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又是诈睡！”偷窥后被人抓包似的，洛薇先恼羞成怒，赶紧转了脸，哪知却被萧允昊的手给捧住了下巴，温柔而强硬地将她的脸掰回来，逼着她与他对视。

　　“看来你很喜欢偷看我，呵呵，其实没有必要，你如想要看我的话，尽管可以光明正大，又何必……”话语中有几分调侃。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交融，洛薇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暧昧局面，索性闭上眼睛，只留下颤抖的仿佛蝴蝶振翅的睫毛。

　　恍惚间，她能感到萧允昊的唇若有似无地欺上来，挑逗着她的唇嬉戏，她恨不得赶紧自己有勇气马上推开他。不过幸好萧允昊又来了一句：“如果不是念在你有伤在身，我现在就要。。。。。。”

　　洛薇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有些虚弱和不悦地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虽然还残留着丝丝柔和，可是深不见底的黑瞳，仿佛是两潭让人捉摸不透的海水。

　　因为那句有伤在身，她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王府中的处境，只怕以后处处要小心了。

　　“你皱着眉，是在担心什么？”萧允昊有些粗粝的拇指，轻轻地划着洛薇下颚敏感的肌肤。

　　“没有。”洛薇口不对心地垂眼。

　　“洛儿，有没有人说过你性子太过倔强，往往会让自己吃亏？”萧允昊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里，“无论我现在怎么对你，多么想跟你回到从前，你难道只死守着过去不好的记忆，而永不愿意接受我吗？”

　　他说着摸了摸她柔软光滑的头发，透着轻微的无奈，天知道他要正视自己的心意花了多少时间，不愿意再在矛盾与折磨中挣扎。

　　洛薇并不敢抬头，怕泄露她眼中的矛盾。一个女人不管身在何处，都希望有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男人守在身边。萧允昊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选，唯独她与他之间……

　　“倔强的人可不是我，你比我更加固执，否则就不会到今日为止，还不愿意放过我。”洛薇终于抬眼对上他。

　　萧允昊明白，不是不愿意，而是做不到。他对她的在乎似着了魔似的，全无理由，却怎么都做不到放手。

　　“萧允昊，你我之间又岂是‘不好的记忆’五个字可以概括？若我今日说可以接受你，那便是虚假之辞，念在你最近对我呵护备至，我不愿骗你。”洛薇轻轻推开他，起了身，单薄的身影映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里，淡影似在摇晃，仿佛随时都要散去。

　　萧允昊的嗓音有丝紧绷：“你的真心话是什么？”

　　她回过头，声音冷静，“你宠爱过我，也恨过我。而我……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经将心给了另一个男人，所以我对你给与的好，只有感激。然而你报复我，折磨我，我却很难不恨你。”

　　萧允昊也坐起身来，眸光里含着一抹犀利，“现在也恨吗？”

　　“想不恨……却难以不恨。”她垂下目光。

　　他坚实的下颌抽动了几下，他是想放手却难以放手。

　　洛薇又道：“在你夺走我的清白之身时，这种恨你便可以预料得到了。它除了让我承受羞辱，更让我后来每次见到惊鸿，都有一种无力的悲哀。一个女人若不能将清白的身子献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你说是不是很悲哀？”

　　萧允昊明白了，英俊的脸庞沉静得没有表情。他下了床，披上长袍，挺拔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倘若我愿意尽一切可能补偿你，你有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洛薇飞快地打断，咬了咬牙根，“没有可能！很高兴今天我们能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把这些话说明白，我的心就像是装满的水，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就算是如此……”萧允昊挺直了脊梁，冷薄的嘴角透着坚毅，“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轻柔却沉重。

　　黑暗笼罩一室，清冷的房间里只剩下洛薇一人，她似被突然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没过多久，欣儿急急将门推开，“洛姐姐，屋子里这么黑，怎么不点灯？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灯光透出晕黄，照在洛薇雪白的脸蛋上，她蹙着眉抚着发痛的额头。

　　“洛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下午我看王爷进了屋，就没敢来打扰你们。刚才在院子里碰到王爷，他的脸色冰冰冷冷好难看，我不敢问他，就赶紧来看你了。你们俩是不是又吵架了？”

　　洛薇扬起一个虚弱的笑：“欣儿，在你眼里，我跟他是不是经常吵架？”

　　欣儿抿抿唇：“也不是。以前觉得王爷这人挺冷酷凶恶的，不过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发现王爷对洛姐姐是真的关心。就算是吵架……王爷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吧！”

　　“我跟他就是这样，前一刻可以像朋友，后一刻可以变成敌人一般。认识他这么久，他变了许多，也变得让我的心……也随之矛盾，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洛姐姐恐慌什么？是不是怕王爷对你太好了，你对王爷日久生情，就慢慢不再喜欢叶相了？”

　　洛薇吃惊地抬起眼，欣儿直截了当的话语像一记闷雷敲在心口，她刚才能够那么冷静地对萧允昊拒绝，难道真没有一丝这种恐慌的理由吗？强迫自己不要忘记伤痛的记忆，强迫自己的不要忘记叶惊鸿。

　　欣儿见她沉默，一副受惊的模样，小心翼翼道：“欣儿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毕竟王爷曾带给过洛姐姐伤害，洛姐姐怎么可能对他日久生情……”

　　洛薇轻轻摇头，心口被什么扎了似的隐隐抽痛。她起身，将窗户打开，外面沁冷的风拂散一头未束的长发，思维逐渐清晰了许多。

　　“欣儿，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来到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萧允昊从来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不能因为他而忘记原本该做的事。我更不能将自己陷入这儿女情长中，他……我必须把他摒除到我的世界之外。”

　　“洛姐姐在说什么，欣儿怎么不明白？”

　　“有些事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但你只要明白，我不可能接受萧允昊就对了。”

　　第二日一早，萧允昊便将洛薇单独安排了房间，不再住他的寝房。

　　欣儿跟着洛薇一同住进天啸阁的客房，穆青传达他的意思，让两位女子负责天啸阁的清扫。

　　“洛姐姐，你昨天就是跟王爷吵了架吧？要不王爷怎么舍得让你做这种苦活？”

　　“你在为我抱不平吗？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扫扫地也没什么苦的。何况从进府那日起，他就跟所有人介绍我是个丫鬟。你不是一直担心王爷对我太好，会引起春桃那几个女人的嫉妒吗？现在做丫鬟了，她们就没有理由找我麻烦了。”

　　欣儿并不觉得轻松，跺脚道：“怎么会呢？做丫鬟地位低下，现在王爷这样安排，那四妾和华夫人要是想找麻烦的话，可就一点顾忌都没了。欣儿原本以为……王爷至少会宣告，不准任何人欺负洛姐姐的。”

　　洛薇苦笑，抓住欣儿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今天这种结果，我早就想过。或许面临的是更多的艰苦，但我不能利用他的感情，也不能让自己陷入难以拔身的泥沼。做丫鬟只是暂时的，我从没想过要在这王府里过一辈子，现在我们只需要安分守己，尽量不引人注意，等着惊鸿来找我们。”

　　“叶相？他会来吗？”

　　“会的。”洛薇点头，等叶惊鸿恢复了记忆，就一定会来找她。只不过那时间是长是短，她现在还真没有把握……

　　一连几日，萧允昊不再留在王府中，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宫中与皇帝商议大事，就是四处探寻麒麟石的消息。万相谷主的话犹在耳边，他苦苦思索究竟自己与麒麟石有何关系？一切都在悄然进展，未对外透露半点消息。

　　他变得极其忙碌，每天几乎见不到洛薇的面，如此更好，没有时间闲暇下来，他才不会去想她，不会去烦恼。

　　洛薇在天啸阁中足不出户，这里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她和欣儿不曾去给老夫人请过安，也没跟四妾打过照面。如此，日子还算平静，她一方面乐得轻松，另一方面又隐隐然觉得若有所失。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