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呆子问责
作者:川白芷 时间:2018-05-18 05:03 字数:4631 字

  虽然弄清了前因后果,己方也有责任,她依然不打算轻易揭过。皇甫叶梦缓缓抬起手指着秋文姬道:“王妃。”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

  皇甫叶梦指尖一转,继续道:“身边的刘嬷嬷?过来一趟吧。”

  不跟王妃动手就好,刘嬷嬷代过吗?也是可以的。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刘嬷嬷是秋文姬的陪嫁嬷嬷,也是她的乳娘。秋文姬怎么舍得自己最亲近的嬷嬷受她羞辱?

  秋文姬拍案而起:“康乐公主,你适可而止!”

  皇甫叶梦面无表情:“我不知道适可而止,我只知道,我的人,谁都不能动。”不声不响地就动了她的人?零的领地什么时候能任人践踏了!即使事出有因,没有直接弄死本人已经够不爽的了,找个替罪羔羊都想阻拦,是想让她大开杀戒吗?

  皇甫叶梦募地扬起一抹笑,眼神却愈发冰冷森寒,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亮,周围萦绕的黑暗煞气犹如实质,互相撕扯缠绕,扭曲变形。

  她站在那里,状若厉鬼索命,众人不禁后退,不敢触其锋芒。

  一旁的大夫忽然出声:“王妃,这姑娘的耳朵怕是听不见了,眼睛也会留下病根,有时看东西可能会有些模糊。”

  皇甫叶梦对着灯光望着自己单薄得可以看到血管的手掌,勾唇斜笑:“说真的,我已经做出让步,你们配合点好不好。”

  “王妃,奴婢自愿受罚。”刘嬷嬷主动站出来,按住瞬间红了眼眶的主子,心疼又无奈。王妃,准确的说是王府,这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皇甫叶梦顿时恢复如常,笑眯眯道:“这才乖嘛。”她只是吓吓人,没想到还挺管用。若是真想杀人,她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收割的。

  刘嬷嬷来到皇甫叶梦身前,屈膝跪下。王妃王爷待她颇为宽容,她都快记不得上一次跪人是什么时候了。

  皇甫叶梦坦然受了,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清脆响亮,刘嬷嬷脸颊微红。

  受责的是刘嬷嬷,秋文姬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得钻心。心智受损大儿被带出府弄丢了,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找,甚至不能表现出担心,连惩戒了几个弄丢主子的下人都要被还回来,王爷又总说忍忍忍,她还不够隐忍吗?到底要忍到什么地步啊!

  “看在楚呆子的份上,给你们提个醒,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再多做纠缠,皇甫叶梦对绿竹他们招招手,“完事了,回吧。”

  沁园一行人连忙跟上。

  一直胳膊夹起楚怀瑜,一手牵着楚怀瑾,皇甫叶梦问:“有什么想说的?”

  许是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许是软弱被欺的记忆太深刻,两张小脸上没有惧怕,尽是孺慕崇拜,显然啊被母亲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场所折服。

  楚怀瑜兴奋得小脸发红:“公主娘亲好厉害!啪的一下!好厉害好厉害!”

  楚怀瑜仰望着对他来说算得上高大伟岸的女子,认真道:“母亲,我想学,想成为您这样强大的人!”

  “小瑜也要学,要和公主娘亲一样!”

  成为她这样的人?视生命如草芥、冷漠凉薄、玩世不恭的人吗?啧,单纯的孩子真可爱。皇甫叶梦点头应道:“好啊,到时候别叫苦喊累。”

  “不怕苦不怕累!”兄妹俩齐声道。

  跟绿竹桃夭解释了楚亦宸没走丢,很快就会回来不需要出去找,又请了大夫拿了药膏给她们,皇甫叶梦这才回房睡觉。兄妹俩,当然是桃夭照顾。至于其他人,自生自灭吧。

  而静芝园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平定王出现。沉默不语的秋文姬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瞪着楚东硕想骂又骂不出口,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禁潸然泪下,哭得不能自已。

  楚东硕挥挥手,众人悄然退避。

  揽着秋文姬的肩头安抚的拍着,楚东硕疲惫地叹了口气:“今天这事是我的错,没想到她真就不管不顾地与你计较到底,是我判断失误,想着罚几个婢子而已,便随她去,不料竟会累及你和刘嬷嬷。文姬,莫哭了,哭久了当心引发旧疾。”秋文姬的眼睛因为楚亦宸的事,早些年被哭坏了。

  秋文姬仍呜呜地哭,她心里委屈,为孩子委屈,为丈夫委屈,为自己委屈,最委屈的是明明满腹委屈却无处哭诉,满心怨气只能委屈自己受着。她体谅丈夫的难处不忍为难他,又因自家的事连累的娘家不能找娘家诉苦,孩子们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她也舍不得再给他们增加压力,所有的苦都得自己咽。

  秋文姬抱着丈夫的腰,哭着问:“硕哥,怎么就这么难呢?怎么就这么难?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硕哥呜呜呜……”

  楚东硕满嘴苦涩,心中悲愤郁结,却也只能拍着发妻的肩膀干巴巴地安慰:“会好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一夜找寻无果,楚东硕和秋文姬也因此一夜无眠。

  沁园,皇甫叶梦觉得眼睛疼,一大早起来就要面对满院的猪头脸,对颜控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早膳端上桌,绿竹趁机问道:“公主,世子爷还没回来,真的不去找找吗?”但心了一夜,觉都没睡好,稍微有点动静就以为世子爷回来了,结果天都亮了人也没回来。

  皇甫叶梦扶额:“说真的,看到你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绿竹泪流满面:“公主,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变成这样又不是她原意的,她也很委屈好吧?

  楚怀瑜好奇地问:“为什么吃不下饭?不好吃吗?”

  跟绿竹相差无几的桃夭无奈地解释:“公主嫌我们丑。”

  楚怀瑜摇着桃夭的手臂乖巧道:“没有丑,桃婶婶和竹姑姑都没有丑,桃婶婶和竹姑姑不丑!好看!”

  楚怀瑾倒是没被岔开注意力,执着地问:“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去接?父亲会不会不认识路?”

  “那不是回来了。”皇甫叶梦抬了抬下巴。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楚亦宸正被谁从墙外丢进来,噗的一声栽进了墙边的雪堆里。不等人去扶,他自己便一个激灵醒过来,大叫着爬出了雪堆:“哇哇哇,好冰!好凉!好凉!”

  众人看到,他脸上还带着昨晚在路边买的狐狸面具,衣服也是昨天出门的那套。

  远远的就闻到了饭香,楚亦宸把面具推到头顶,挥舞着手臂蹦蹦跳跳地跑向饭桌:“公主娘子吃饭了吗?为什么不喊亦宸吃饭!是不是想把亦宸的份偷吃掉?坏人!亦宸也饿了,要一起吃饭!”

  皇甫叶梦伸腿挡住他扑向饭桌的身体:“去洗手。”

  “不要!洗手回来就没了!”他总是对吃饭特别执着。

  绿竹担忧地问道:“世子爷你去哪了?在外边有没有被欺负?在哪睡的觉……”

  “哇——鬼啊!”楚亦宸被吓得一下子蹿出好远,“你你你干嘛?亦宸不好吃!你不要过来!”

  这是造了什么孽?绿竹心塞地退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楚怀瑾赶紧解释:“她是竹姑姑啊,她昨天被人欺负了才变成这样的,父亲你这样说竹姑姑会难过的。”

  楚亦宸怀疑地望着儿子:“真的?”

  “真的。那个是桃婶婶,昨晚一起被坏人欺负了,可疼了。”

  想起自己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也会变丑,好疼好可怜的,楚亦宸愧疚地认错:“对不起嘛,亦宸没有认出来,你痛不痛?谁欺负你了?让公主娘子帮你报仇好不好?”

  绿竹得意地仰着脸:“公主已经报过仇了!抹了药不疼了。世子爷您快洗洗手用膳吧。”

  桃夭已经把水端进来了,楚亦宸这才乖乖洗手,一边洗一边注意着饭桌这边,生怕谁先动了筷子。

  也不知昨晚被老头捉走干嘛了,楚亦宸吃饭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直往碗里磕。勉强吃完一碗饭,就迷迷糊糊地回屋睡觉去了。

  醒来后,楚亦宸自己出门玩了一会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垂着头闷不吭声地回来了。

  绿竹担心他被欺负,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

  “找公主娘子。”

  “公主在书房。”

  楚亦宸推门而入,皇甫叶梦正在看书。关于天机阁、关于国师、关于东周历史,她需要进一步了解。

  皇甫叶梦随手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楚亦宸没有说话,她便像是忘了他在一边一样,不再说话。

  良久的沉默,楚亦宸突然夺下她手中的书扔到一边。

  皇甫叶梦这才抬眼望着面前的人:“有事说事。”

  楚亦宸张了张口,却忽然发现无话可说。他原本是要问昨晚她为难母亲的事情的,可却发现没有立场问。即使她变了,即使她开始对他好了,可实际上并不是对他好,而是对“他”好,她的宽容也只是对“他”。是他擅自混淆了身份,自作多情地代入了自己!

  看出他的为难,皇甫叶梦浅笑:“你可以问,给你权利,你问。”

  “昨晚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她踩到我的底线,我自然要找回场子。”

  楚亦宸被她悠闲的语气刺激到,怒气冲冲地问:“你不是在乎他吗?你这样羞辱他的亲生母亲,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你把他的父母至亲当什么了?”

  “呵。”皇甫叶梦忍俊不禁,她说:“且不论他的智商情商是否允许他为这种事进退两难,即使他为难又如何?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了你们错误的信号,似乎你们都以为我会无底线地宠着他,为他放弃原则。甚至有人以为我对他动心了。哈!”就连王爷都觉得她会为了他放弃原则选择忍让,所以昨晚那么混乱也不曾出现,大概是觉得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皇甫叶梦充满恶意地笑了:“你知道你们在我眼里是什么吗?你们是养着这头发和眼睛的活体温床,性格还算讨喜,所以我愿意逗着你们玩,愿意纵容你们一些,甚至愿意护着你们。可是,有些人似乎拎不清呢。你可以是宠物,可以是玩具,可以是小瑾小瑜一样的孩子,却唯独不会是情人、爱人。懂吗?”

  挑起他一缕发丝轻轻一吻,她笑言:“呆子啊,下次可别再做这种蠢事了,我耐心真的有限。”

  楚亦宸望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浑身发寒。这人前一刻可以暖若骄阳,下一刻便能冷若冰霜。这段日子里,她的好她的宠原来却是这种原因,原来对他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一席话冷酷得留不下任何念想。

  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楚亦宸木着脸说:“原来如此,打扰了,告辞。”

  皇甫叶梦摆摆手,笑眯眯地目送他出门。感知到暗处的气息变化,她微微一笑,恍若不知,低头继续看书。

  虽然对楚亦宸说的话不是撒谎,但也不全是真的,至少她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就凭那份颜值,她也会勾搭一二,性格又傻得可爱让人不设防,更何况他还银发银眸,怎么会不当情人喜欢?只是,她可以喜欢可以在乎,却不允许有人利用这份喜欢、在乎来胁迫她做出她不乐意的选择。这之后,再不会有人没事找事了吧?

  以为她被他吃定了?嗤!她怎么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设定?

  还有那个小老头儿,这笔账先记着,以后清算!

  远山湖边垂钓的老头儿打了个喷嚏,暗想也不知是谁想他了,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实则老头儿也是冤枉,他只是长时间没见徒弟了,顺带想让皇甫叶梦着急一下。谁知闹那么大,正主没急,徒弟他娘先急了。

  楚亦宸才离开一会儿,青龙跃进书房。“主子,葵来了。”

  皇甫叶梦漫不经心地问:“人呢?”

  “走了。”

  皇甫叶梦眯眼望着木头一样死板的下属:是不是欠?

  青龙小小移动了一下身体,补充道:“葵作为葵部首领,有特殊的传音方式可以召集我们。属下刚才听到他的传唤,便过去了。葵问主子有什么消息,属下按您的意思,说正在努力取得王府的信任,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了。然后葵就走了,属下就回来了。”

  皇甫叶梦点头:“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主子,这是宫里来的密函,葵让属下带给您。”

  皇甫叶梦接过信大致浏览一遍,无非就是让她加快速度,事不宜迟,不可松懈,不能乐不思蜀,要仔细注意平定王府的行动,顺带关心一句让她注意安全。啧,这皇帝,父女情深的戏码还没玩够啊。还乐不思蜀,大概是看她最近对呆子太好,活得太自在了,担她心叛变。

  小心眼儿的家伙,人家是这么容易叛变的人吗?人家可跟你不是一个阵营的哦。

  皇甫叶梦玩味地笑了,随手将信件丢进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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