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局的奔走下,白狐顺利进了重点小学。
天生丽质加绝顶聪明,很快她就成为同学们的中心,老师们议论的话题。
同样不久,白狐又身长不由己重演镇小学的情景。
男生对她顶礼膜拜,有事无事,找不尽的借口接近她;女生对她恨意深浓,叽叽喳喳,想方设法的排挤。
可在白狐看来,这些都属平常。
她还不知道,有一件意外在等着自己呢。
那天一早,白狐就起来洗漱吃饭,然后站在了局大门口。
来浅市近一个星期,今天终于可以重进教室,捧起课本,不提白狐多高兴啦。为此,白狐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天蓝色背带裙,长布袜和绊耳布鞋。
还扎上红领巾。
这是镇小学的统一校服,专门请了县教委设计,由学生自己出钱购买。
可面对这张三道杠的白塑料臂牌,白狐却没了主意。
说来好笑,不过才十三岁多的白狐,身兼五职。
镇小学少先队合唱团领唱,镇小学长跑队队长,镇小学体操队队长,镇小学课外阅读组组长和镇小学少先队大队长。
可白狐明白,现在,自己身在城市。
一切是重新起点,其他的就更用不说了。
只是这少先队大队长一职,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不能忽视。
可就这既无转学证明也无转队手续的,让白狐犯了难。佩上吧,新校的同学和老师承认吗?不佩上,却又着实舍不得。
因为,它能说明自己的身份和努力哩。
白狐骄傲,自己可不是普通的小学生,而是小学生的先锋队大队长啊!
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哩。
可犯了咕噜的白狐,最终没佩三道杠,拎着小包袱跑了出去。
天还早,天空的鱼肚白,还在泛着青色,高楼大厦们都还在梦中沉睡,唯有陡坡那下面车笛声声,还夹杂着自动车叮叮当当的铃响。
晨风抚面。
刮脸冰冷。
几只晨鸟在高空盘旋,白狐瞅着它们呈三角型的羽翅,在潇洒自如的扑腾,心中充满了美丽的想像。
“白狐,到啦?”
“胡伯伯,你早!”
“早!”胡局对白狐微笑。
然后,转身说:“走吧!记得给你说过有七站的。哎,你拎的什么?”白狐举举手中的小包袱:“课本哩,还有作业本,钢笔。”
“不用不用,记着白狐,你现在是在城市呢。”
胡局说着,接过小包袱,扔到了传达室。
二人走上陡坡,白狐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那一串串的大车小车,一辆接一辆的开着,顺着大道望,更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车水马龙,仿佛一道热腾腾鸣响着的风景线。
“哎呀,这么多哩,开得这么快?”
很少看到这种情景的白狐,高兴的欢叫着。
“胡伯伯,你看到了哩?”
胡局苦笑笑:“这算多,这么快?早晚高峰时你再看,车挤车,喇叭震天,都学着蜗牛爬行呢。”
“早晚高峰是什哩?为什么不好好开车,要学蜗牛爬行哩?”
“就上下班人们最集中的时候,道少车多,不爬不行啊。快跑白狐,车来啦。”
二人跑下陡坡,刚好跳上公共汽车。嘎,装了一半人的公交车,晃悠悠的挤进了车的长龙。
白狐这才尝到了城里坐车的滋味。
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
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挤得人压人。
个个满脸烦躁,无奈苦笑。
白狐和胡局紧挨后车窗口站着,居然飘过来一大络烟雾,那是刚挤上车的二个农民工,兴致勃勃吐出的。
二人一手紧抱着装满工具的工具箱,一手拈着半截烟卷,在使劲儿的抽吸。
又一大络呛人的淡蓝烟雾飘过,有人猛咳起来。
胡局忍不住呵斥。
“公共场所,不能吸烟,灭了灭了。”“嘿嘿,老板,我就是想把这最后半截快点吸完,然后扔掉不影响大家呢。”
其中一个笑答。
“快了快了,快吸完啦,吸完我就扔啦。”
乘客们都气得都笑起来。
胡局无奈,只得向前探探身,准备拉开紧闭的窗门,没想坐着年轻人手一伸,捺住了玻璃窗,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胡局用力推推,年轻人却丝毫不松手。
胡局只好说:“开开吧,有孩子呢。”
“有孩子?我就是孩子。”
年轻人依然盯着窗外,冷冷回答:“合同工,吹感冒了算谁的?”
一络烟雾飘进,白狐真的咳嗽起来。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的白狐,一时咳得捂住了自己胸口。哎呀,太可怕啦,城里坐车原来是这样的呀?
在我家乡镇上,虽然没城里热闹和这么多的大车小车,可坐车多舒服哩。
镇长和校长班主任,带着少年合唱队到县里汇报演出。
我们穿着漂亮的演出服,坐着漂亮的大客车,沿着虽不宽敞,却弯曲好看的公路,一路欢歌,畅通无阻。
哪像现在这样哩?
咳咳咳!
胡局心疼的看看她。
“白狐,要不,我们下车走路吧?”话音未落,坐着的年轻人突然扭过脸,惊讶到:“胡局,是您啊?”一下站了起来。
又急忙返身推开窗门,晨风吹进,空气顿时变得清新。
胡局抬头,皱皱眉。
“是你?嗯,上班?”年轻人红着脸孔,离开座位:“胡局,来,坐,快坐。”胡局叹叹气,先把白狐按在座位上。
然后再看着年轻人。
“你爸爸近来还好吧?”
“不行了,哮喘得厉害,稍一吹风就感冒,老啦。”
年轻人神情有些暗淡,又有些不好意思:“胡局,你,你今天没开车?”“所以你没认出我来?”胡局玩笑般叩叩椅背。
“既便身边真站着外人,开开窗也无妨,小屈,是不是啊?”
年轻人低低的回答:“是的!”
颠颠簸簸一个半小时后,胡局带着白狐挤下了车。
年轻人探出窗口招手:“胡局,小姑娘,再见!”“再见,代问屈局长好,请他安心休息,我抽空会去看他的。”
胡局大声回答。
然后转身,下颌朝前扬扬。
“白狐走吧,前面就是。”
白狐向前看看,百米外,一杆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和嘈杂声。“胡伯伯,你说从局伙食团到这儿有七站路哩?”
“是啊!若不塞车,不过就是二十几分钟。可堵啊堵啊,谁也没办法啊。”
“既然堵车,为什么不能多修路哩?”
白狐偏偏小脑袋瓜子。
“多修路,不就不堵车了哩?”“呵呵,小白狐真会想啊,这修路呢,说起容易,做起难呢。”
胡局微笑着看看白狐。
“一时真还说不清楚,等你长大后,你就知道啦。”
“我满了十三岁哩,我不是孩子哩。”
不知怎的,白狐觉得和胡伯伯说话,比和爹爹聊天容易亲切得多,并且,在胡伯伯身边,白狐有一种特别安全的感觉。
“为什么你和爹爹,总说我还是孩子哩?”
胡局呵呵呵的笑。
“这个嘛,嘿嘿!”
看得出,胡局事先与校方做了沟通。当白狐和胡局走进校长室,年轻的女校长和班主任正恭候着呢。
“赵校长,李老师!”
“胡局!哦,这小姑娘就是白狐吧?”
两双含笑的眼睛,一齐落在白狐身上。
“白狐,这是赵校长,李老师!你做个自我介绍。”胡局鼓励到:“别怕,她俩不吃人的。”“赵校长好!李老师好!”
白狐大方的朝她们敬个队礼,问好。
然后介绍自己。
“我叫白狐,今年十三岁八个月,来自黄土高原陇南镇中心小学,读五年级。”
二老师早笑成二朵花,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她,上下打量,细细瞧瞧,满意的朝胡局扬扬眉睫:“好,我们收下啦,胡局,请放心吧。”
赵校长拉开了抽屉。
取出一迭表格,轻捷的推过来。
“胡局,虽然你贵为局座,可手续还是要填的,白狐的父亲怎么没来呢?”
胡局拿起表格看看,从口袋拔出钢笔,俯下身:“他工作忙呗!”“明白,请签字吧,你就是白狐的监护人了。”
“不!应该是白狐的监护人之一。”
签完字,操场上早会的钟声也刚响起。
李老师就对白狐说:“白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班上的学生了,我是你的班主任,现在,请出去参加早会。”
白狐朝校长老师敬个队礼,转身跑出。
可又马上站住。
回身对胡局招招手:“胡伯伯,再见,谢谢你哩。”再哒哒哒的跑出。
三人注视着白狐的背影消失,然后相视一笑,赵校长一叩桌子:“哎呀胡局,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啦,真要谢谢你啊。没说的,今天无论如何要腐蚀你一回。”
李老师也高兴的欢笑。
“今晚‘红玫瑰’K歌,美女美酒相陪,局座也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胡局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