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队差点跳将起来。
连连挥手告饶。
“这可开不得玩笑,真是开不得玩笑。
他妈的,这些弃婴好像专门整治我似的。
别人抱着不吭不哈,老老实实的闭着眼睛睡觉,我一接过来,啊哈,哭的哭,叫得叫,屙的屙,拉的拉,整个儿全乱了套,我算怕了这些宝贝啦。”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逐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到得外面走廊,鲁队拉拉胡局,二人落后人们几步。
鲁队问:“龚副市长没什么吧?”“你什么意思,什么没什么?”胡局拧起了眉头:“职业习惯啊,跟任何人说话,都是这样说半句,留半句的?”
“忘了忘了,不好意思,我们是老朋友嘛。”
鲁队撅起脚尖,蹭蹭地下。
“我那口子,昨天下班回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还以为又被龚副市长批评了呢?”
胡局正色的看看老同学。
“批评了又怎样,因为工作挨批评,奇怪吗?”
想想,又道:“这还不是你自找的,当初我怎样劝来着?”鲁队却笑嘻嘻的回答:“哎,我]随口问问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过了四十,就有点喜怒无常?
我现在真是怕了我那口子。
哪像你那副市长老婆,知书达礼,相敬如宾?
还有,我听说,白狸的事实老公,带着女儿就住在白狸的原住房,不会出事儿吧?”
胡局面无表情:“总得奔丧处理后事呀,目前还得让他住着,多个人手,伙食团的工作也好做些。”
鲁队不笑了。
正色的想想。
“总之,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这些农民工穷憋闷惯啦,最喜瞎折腾,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事儿。
老同学,我可是真心相劝,你小心点!真要小心点!不过,听说白狸的女儿挺漂亮聪明,和白狸一模一样?”
“去你的,滚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送走了鲁队一行。
胡局回头:“都记录好了。”
刘主任点头,柳所就把会议记录递过来。
胡局接过细细看后,沉吟到:“鲁队的建议力度不强,是不是再用他的口气加上几句?不然,这样交上去,魏书记未必真的重视。”
“好的,鲁队真是脑子快,到底是城管大队的大队长。”
刘主任也难得地露出微笑。
“我们的主意都还没打定呢。”
胡局有些不悦的瞟瞟她。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关于这位老姑娘在伙食团的所作所为,自然有人反映给胡局。柳副主任忙着打点自个儿的招待所,局办就成了老姑娘一人的天下。
不过,好在目前问题还不太严重。
充其量也就是多吃多占点和态度生硬点云云。
胡局正打算寻个机会或借口,旁敲侧击给她提个醒儿呢。
屋后的活动简易宿舍真拆散,她是第一个受害者,所以,就“我们”?
是的,胡局曾找她商量过此事儿,但那绝对是上级对下级工作的布置和安排,怎么就成了“我们”?
“你呢,今天怎么突然来啦?”
胡局面朝柳所。
一般来说,不是因为工作,胡局不主动找她谈话。
可他突然觉得有必有当面点她一下。
“谁通知你的?”“书记呗!我正我刘姐工作呢。”柳所高兴的看着项头上司,在公开场合一直受到胡局冷落的副主任,有些受宠若惊。
口气居然有些撒娇。
“怎么,我不该来,看到我就烦?”
胡局瞟到老姑娘一边暗自瘪瘪嘴巴。
只好装作没听清楚,转过了身。
他想,路过书记室里,再问问他的意见?毕竟活动简易宿舍,当时也请他点了头,有什么改变,也得和他通通气。
可没走几步,刘主任单独追了上来。
“胡局,还个事儿得给你汇报。”“好吧,就到我办公室说吧。”
二人进了局长办,刘主任勤快得像内勤。
又拉窗帘开窗,又找杯泡茶,还打算抓起抹帕抹东擦西,胡局喊住了她:“小刘,快打11点啦,有事说事。”
十一点半,基本上就是伙食团开饭时间。
作为具体的经营管理者,刘主任照例是到现场督战的。
刘主任就哦的一声,抬头看看墙上的大挂钟。
这才坐下打开手中的笔记本:“胡局,我觉得伙食团的近来人浮于事,费用增大,得重视重视。”
“哦!”
胡局敏感的盯住了她。
“人浮于事,费用加大?”
“是的,以前编制七人,负责全局的早中餐和订席,基本工作量饱和,费用也保持在稳定和可接受的状态。”
刘主任看看笔记本。
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可屠师傅回来后,就不行了。
问题是,多一个人,就多做一份事也罢,可多一个人,大家还是一样忙。还有,多了二个人吃饭,等于是分了大家的节余。”
胡局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局办主任。
他当然明白对方所指。
当时安排屠龙回来时,刘主任就表示出不高兴,勉强接受。
伙食团的人员编制,胡局自然不可能像刘主任这样,了解得一清二楚。
只是觉得多一个或少一个好像也无所谓。
厨师长可是屠龙手把手带出来的,屠龙因病回家休养,厨师长坐了头把交椅,伙食团实行的是厨师长承包责任制。
所以,不至于师傅回来,徒弟就有意见了吧?
刘主任,系原党办副主任。
是胡局和张书记权力平衡交易的结果。
这是胡局为人处事的特点:敛锋芒,不嚣张,低调。
刘主任也是东大本科,算起来应是比胡局和鲁队小十届的小学妹。考进民政局后,被分在张书记手下。
可极具个性的她,偏偏碰上一个同样极具个性的顶头上司。
党办主任,是一个资历和经历,都可以写一大本厚书的女共产党员。
自然对小自己一半年龄,时而滔滔不绝,时而冷若冰霜的副主任看不顺眼儿。
在这场无形的暗斗中,深受其伤的副主任,哭着找到张书记,要求调动。张书记惜材也怜香悯玉,便与胡局咬耳朵。
于是,原党办副主任,成了大权在握,一人说了算的局办主任。
一般而言,刘主任对胡局是十分恭敬尊重的。
在胡局和白狸爱得死去活来,却自以为无人知晓时,刘主任还偷偷提醒顶头上司,把自己打听的相关情况和风言风语,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
可是,对于屠龙的重新回来,刘主任倒是明显表示不满。
这让胡局很有些郁闷。
胡局默默的听着,默默的想着。
突然发问:“二人,怎么是多了二个人吃饭?”
眨巴着眼睛,他真是一时没弄明白。“小白狸啊,屠龙的女儿白狐啊。”白狐早上和星期天随爹爹在伙食团吃饭。
一个小姑娘吃不了多少。
屠龙没提。
厨师长没说。
胡局也就没什么。
原以为就这样,可没想到,刘主任现在指名点姓了。谁都知道屠龙和白狐,是胡局寄了一万元路费,特地叫回来的。
刘主任现在这样说,不蒂于是公开指责胡局假公济私吗?
胡局闭闭眼睛,然后睁开看着她。
“那你以为应该怎么样?”
刘主任却垂垂眼皮儿,讨好地一笑:“胡局,你一定认为是我小刘不懂事吧?实说吧,二件事儿可都是厨师长提出来的。我不过是上传下达。”
厨师长?
胡局浅笑笑,依然不相信地瞧着局办主任。
瞧得刘主任沉不住气了。
便打开着自己的笔记本,把前天厨师长来找自己的时间,地点和原话,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嗓音清晰,吐词清楚。
未了,她说。
“胡局,这不奇怪,市场经济嘛。
每个人的利益,都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活质量。
这早己不能用过去陈腐的师徒关系来解释了。
厨师长和我都算过,如果照这种情况下去,伙食团现有的七人,每人每月就多付出了近100块钱,所以,”
胡局沉默不语。
然后点点头。
“明白了,让我想想再回答行吗?”
“当然!”局办主任高兴的站了起来,顿顿,仿佛有些为难的又说:“厨师长找我反映,是公,不是私,希望,”
“明白了!你跟了我近三年,该了解胡局别的不行,就是说话还算数吧?”胡局心情沉重笑笑,幽了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