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玩伴痴痴的说:“好帅啊,迷死人啦!”
白狐也喃喃道:“我觉得比周杰伦帅气,就是说话清楚了点,下次记得提醒他,说话含混一些更酷呢。”
胖大妈的大嗓门儿,在屋里突然响起。
“松松,还死在外面干啥?回家!洗脚洗脸,睡觉。”
小玩伴马上撒丫就跑。
屠龙也招呼女儿:“白狐,回屋吧,风凉呢。”
白狐就进屋,又坐在了电脑前。屠龙则在外转悠,踩着一地朦胧,眼望前方灯火辉煌,心里捉摸着刚才宋朝的话儿。
当然,屠龙自诩为“上等农民工”。
也的确比一般的打工者思想开放,视野较宽阔。
虽然他并非完全相信宋朝的鼓捣,却暗地认为主持人说得有一定道理。
在和白狸私奔的最初几年,二人在珠海给一个私人老板打工。
私人老板有个与白狸同龄的女儿,是个什么跳舞唱歌的二栖明星。说实话,与白狸相比,人长得实在不咋的。
可是她天天生活在鲜花掌声中,被大报小报聒噪。
一到晚上,奔驰宝马盈门,都是来接明星赏脸吃饭或什么什么的。
下人们背地里都瘪嘴巴,悄悄告诉二人。
大小姐是他爹拿了重金,专门跑到海那边(香港)整了容的。既便这样与白狸相比,嗯嘿,白狸姑娘你太可惜了哩。
现在屠龙回想起来,白狸对自己不满,起了异心。
没准儿就是从那时,被一帮子幸灾乐祸的下人们拨弄起的?
只是俱往矣,斯人已逝,不谈她啦。
现在,手里有了点钱,白狐也不错,那么,就送女儿去罢?
好在,自己现在手里有20万,咬紧牙关拿出一半,剩下的就紧紧捂着,谁也不能告诉,这可是我父女俩最后的尊严啦。
至于胡局,谁信他那些鬼话和保证?
霸占了老子的女人,知道老子恨他,没准儿心里天天想着除掉我呢?
扑!嗤!啪啪!
默想中的屠龙,没留神一脚踹进了下水沟。
沟里的剩菜剩饭,汤汤水水,油汪汪,腻涩涩,不但让他跌了个狗啃屎,而且沾了他一身,本来吃了胡局的外国药,开始好转的腰椎盘,又疼痛起来。
“完了完了,腰又遭啦。”
屠龙暗叫着,咬牙切齿的想爬起来。
不想沟里实在太滑腻,刚立起半个身子,扑通就又是一个狗啃屎。
正巧厨师长出来撒屎。
见一个黑糊糊人影在水沟里时隐时现,大喝一声:“扯皮!敢跑到宿舍来偷东西,找死啊,给老子站起来。”
话音未落,三个小徒争相冲出。
“哎呀,是师爷!”
“快,师爷,抓住我的手。”
“哎呀,看不出,师爷有点重哟,一齐用力。”
“扯皮!滚开!”厨师长赶上,将屠龙轻轻一拎,拉了起来。徒子徒孙们七手八脚的弄来热水,请屠龙洗漱换衣。
屠龙坐在高塑凳上,捧着暖茶杯,气得嘴唇哆嗦,脸青面黑
“说过多次,不要往里乱倒,总是不听。幸亏是我,要是小孩子,这还得了?”
厨师长搔搔自个儿的头皮,陪着叹气。
“开会我也打过招呼的,唉,都是些下力人,不懂得干净卫生,这儿到底不是正规宿舍,过一天算一天,所以,”
屠龙没好气的瞟瞟他。
“你也这样认为,过一天算一天?算算,打你跟我学厨艺到现在,多少年了?”
膀大腰圆当真数数自己手指头。
“师傅,七年多啦。”
“七年多还是过一天数一天?城里人花大价钱买间房子,用了七年贬值不少,卖不起好价钱了,你知道不?”
“师傅,我是说,”
“明中午散伙时,再给大伙儿说说。”
屠龙没理会徒弟的叫屈,而是捶捶自己腰间。
“定个规章,谁再往里乱倒,罚款50!还有,大家排队轮流做清浩。”“好的,师傅,没问题。”厨师长恭恭敬敬的回答。
“您老放心吧,都交给我了。你仨,”
他回头招呼三个小徒弟。
“把师爷扶回屋里,小心了,莫要惊动白狐妹妹。”
屠龙摇摇头,又捶捶腰间:“没刚才痛,不用,我自个儿坐会儿,慢慢回去,你们自己去玩自己的。”
厨师长带着徒弟们回了宿舍。
屠龙满意地瞅着徒弟魁梧的背影,很是感到宽慰。
七年前一个冬夜,屠龙因和白狐又伴了嘴,独自跑出宿舍到大街上乱逛。
那时的浅市还没现在这样灯红酒绿,红玫瑰大道呢,也还只是一条不太宽的柏油公路。
那晚,阴郁幽暗,寒风刺骨,灯稀人疏,朦胧的路灯下,似有薄薄的雪花在飞舞,一片萧瑟寂寞,撩人冷清。
屠龙漫无目标溜哒着。
路过小拱桥时,他忽然听到桥下有微弱的呻吟,便拐个大弯儿来到桥下查看。
果然,阴黑的桥洞里,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呻吟声正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屠龙用脚拨开,捺亮打火机,一双刺人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朋友,请把打火机灭掉。”“你是谁,怎么躺在这儿?”“灭掉打火机。,屠龙捺灭了手中的打火机。
可借着火光他早看清楚了。
对方是一个膀大腰圆,衣衫破烂的彪形大汉。
额头上流着血,捂着肚子,看样子伤得不轻。
“朋友,为仇杀还是义气插刀?寒冬腊月天,你会没命的,找个温暖点的地方吧。”
大汉答:“既是道上的朋友,请不必多问。恩怨全在一念之间。有你这句关心话,谢了,请走吧。”对他抱抱双拳,屠龙也还礼,然后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又折回,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零钱和一张名片,放在他脚下。
然后,才慢腾腾的离开。
谁知第三天下午,大汉找了来。
见面既倒地跪拜,口称:“师傅!”
自此,这个浑身是伤的流浪大汉,成了屠龙平生收的唯一个徒弟,直至成了今天的厨师长。对于厨师长的来历和过去,他自己没讲。
屠龙也没问。
屠龙是从从江湖上混过来的。
他深信,二人有缘在一起是缘分,其他的都不重要。
缘分尽了,自然东西,何必非要弄个是非明白?
比如白狸,一天到晚扭到自己吵吵闹闹找别扭,看来,二人的缘分快尽了,就随她去罢,凡事不能强求。
当然,表面上虽然如此豁达洒脱,可暗地里屠龙也常揣了心眼儿。
作了必要的防范。
然而,厨师长以自己的为人和工作,最终彻底消除了师傅的腋疾,不提。
至于这片宿舍,屠龙一开始就伤透了脑筋。这些大妈小工到底是下人,许是从来见过世面,开过眼界,生活习惯真是令讨厌腻烦。
生活拉圾随处乱扔。
剩菜剩饭不倒溲桶,反图方便顺手往水沟里一倒了事儿。
还有令人更翻味儿的。
明明不远就是厕所,可那些污物却坦露在厕所外的地上,引得苍蝇蚊子嗡嗡嗡盘旋……这让自诩为上等农民工的屠龙,愤世嫉俗和苦口婆心。
作了不少工作,讲了不少道理,好不上几天,又风采依然……
屠龙实在讨厌透了这个地方。
可离了它,又该向何处?
那些年的盼望,在和白狸的恩爱与怨恨中,化为了一去不复返的东流水。
可现在,自己年龄也大啦,近五十的人啦,这座城市和城市的人们,还会像以前一样欢迎接纳自己吗?
唉,能有个栖身的地方就不错啦,不错啦。
屠龙,你该知足啦!
于是,叹会儿息,屠龙在心里几乎就同意了宋朝的提议。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决定亲临现场看看,探探,毕竟,主持人的嘴里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儿。
而那十万元的学费,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可紧接着,又出现了个大问题。
是自己去看看,还是带着白狐一起?
自己单独去,虽然也名正言顺,但可能会引对方的不高兴,如果是真的,岂不一开始就显示了自己的不相信和怀疑?
给人留下不好印象。
说不定还会由此影响到女儿以后与老师之间的信任?
那就带着白狐一起?
莫看宋朝夸赞女儿好像挺内行,又真诚,其实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鬼才知道?如果白狐没他所说的那么优秀或有培养潜质,岂不要吃大亏?
屠龙知道,在这个社会,任何缴出的费用,对方是不会退的。
既便你发狠拿刀逼着,跳上30层高楼顶作欲跳状威胁。
或者跑到市府大院跪地喊冤,或许对方也会多少退点。
可何必呢?那样,不但弄得自己颜面扫地和疲惫不堪,而且招人耻笑,自讨其辱……
“白狐,还上网?该睡觉啦。”回到屋的屠龙,懒洋洋的打个呵欠,还好,刚才的倒霉样,没让女儿看到。
如果让她看到了,一准又是哭又是叫的。
唉,女儿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