照规定需要保安室给主人家里打电话确定,征得主人的同意后才能放行,或者直接由主人到保安室接客人进小区。保安让田教授稍微等一下,拎起电话按了胖阿福家的房号,话筒里铃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接,保安正准备打第二遍的时候,一辆黑色宝马车从小区内驶出。
为了配合A市推行的车辆单双号限行制度,也是为了能够出行方便,胖阿福的老公张宏在世的时候特意买了两部私家车分别挂了不同的尾号。田教授跟胖阿福私会的时候没少见她开这部车,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保安挂了电话把自动门打开为胖阿福放行,田教授在旁边挥了挥手向驾驶室里的胖阿福希望引起她的注意。胖阿福打从接手了老公张宏的所有财产后就把堂弟李庆祝叫到家里来,公然的同居在一起。两个人整天什么工作也不做,一天到晚只顾着四处玩耍,李庆祝嘴甜又好吹嘘,总能够把胖阿福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的,后来干脆辞掉了张宏生前给他介绍的软件工程师的工作,专心的跟在胖阿福身边蹭吃蹭喝。
Giorgio Armani最新一季的限量版外套,GUCCI的铂金手提包,PATEK PHILIPPE的镶钻手表,Givenchy的魅力女士香水……胖阿福以前也经常逛奢侈品店,只是没有现在这样挥金如土,当然这得感激胖阿福的死鬼老公张宏,突然挂掉后让她得到这从天而降的巨额遗产,足够她吃穿不愁的挥霍好一阵子。
晌午才醒过来的胖阿福睁开眼就看到睡在身旁的李庆祝,侧了个身把一条胖腿压在李庆祝的腰际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迫使睡梦中的李庆祝睁开迷离的眼睛,伸过胳膊来一把揽住胖阿福的水桶腰,轻轻地在她俩上亲了一口。胖阿福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趁着兴致正浓翻身上去跟李庆祝大战一番,直到两个人都酣畅淋漓的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才发觉肚子有些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剧烈运动后体力消耗太大,想要补充些高热量高蛋白的营养品。
李庆祝起身站在窗口抹了一把胸肌上的汗渍说是想吃日本料理,上次胖阿福带他去吃过一次,那生鱼片的味道至今还在李庆祝的嘴里回香。胖阿福拿李庆祝宝贝的很,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心甘情愿的满足,一听说他想去有生鱼片吃的日本料理店,一个鱼打滚从床上翻身下来,拉开衣橱搭配起衣服来。
李庆祝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胖阿福如今是自己的衣身父母,只有伺候好她才不会断了自己的财路。一边勤劳的帮她出谋化策,一边在胖阿福试穿的时候不住地赞美。其实胖阿福长得是面如桃花很漂亮,可是身体胖墩墩地撑在合体的衣服里,不凸显一身赘肉就很不错了,那里可能像李庆祝形容的那样国色天香,天上有地下无的。可是胖阿福偏偏就吃这一套,品牌衣服穿在身上立马觉得自己有些伊丽莎白女王的贵气,在镜子前面左照照右照照,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张宏死后把两辆车全留给了胖阿福,现在她完全不必顾忌单双号的限制,两台好车天天换着开。最近李庆祝准备去考驾照,反正车是现成的,他出去的时候向胖阿福讨来开就好,相信她也不会不答应。当然到驾校报名学车的费用是胖阿福无偿赞助的。
从别墅附送的地下一层停车场上来,胖阿福坐在驾驶室里面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李庆祝坐在副驾驶里眯眼小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胖阿福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田教授。胖阿福万万没有想到田教授会找到这里来,现在她身边有了年轻帅气的李庆祝,心里便不想再跟田教授有任何纠葛,头往旁边一侧,假装没看见的样子,加速驶离田教授身边。
车子经过田教授身边的时候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坐在副驾驶室里的年轻小伙,这下子田教授的心彻底寒了,不过几天的工夫胖阿福居然有了新欢,虽说样貌没来得及细看,但是只这么匆忙的一打眼田教授已经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败下阵来。
目送胖阿福的轿车远去,保安关闭自动门的同时嘲讽的看了田教授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他看透了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关系,宠幸新欢抛弃旧爱,单看这两任情人的各方面条件比拼,瞎子都知道要挑选哪一个。
“刚才出去的就是你要找的人。”保安的言外之意就是你瞧人家看见你站在那里也不停车,还是自觉点回去吧。
堂堂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可能听不出小小保安的弦外之音,田教授自己也觉得丢了面子,只好找着台阶解释道:“她可能在车上没看到我。那个,既然她出去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保安回话,骑上他那辆76年产的老式凤凰28自行车蹭蹭蹭的走了。
保安冲田教授的背影吐了口唾沫,不屑的说道:“老东西也赶时髦学年轻人傍富婆,懒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呢,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脸上那些大褶子。”幸好田教授一股劲的往前骑车没回头,否则见到八成会气炸了肺。
回到家里面的田教授见儿子田斯坦还没放学,连忙匆匆进厨房准备好了晚饭。做着饭的工夫田斯坦回来了,书包往床上一丢大喊着饿死了,爷俩面对面坐着吃完了饭,田教授去刷碗,田斯坦回房间写作业等着家教老师过来。
晚上七点钟家教老师准时过来,田教授一脸热情的出门迎接,发现他一脸的严肃完全不像昨晚来时候的样子,心里有些好奇。家教老师进屋后并不急着去田斯坦的卧室辅导功课,而是在客厅里坐下来说是要跟田教授谈谈。
家教出身农村,长得一副淳朴敦厚的老实样,脸上却硬是要装出毫无表情的严肃样,倒有些不伦不类起来。田教授以为是学业方面的事情,于是擦了擦手坐到他旁边问说想谈什么。
“田教授我问过了,在其他地方做家教是按小时算钱的,一个小时最少也要四五十块钱的。你看我昨晚给田斯坦辅导了有三个小时,你才给了我五十块钱,是不是太少了。”家教昨晚拿到生平靠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的时候是高兴地,可是当他兴高采烈的回到宿舍告诉同学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上当被骗了。还把家教界的普遍行情讲给他听,这不今天他找上门来讨要余下的家教费用。
家教的价格田教授心里是很清楚的,他当初也是觉得找自己的学生可以拿到适当的优惠,最主要的是,田教授觉得一个农村来的孩子什么世面也没见过好糊弄一些,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思量了片刻,田教授决定打起温情牌,声音低沉下来说道:“小王同学,你刚才讲得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家教这个东西市场就这么一点,很多时候叫的价位高,但是往往是有价无市。而且,你觉得身为一个大学教授会连一个初中生的课业都辅导不了嘛,这完全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自力更生挣钱的机会。”
家教小王毕竟老实,可能也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考虑了一下田教授刚才讲的话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又觉得听上去哪里就是不对劲,迟疑了一下说着:“可是……”
“这东西没有可是不可是的,我可是你的老师,你要相信我!”田教授使出杀手锏,同时也是在提醒家教小王,他可是掌握着学科最后成绩是过还是挂的生杀大权。
田教授见他还在犹豫不决,便以退为进的说道:“当然了,你如果找到价格更高的人家,也是可以随时走的。”
钱虽然是少了些,但是有就比没有好,家教小王打定主意留下来。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干家教这活,可应该怎么上,跟学生应该怎么更好的沟通,有很多事情小王也是在慢慢摸索着寻找经验。更何况要求涨薪是一回事,田教授的面子还是得顾忌的,小王并不想因为钱的事情把田教授给得罪了。
田教授看出小王的内心已经有所动摇了,也做出了保证,如果在学期末的考试里田斯坦综合成绩有大幅度的提高,会额外给小王奖励,当然工资的事情也是可以慢慢调整的。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田教授其实心里也做了决定,如果费用太高的话大不了他辞去家教亲自给儿子田斯坦辅导,就是自己能比现在累点,却也能省下不少钱来。
以前老婆赵敏还活着的时候,田教授晚上回到家里只要做甩手掌柜坐等着吃饭就好。像买菜做饭,吃完饭之后的收拾碗筷,洗刷餐具的工作都是由赵敏包揽。可是现在这些家务活全部都落在田教授的身上,刚才家教小王来的时候,田教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把晚饭用得碗筷刷干净。等跟家教小王谈完后,田教授还得把这些天他跟田斯坦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干净。
卷起衣袖抱着脏衣服来到洗衣机前面,注满水倒上洗衣液,田教授也不分内外衣裤,也不管衣服颜色深浅,掉不掉色,一股脑的全丢进洗衣机里面,定时半个钟头,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修改着学生的作业。
四十分钟之后,田教授想起还在洗衣进里泡着的衣服,快步过去把水放掉,加满清水之后又投了两遍,找来衣服架把衣服从洗衣进里拉出来,一件一件的挂到晾衣绳上。掏空洗衣机后正准备把剩余的脏衣服丢进去,突然发现他最喜欢的白色衬衣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还有西服裤也因为田斯坦的黑色牛仔裤褪色的关系,染上两块黑黑的污渍。田教授这才反应过来,洗衣服也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还要事先做好分类的工作,尤其一些掉色的更要拿出来单独洗。还有一些衣服上注明不能水洗的,要拿到干洗店去处理。田教授想到小区外面有家专门做洗染的店铺,于是把染坏的衣服用塑料袋子包起来,再挑出需要送去干洗的西服之类,装好钥匙和钱包,轻轻关好门走下楼去。
洁净白位于北风小区对面的居民区楼下,是个面积不大的门头房,里面密密麻麻的挂满客人送来干洗的衣服。田教授拎着两大袋衣服走进来,先是注意到了墙上贴着的醒目价目表,大到羽绒服呢子大衣,小到衬衣薄毯这里都可以清洗。价位从十五到一百不等,清洗方式也分干洗和湿洗两种。这样的价位对于田教授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偏高,田教授算了一笔账,就拿他手里的衣服来说,机器的费用加电费家水费不过块八毛钱,可是在价目表上却需要三十元钱,翻翻都不止翻了一倍。
洁净白是老板自己在顾店,没有请过多的人手,自己家的生意招待起客人来就会格外的卖力,见田教授走进门来就主动地迎上前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衣服要送来洗,然后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说道:“街里街坊的,办张卡给你打个八八折优惠。”
这是墙上价目表印成大红色的特别说明,冲卡二百可以办理会员卡一张,洗衣服享受八八折优惠,卡里面的钱一年内有效,过期如果还想继续使用需要再充值激活。办理可充值会员卡是商家为了达到促销的目的使用的一贯营销伎俩,只要你办理了会员卡就等于说被绑死在这家店里,为了尽早消费掉卡里的钱,你就会经常过来消费。而卡里面充值的金额你往往没办法正好消费到零元,于是最后你不得不充值,然后就陷入永远也绕不出去的圈子里。
田教授拿出刚才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染上颜色的衬衣问道:“这个能处理吗?”
老板拿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摇了摇头说,“白颜色的衣服如果染上其他颜色是最难处理的,漂不好的话还会骚色,不如我帮你全部染成其他颜色的你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是目前为止最切实可行的办法,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件衣服。这件白衬衣价格不菲,当时为了买它,田教授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老板跟工作间的师傅确定了最佳着色后,又征得了田教授的同意,把衣服送进了染烫间。衣服干洗染色一般需要三天的时间,田教授交了二百块钱办了一张会员卡,在等待老板登记办卡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跟他攀谈了起来。
“最近生意都不太景气,你这里怎么样?”田教授一边填着会员登记表一边问道。
老板也是个健谈的人,顺着田教授的话题给他聊了起来。
现在社会的人越来越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打工生活,都在惦记着干些自己的小本生意。看看外面街上一个接一个的门头房就知道,服装店、超市、房产中介这都是比重占得比较大的行业。你说它不好干吧,天天都有新店开业;你要说它好干吧,一天进不去几个人消费。老板抱怨着这年头干个小本买卖太不容易了,房租设备样样都是钱。
田教授把填写好的会员登记表递给老板,随口问了句:“这里一个月能有个万数块钱的毛利?”
老板咂咂嘴巴回答道:“小打小闹的净挣个三五万是没问题。”
三五万,田教授张目结舌,那可是他工资的十倍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