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叶梦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还有事?”
翻译过来就是:没事留在这里碍眼吗?
刚刚升起的小小认同感瞬时烟消云散,平定王一行人幽幽地望着她:这种喜怒无常的古怪性子绝壁是中邪了吧?
楚亦宸吃饱喝足,猛地扑过去抓着皇甫叶梦的衣袖:“公主娘子,擦嘴。”
皇甫叶梦黑脸。
望着她杏色衣裙上油手印,众人不厚道地笑了:这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吧?是的吧是的吧?
罪魁祸首无辜又期待地等着她擦嘴,皇甫叶梦真想糊他一脸曹尼玛,却只能掏出手帕帮他擦嘴。“行了,滚回去睡觉!”
到底郁气难平,于是她转头对看笑话的平定王等人道:“呵呵,今天这情况看出我分量了吧,以后记得巴结着我点,省得我一不如意就去宫里告状!”
这次轮到平定王等人黑脸了,且不说以后,只说今天,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变数。据说,国师昨天占卜之后进宫,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望着他们郁结的面色,皇甫叶梦不厚道地笑了。
桃夭几人垂首低笑,满满的幸灾乐祸。自家主子才是王府最高统治者,暴强不解释!
气走了平定王一行人,皇甫叶梦志得意满地准备进宫应付东周国皇帝了。
“别穿这么麻烦的衣服,一切从简。”
绿竹迟疑:“可是公主,面圣必须正装以示尊敬。按品级,公主的衣着层数、步摇数都有规定的。圣上不像王爷王妃那样顾忌颇多,一个不高兴您就……”说到这里,她不禁缩了缩脖子,一脸担忧。
“所以,穿戴简单些方便逃命。”皇甫叶梦难得想逗逗她。
绿竹忍俊不禁,咯咯笑道:“公主就会逗奴婢玩。”
桃夭在一旁摇头失笑,公主偶尔幼稚起来的样子倒与年纪相符了。“公主,奴婢陪您一起去吧。绿竹妹妹看起来不太靠得住。”
绿竹不服气:“胡说!我怎么靠不住了?”
皇甫叶梦公正地为她正名:“桃夭,可不要小看这丫头,宫里出来的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最起码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些场面你甚至比不上她。”这丫头可是直击她杀人而面不改色呢。
桃夭讶然:“是奴婢想当然了。”以公主的性子,自是不屑偏袒谁的,她这样说定有自己的道理。
“桃夭就别去了,被谁看上讨了去我会不乐意的。”皇甫叶梦迈步出门,宽大的衣袖在空中挽出漂亮的弧线,宛若花开。
大门口,王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见世子妃出来,一小厮识相地跪趴在地上。
皇甫叶梦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脚踩着他的脊背上车,又对绿竹道:“上来。”
“这……”公主的命令从来都是不容拒绝的,绿竹思虑片刻,终是上了马车。才坐稳身子,她便紧张了,担心地唠叨着:“公主,这可是进宫面圣,您装束如此简单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被其他公主皇子笑话?大公主和二公主又要嚼舌根了,上次进宫就欺负公主,说咱们寒酸,这次指不定要说什么难听话了。”
皇甫叶梦听着她细碎的念叨,并不插话。
绿竹又叮嘱道:“公主,见了大公主还是避着些好。她毕竟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女儿,您就别同她计较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四公主,四公主真好,人生得漂亮还心地善良……”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车外是贾公公的痛呼声,车内是绿竹的碎碎念,倒是不寂寞。
“锵!”刀戟交叉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一声断喝:“车内是何人?”
“守卫大哥,是平定王府的马车,车内是咱们康乐公主,世子妃。”
“失敬。只是这宫门除了国师大人和平定王,其他人座驾一律止步,还请世子妃见谅,下车步行。”
皇甫叶梦靠在车厢上不动,似是睡着了。绿竹着急地想要推醒她的时候,她才开口道:“派个人传句话,就说本宫不乐意走路。”
“世子妃……”守卫还要说什么,却被皇甫叶梦打断:“再多嘴就让你跟那阉人一样!”
守卫瞅了一眼哀嚎不止的贾公公,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这位都这么惨还是别出头了。“是是是,小的马上去,世子妃请稍等。”
半晌,那守卫才回来,带了一位年轻的小公公。
小公公到马车前行了个大礼,恭敬道:“拜见公主殿下。奴才小德子,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公主。传陛下口谕,康乐公主觐见可乘座驾,面圣免跪拜大礼——”
马车这才继续前行,一路驶向御书房。
下了车,皇甫叶梦望着眼前恢宏巍峨的宫殿,目不斜视地平步而入。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一位父亲,能将原主丢在冷宫十几年后,又将其作为废子嫁给一个傻子,现在却又对她宽容至此,这到底是怎样一位精分患者呢?
入殿,绕过屏风,便见一抹明黄端坐于桌案后,皇甫叶梦颔首道:“吾皇万福。”
“免礼。”深沉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皇甫叶梦站直身体抬头望去。只见一尊贵肃穆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四十岁的样子,龙眉虎目硬朗坚毅,鬓发微白却更添几分霸气,那份久居万人之上习惯了发号施令的气势让她侧目。这便是她那便宜老爹皇甫浩天了,不愧是一国之主。
皇帝右手方向坐了一位白衣美男,三十岁左右,气质温润如玉却也清冷如玉,白衣胜雪俊逸出尘,眉心隐约有一团祥云,恍若谪仙。这应是国师神棍没跑了。只见这人对她和善一笑,眼里尽是欢喜。
这就有趣了。对她宽容得不像话的皇帝老爹,满眼慈爱都遮不住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潜藏的厌恶,而这位看上去备受皇帝信任的国师大人却满眼真切的喜悦。
皇甫叶梦笑眯了眼,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无聊了。
“赐座。”皇甫浩天大手一挥,立即有小太监为皇甫叶梦搬了椅子来。
皇甫叶梦大方地坐在国师对面。“谢主隆恩。”是这么说没错吧?
“唉——”皇甫浩天叹气,痛心道:“过了这么久,皇儿可还是怨朕?”
“不敢。”皇甫叶梦视线不离对面的美男,准确地说是他眉心的那一朵“祥云”。之所以说是祥云,是因为书上介绍过东周国师大人,眉心的祥云是为标志。然而在皇甫叶梦看来,那朵所谓的祥云不过是一道淡红色梭形竖线而已,而且,这浅红色竖线实在是眼熟得让她没办法不留意。
在她还是零的时候,眉心也有一条一样的红线,颜色比国师的重一些。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祥云,那是杀戮过重久积而成的煞气。这些人到底有多蠢才能将国师眉心的杀气看做祥云呢?祥云?见鬼的祥云!等哪天他爆发了来场屠城盛宴,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就知道“祥云”的厉害了。
皇甫叶梦兴趣盎然地等着看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