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惜点头如捣蒜:"我们能带着姑姑一起走吗?"
"不行!"端容的脸寒了下来,"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她低头沉吟良久,终于怯生生地回他:"要不你把傅易航带走吧!随便丢到哪里都好,然后你再回来......"
她没等到端容的回答,只觉得屁股上被谁踹了一脚,再一睁眼,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她稀里糊涂地爬起来,正想回到床上接着做刚才的梦,一转身却发现傅易航正赤着膀子坐在她床上。
他的脸比屎还臭,冷森森地问她:"你想把我丢到哪儿?"
她眨巴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道:"你怎么在我床上?你,你还没穿衣服!"
傅易航一愣,忽然就坏笑起来:"太后让我来看看你。你一直喊冷,我就帮你暖暖被子。"随即又云淡风轻地补充,"反正我们是夫妻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这个混蛋!"她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高声喊起来,"谁要跟尿床的小孩儿当夫妻!"
他一怔,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蹭地一下跳下床,眯着眼一步步向她走近。
兰惜警惕地盯着他,步步后退,直到将自己逼进墙角。他的阴影笼罩上来。她心跳得像擂鼓,仰起头,壮胆似的狠狠瞪他:"你干什么?"
"昨天晚上,是谁说要好好'赏'我来着?"他缓缓捧起她的脸,趁着她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的时候,用力吻了下去,得手后又大笑着跳开,"谢皇后娘娘赏赐!"
她怄得快要晕过去。
他却一抬手推开窗子跳出去,径自扬长而去。
兰惜气得脸都白了,对着他的背影厉声喝着:"傅易航,你这个混蛋!老娘早晚要收拾你!"关于兰惜为什么总是粗鄙地自称"老娘",那可真是说来话长。
穆氏祖上八代都是平头百姓。青婵入宫之前,兰惜祖父是私塾先生,她爹在庙口摆摊测字。她娘在婚前是风靡集市的猪肉西施,婚后却成了巡海夜叉。哪天兰惜爹拿回家的钱少了,她娘就举着菜刀追着他满集市跑:"你的钱是不是都给老娘喝花酒去了!"
所以兰惜这也算......女承母业吧?
但大清早的,兰惜那一声"老娘"真真是惊天动地。
不过半天,整个皇宫都传遍了。版本多种多样,有的说那是皇后娘娘打情骂俏的娇羞表现,有的说是因为皇上霸王硬上弓把娘娘惹怒了......但万变不离其宗--皇上终于在皇后屋里过夜了!
兰惜听到这些的时候,脸都要绿了,急急地向青婵表明清白:"姑姑,我绝对没有啊!"
"谁说没有?"还不等青婵答话,傅易航就冲了进来,他规矩地向青婵请安,然后斜睨着兰惜,挑着浓眉朗声道,"分明就有。"
兰惜一愣,看着青婵唇角的暧昧笑意,更是气得跳脚:"你怎么能瞪着眼睛说瞎话?"
他却老神在在:"皇后难道忘了今天早上......"
那个吻。
兰惜胸口一窒,整张脸红得像块猪肝,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抓起裙摆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只想见端容。
可还没到冷宫,她就远远地望见那里多了两个侍卫。她心里奇怪,却也没贸贸然走上前去询问,而是转到围墙另一侧,蹑手蹑脚地翻了进去。
端容正闭目养神。
她偷偷摸摸地凑上去想搔他痒,还有半丈远,就听他慵懒地道:"来还披风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抬眼,正瞧见他晶亮的眸子,心里忽然就涌出些欢喜,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但我是路过,没带你的披风。"
端容没答,反问道:"我正想问你,那披风是不是被别人见着了?"
兰惜点头,将青婵来探病的事说了一遍。端容的脸色不善,认真道:"你以后不要来了。"
"为什么?"她赶忙追问,却好久都得不到回答,急得快哭了,"可我喜欢与你在一起啊。"
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兰惜还没反应过来,端容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她跟上去,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只看见端容手中银亮的匕首。他眉头深锁,低声叮嘱她:"你快离开。回去将那披风烧掉,别再让人看见。"
她傻傻地问他:"有人害你?你不要怕,我是皇后,我可以保护你。"
端容无奈地摇摇头:"可这宫中惟一想杀我的人,是太后啊。"兰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端容的披风,终于在下摆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用暗色丝线绣的"昭"字。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她只是可以肯定,前几天青婵来探病的时候,曾经盯着这披风瞧了那么久,她肯定也看到这个字了。
所以冷宫门口的侍卫,是青婵派去的。
她怕兰惜再去找端容,却又不方便明说。而端容发现门口多了侍卫,就如临大敌,甚至带了匕首在身上。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青婵既然如此忌惮端容,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算了?兰惜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她决定,还是听端容的话,先烧掉那披风再说。
从虞华宫出去就是一座池塘,夜里根本无人走动。兰惜在塘边将那披风点燃。可才烧了一半,就就有人在身后拍她肩膀。她吓了一跳,回身发现是傅易航,更是倒抽一口凉气,急三火四地一脚将那燃烧着的披风踹进池塘。
傅易航起疑:"你在烧什么?"
"没,没什么,"她瞎编着理由,"是不要的小衣,怕你看见了又笑话我。"
他还是不太相信,低头想寻找些蛛丝马迹,却突然高声叫了起来:"天哪!你的衣服!"
她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衣摆竟然窜起了火苗。她尖叫一声,六神无主地跳着问他:"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傅易航也急得火烧眉毛,咬咬牙,苦着脸跟她说:"你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