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程素微都猫在屋里取暖,实在无所事事。原因无他,以她目前的年纪,看书写字女红都不合适,只好把在外面做针线活的婆子叫了进来,一面听她和丫头们闲磕牙,一面看她做女红,算是偷师了。
到了晚上,程素微又去了正屋和家人一同用膳,却不见冯氏和程心蕴两人,一问才知冯氏今夜要宴请陆先生,程心蕴作陪,谈的是设女学的事。
程素微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见白氏笑态可掬,举手投足带着自信,跟上午的时候有天壤之别,不禁在心内怀疑冯氏是否跟她说过了什么,才让她这般得意。再扭头去看程文英、程文淑两姐妹,并没发现她们神情有什么异样,不过大姐程文英似乎比往常又更沉默了些。
等吃过晚膳,程素微回屋梳洗完毕,花瑞正在给她擦拭湿了的头发,翠桥进来说冯氏屋里的二等丫鬟妍芳来了。
这么晚了,来得实在蹊跷。等妍芳到了程素微跟前时,她便留了个心眼。
“这个时辰,母亲还特意命妍芳姐姐跑这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妍芳闻言一笑:“正是呢。这不,我们夫人今晚特意为了家中设女学的事儿宴请了陆先生,一得了陆先生的准信儿,便立马吩咐我们到几位小姐那里传话,说是已然定了明天巳初去拜见陆先生,待考较过后,小姐便能跟随陆先生学习了。此外,夫人也跟老太爷、老夫人禀明此事,老太爷、老夫人吩咐几位小姐好生养精蓄锐,明日径直去碧涛苑便可,不用再来给他们请安了。”
程素微自然不会全然相信妍芳说的话,但还是装出一副惊喜若狂的表情,开心地打赏了妍芳,还亲自将妍芳送出了院子。妍芳得了赏钱,幸灾乐祸地回去复命了。
程素微回到屋里,花瑞凑过来高兴地道:“这下好了,小姐要是能在陆先生那里学习个几年,那日后便不愁嫁不到好郎君了!”
程素微正在反复琢磨着妍芳话中到底错漏了哪些信息,这时听了花瑞的话顿觉汗颜,笑道:“花瑞,我才多大年纪啊,这么快便想我嫁郎君的事儿了?”
许是程素微说过“只信她”的话,花瑞在她面前便不再束手束脚的样子了,红着脸解释道:“咱们女子自小便修那‘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德,不都是为了日后能嫁个对自己好的郎君么?”
“对自己好的,郎君么?”程素微猛地想起出嫁那天阴雨绵绵,她坐到红烛烧尽天色曙、仍未见良人的情景。呵,那不是良人,是她的仇人!
这时花瑞又有些苦恼地叫道:“四小姐,你说时间这么急,又不知道陆先生会考较些什么内容,这如何是好啊?”
程素微笑道:“大家都不知道会考较什么内容,你瞎焦急什么,赶快歇下吧,明儿还要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呢。”
花瑞闻言瞪了瞪眼睛,惊讶地问:“刚才妍芳不是说,老太爷、老夫人吩咐明日不需到他们那里请安吗?”
程素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向花瑞解释。
才刚刚狠狠地得罪了程心蕴,她才不惮以最坏的心思去忖度冯氏和程心蕴呢,又怎么会给她们小辫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