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有一事相问,才会斗胆来到殿下尊前。若不是殿下挥起长剑,微臣也不会如此放肆。”
“一派胡言!你明知道出现在我面前无异于送死,又怎会向我俯首行礼呢?有事相问?问我?我倒要问问你呢,珊在哪里?!”
“微臣要问的正是此事。”
謜真心觉得这话甚是可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汝敏说,珊扮成你的胞弟,称呼你为哥哥?那日在常春戏院里,有两个蒙面人从我眼前带走了她,那其中一人就是你吧?你就乖乖告诉我弟弟的下落吧。这样我就不用对你施加任何刑罚,直接干干净净地杀了你!”
壮宜极其了解前王。从他儿时起,壮宜便像个影子一样追随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前王虽然阴险狡猾,口是心非,但从不说谎。他轻蔑的神情是真的,也就是说,珊不在他手里。孤注一掷的壮宜瞬间陷入难堪,珊的失踪对松花等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事情发生在寄信给玬之后,所以松花是最为自责的一个。尽管包括介元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责备松花,可她沉重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
“是前王,是前王把她带走的!啊,我这个蠢货!真是没用啊!”
大家伙默默地看着松花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所有人的想法都和她差不多。不过,心疼松花的弼道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其他意见。
“不能保证一定就是前王干的。也许是山贼把她带走的呢。”
“山贼为何偏偏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呢?”
介元没好气地反问道。看见松花那头像疯子一样蓬乱的头发后,他立刻闭上了嘴巴。壮宜细细思量过后,第一次赞成了弼道的意见。
“受小姐之托,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前王殿下,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正如弼道所说,凶手很有可能不是殿下,而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壮宜的话在大家中间颇具分量,除了飞燕和难陀,所有人都开始四处寻找珊的下落。从出没于附近的盗贼到小小毛贼,大家热情高涨地搜寻着她的踪迹。两个月后,他们无功而返,最终断定是前王绑走了珊,并将她囚禁在了一个幽深的地方。
“这绝非盗贼所为!盗贼哪里是她的对手?都是因为我送出的那封信,她才会被人抓走!凶手肯定是前王!”
望着陷入绝望的松花等人,壮宜偷偷做了个决定。他要亲自前去前王的宅邸寻找珊。如果前王将她囚禁在别处,定会频繁外出,但是从前王的行踪来看,除了他的宅邸,并没有其他囚禁之所。
恰逢前王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皇位之争上,壮宜利用这个机会换上和真琯一样的衣服,偷偷潜入了他的宅邸。不曾想继位问题不过几天就告一段落,壮宜正巧赶上前王和真琯返家,之前所做的努力瞬间化成泡影。惊慌失措的壮宜决心直截了当地询问王上,这才进入房中。可是,当壮宜看到謜露出其所特有的讥笑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不但没能探出珊的下落,就连自己也难以脱身。
壮宜用他最真挚的语气说道:
“殿下,贤瑷宅主被人劫走了。恳请殿下出手相助找到贤瑷宅主。”
“你,疯了吧?”
謜疑惑地挑起一侧眉毛。
“一起找珊?和我一起?你不知道珊最想逃离的对象是谁吗?你觉得我找到她之后会乖乖将她交给你和福田庄那群逆贼吗?”
“微臣明白。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宅主……”
“你这家伙,先把你的剑从我脖子上移开再说。”
“微臣惶恐,只是在找到宅主之前,微臣不能死在殿下手中。”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答应找珊,你就愿意乖乖受死?”
“微臣对殿下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奢求活命。”
“你为何如此想找到她?难不成你这家伙也……”
“……对她有意不成?”謜忍住没有问出口。壮宜读懂了前主子的心意,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是妹妹,殿下。”
壮宜的声音变得愈发温和。
“她是我的家人。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找到她。其他家人寻不到他,终日以泪洗面。”
“妹妹?!家人?!我真的会杀了你。”
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另一种愤怒和嫉妒涌上他的心头。他弓着身子快步向后退去,想要拾起落在地上的剑。不过,在謜还是世子的时候,武官壮宜就一直守护在他两侧,敏捷的身手是謜所无法企及的。再次触上脖颈的冰冷金属触感让那只握住剑柄的手垂了下去。就在这时……
“殿下,宫中传来加急口谕……”
想必该是极其紧急的要事,真琯一边禀报一边推开了门。看到眼前的光景,他没有半点犹豫,下意识地拔剑冲了进去。剑刃敏捷地落到回过头来的壮宜的脖子上。
“把剑放下!”
壮宜的视线慢慢从颤抖的剑尖移开,撞上了十年未见的朋友的眼神。他的声音再次变得生硬。
“没等你刺穿我的脖子,殿下就会被我刺伤。退下,真琯!我不是来打架的。”
“不想打架就把剑放下。就算你曾被殿下抛弃,也不能做出如此过分之举啊!”
“我要是放下剑,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在我达到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放下剑的。”
“那你就只能死在我手里了。”
“真琯,你听我说。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吗?我们可是十年未见的朋友啊。”
“不必了!我是殿下的侍卫,其次才是你的朋友。”
真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壮宜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就在二人准备挥剑相向的瞬间……
“啪!啪!”连续响起两声低沉的摩擦音,两人手中的剑便失去重心开始打晃。握着剑的手腕火辣辣一阵疼,真琯和壮宜纷纷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飞进房中央。
汝敏捂着疼痛的肚子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眯着眼,看着身穿相同衣服的两名武士围着前王咆哮的样子。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彼此怒目相视、剑拔弩张的架势来看,一场血战是免不了了,搞不好自己也会死在这里。如果他们误以为我已经死掉的话就好了!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瑟瑟发抖的汝敏睁大了眼睛。突然飞来的匕首让两个武官不知所措,头戴黑色斗笠、一身黑衣装扮的男人冲进两人中间,手里各拿一把匕首对准了二人的脖子,将二人制服了。虽然不知道这怪汉是从何处飞进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汝敏进来之前,那人就已经藏在这房里了。
“你们俩,把剑放下。”
黑色斗笠男也说着汝敏听不懂的外文。看来这里所有人都只说高丽语!汝敏在心中莫名愤愤不平道。怪汉之所以藏在屋里并非出于前王的指示,因为王的表情看上去要比两个武官还要诧异。只见謜脸色铁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没有了方才的悠然自得,细长的眼睛皱成一团,嘴唇不停地抽动着,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