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一阵,皇甫叶梦催促几人:“天晚了,洗洗睡吧。”
他们三个泡了澡从浴室出来,抱着枕头闯进皇甫叶梦的房间:“公主娘子,睡觉觉了。”
折腾了一天,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正打算美美地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却收到这种噩耗,皇甫叶梦沉着脸问:“你们不会是想睡这里吧?”
楚亦宸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就是要一起睡啊。”
“呵。”皇甫叶梦冷笑,将楚怀瑜抱起来塞进他怀里,揪着他衣领扔出门外,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怀瑾。
楚怀瑾摸了摸鼻子,乖乖退出门外。
皇甫叶梦哐当一下摔上了门。
楚亦宸失落地问:“小瑾,公主娘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睡?”
楚怀瑾:你问我问谁?
没得到答案,楚亦宸转身扑到门上砸门:“公主娘子开门啊,公主娘子亦宸还在外面呢,快开门啊……”
这方寸之地必须坚守住,不然铁定沦为老妈子。皇甫叶梦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厉声威胁:“呆子,滚回去睡觉,不然就搬出我的院子。”
在门外装可怜公主娘子也看不见,楚亦宸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带着一双儿女回去睡觉了。
是夜,尊主来得有些晚,皇甫叶梦已准备休息了。
“啧,我以为你不过来了。”
尊主不说话,沉默地坐在床头把玩她半干的长发。
有面具遮挡,皇甫叶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大抵不怎么高兴。
“遇到麻烦了?”
“嗯。”尊主声音稍显沉郁。
“需要我帮忙吗?”
良久的沉默,尊主忽然微哑着嗓子问:“你愿意帮忙吗?”
“如果帮得上的话,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愿意帮忙就好。”尊主微微一笑,俯身吻住她的唇。
火热的缠绵的霸道的吻,皇甫叶梦眯着眼没有拒绝,若是吻能安抚他的情绪,就遂了他的意吧,反正她也不反感。
衣衫半褪墨发缠绕,沉重的喘息难耐的低吟,燥热的大手渐渐靠近秘密之地……
不知何时已被他压在身下,皇甫叶梦卒然睁眼,偏头躲过他的进攻,轻笑着说:“尊主,适可而止哦。”
尊主的手老实下来,脑袋埋在她颈侧,一边轻啄着她的耳垂脖颈,一边气息不稳地说:“你不是愿意帮本尊吗?帮本尊生个孩子怎么样?”
皇甫叶梦一哂,陡然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提了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眼问:“男人,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头皮被揪得死紧,尊主不得不后仰着脑袋,他说:“娘子,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睡觉生孩子?”
皇甫叶梦微拧着眉头问:“你是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
“都没有。”
“是不是需要我帮你清醒一下,嗯?”
尊主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森凉煞气,他忽而弯唇一笑,又酸溜溜地抱怨:“娘子,你今天对他那么主动,却对我这么冷淡,为夫不开心了。”
“所以呢?”皇甫叶梦不为所动,他想要粉饰太平,她不打算接受。即使她扑倒了呆子又怎样?
短暂的静默之后,尊主挣脱了她的手,态度也冷淡了几分,他说:“娘子,你不会真看上那个疯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长的蠢货了吧?不可以的,你是本尊认定的人。”
皇甫叶梦嗤笑:“呵,你是担心我哪天先跟他睡了自己吃亏?”
“所以,娘子,你懂为夫的心意的对吗?为夫今天被醋泡了一天了,娘子不该安慰安慰我吗?”
“比如说,陪你睡?哈哈哈……”皇甫叶梦突然大笑,许久,她猛地收住笑声,凉薄地说:“尊主大人,你是真的蠢还是以为我真的蠢?呐,在限度之内陪你玩玩情深情调是可以的,但是别入戏太深啊。”
吃醋?笑话,不过是男人可笑的占有欲罢了。她不否认这个男人有几分喜欢她,说吃醋也确实不假,只是占有欲和吃醋各占几分就不好说了。能有一成吃醋就不错了。
那几分喜欢也不过是第一次遇到对他的眸发不畏不惧不躲不避的人被勾起了兴趣,加上她与众不同的喜爱和强大,他觉得猎奇,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认可了她——只有如此独特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单方面地将她划入自己的领地,成为他的所有物。至于深爱?无稽之谈。
而她呢,看在他披着银发银眸的皮囊的份上,不介意逗他开心陪他玩闹。她说过喜欢他孤傲强势坦荡无畏的性子,甚至想帮他解毒让他恢复正常,但那又如何?不过是建立在他懂得掌握分寸没有过分贪心的基础上。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恩爱夫妻,倒不如说是互相试探的对手,互相狩猎的猎人,互相圈养的宠物。
现在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她跟呆子亲近了一些,他便想以吃醋为借口彻底占有她?在不愿意摘下面具的前提下?可笑!
她倒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一夜情对她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这不意味着她会愿意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迁就一个男人,跟他做艾。
尊主哑然失笑:“为什么要说穿呢,之前不是配合得很好嘛。”
“是你戏演过了。”
尊主暗叹一声,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起身整了整衣着道:“娘子早些歇息。”
他知道她误会了,可他无从解释。
他不能摘下面具坦然面对她,他也没办法说他是真的心悦她,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能展露给她的人说这种话,怎么让人信服?
那晚撞见她沐浴,实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之后,她对他们很好,付出了她少有的耐心、宠爱。他才知道,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女人牵动他的心绪,勾起他的思念,白天无所事事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她,想见她又讨厌用“他”的视角去见她。这种陌生又复杂的情绪让他慌乱却不讨厌……然而她的心越来越偏向“他”,他才开始焦灼不安。
当然,今晚荒唐的作为也确实有占有欲作祟,她的想法也不都是错的,男人本来就是这样可笑又可悲。
冲动是魔鬼,娘子生气了,唉!
尊主默默哀叹一声,在一世雪色中掠出平定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还是尽快拿到最后一味药材吧,解决后患才能安心,“他”不在了就没办法勾引娘子了。娘子给了“他”一个诺言,想必不会再跟他一起闯地宫了,毕竟解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抹杀“他”。不过,应该也不会刻意阻止他自己解毒,因为这也是在帮“他”。
翌日,楚亦宸起得很晚,不会带小孩的皇甫叶梦把楚怀瑾楚怀瑜推给了桃夭。她自己则让下人将院子里的六角飞檐凉亭收拾了一番,窝在亭子里看闲书。
楚亦宸醒来后,又开始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拉着儿女玩雪顺便折腾孩儿他娘。
接下来几日过得相对平静,尊主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晚撕破脸的关系,一直没再出现。皇甫叶梦也不甚在意,只是暗中笑他小气的很,跟呆子一样爱记仇。
这天吃过午饭,皇甫叶梦照旧在亭中看书消磨时光。
清闲了多日的沁园迎来一位娇客,带着两个丫环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甚至不给王嬷嬷请示主子的机会。
远远地就看见王嬷嬷小跑在前,微寒的春日却急得满头大汗,立于亭外喘不匀气:“世、世子妃……”
看清她身后的人,皇甫叶梦理解了她的为难,摆摆手让王嬷嬷退下,吩咐道:“绿竹,上茶,小美女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渴了。”
风风火火来到亭前,就见皇甫叶梦懒洋洋地斜倚在塌上。小小一处凉亭,周边挂上了轻纱绫幔,飘飘荡荡,逸然绝尘。亭中一炉炭火一张塌、一方茶几一坪棋;几上一壶小酒、几碟点心,手边一摞消遣的闲书,身侧一个服侍的俏丫鬟;向阳的一面,银钩斜挂,纱幔层层叠叠,挽出漂亮的弧度,午后的日光恰好打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恁的惬意自在。
绿竹微笑着提醒:“小姐,褪了鞋吧,这亭里不冷的。”
楚亦嘉这才注意到,地上铺了厚厚的狐皮,又白又亮没有一丝杂色;亭里几人都是没有穿鞋子的,她的“大嫂”甚至是赤着脚的,白生生的莲足就这么裸露在外。“你……放荡!不知廉耻!”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包在火红狐裘斗篷兜帽里,横眉竖眼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的波斯猫,高贵又娇气,等着人顺毛。
皇甫叶梦弯着眼角对她招招手:“外面冷,进来。”
哼!进去就进去,进去骂她!
楚亦嘉才抬脚,绿竹又道:“小姐,褪了鞋吧,这毯子踩着又暖和又舒服。”
没规矩!楚亦嘉瞪了瞪眼,被勾得心痒,终是没忍住跟她们一样褪了鞋。绿竹体贴地解下她的斗篷小心地帮她收起。
哇——果然又暖和又舒服,细细软软的狐毛蹭蹭蹭蹭。
隔着棉袜蜷了蜷脚趾,不禁想象光着脚……呸呸呸,不要被坏女人带歪了!
“铺张浪费不懂得持家有道,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这么好的狐皮居然用来垫脚!
败家娘们儿?
这次不光是皇甫叶梦,绿竹都被她的措辞逗笑了,照顾小姑娘的面子忍俊不禁地别过头。
皇甫叶梦给她让了些位置,笑得戏谑:“嗯,来跟败家娘们儿坐一起。”
“才不跟你坐一起!”
“这亭子里就这一处能坐,不坐就要站着了,你站着吧。”
“我为什么要站着?你这坏女人!居然让本县主站着!本县主偏不如你意!哼!”楚亦嘉咋咋呼呼地坐下了。
皇甫叶梦笑意不减,坏心眼地逗她:“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小妹是不是心有同感,所以就过来了?”
楚亦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谁想你了?厚脸皮不要脸!”
“没想我难道是想你大哥了?”
楚亦嘉条件反射地反驳:“胡说!我才没有想大哥!你不要胡说!”
欲盖弥彰,皇甫叶梦好笑地摇头。
轻纱后,听到妹妹来沁园的消息,带着儿女丢掉雪球赶回来的楚亦宸脚步一顿,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楚怀瑾抿着唇握紧了父亲的手,给予他安慰。
楚怀瑜懵懂地扯了扯爹爹的衣袖:“爹爹,去看小姑姑咩?”为什么不走了?
亭中色厉内荏的楚亦嘉霎时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蔫耷耷的:被大哥听到了怎么办?一定是这坏女人故意的!故意让大哥藏在外面,离间他们兄妹的感情!这阴险狡诈的坏女人!她平时肯定跟大哥说了许多他们的坏话,回去一定要告诉爹娘!
皇甫叶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太巧了,她也很冤枉啊。
楚亦宸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小亭,他想妹妹了,想看看妹妹。虽然妹妹没有想他,但妹妹也没有说不想看到他呀,他不说话,就过去看看应该没关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