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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金兰之义
作者:成愿159 时间:2018-05-18 06:05 字数:4894 字

  楚云生经过刚刚的变故,有些疲惫,出了大厅直奔自己厢房。经过书房时,觉得书房似乎有人影闪入。他以为看花了眼,走近书房,房门果真开着。

  楚云生未动声色,楚家大少爷可不是吓大的。他轻轻从怀里摸出火石,点燃挂在门口的灯笼,然后小心翼翼的进入书房查看。

  火光到处,书案后一白衣人赫然正襟危坐,面含微笑,一人则站立不动。楚云生发现家里果然来了贼,不由得大叫:“来人……”这才喊出两字,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小六不得无礼。呵呵,云生兄别来无恙乎?”那白衣先生笑吟吟站起来,风度之优雅,绝非普通人。王六随即放下大刀反插于背上刀鞘里面。

  “二位是?”楚云生有些惊诧,又有些恼怒,没想到堂堂楚家大少爷,不出一个时辰自己脖子让人架刀两次。陌生人闯入府里面,定有所图,可是看情形这二人又没有恶意。眼前的白衣先生似曾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哈哈,云生兄还记得光绪二十一年一千三百名学子联名公车上书否?”

  “公车上书,公车上书。啊!西蜀富顺刘光弟先生是你什么人?”楚云生猛的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

  “正是家兄!”刘光荐肃容答道。

  “真的是你,那年光弟兄主持上书事宜,我与你匆匆一面,今一别三年,想不到你的模样变了许多,我一时竟没认出来。哈哈,兄弟见谅!”楚云生大喜过望,转身又对王六问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武艺不凡,佩一柄大刀,不知道大侠王五与你如何称呼?”

  “公子好,王六是我堂兄。”王六答到。

  “果然是虎兄无犬弟。对了,光荐,你们怎么来了江南?又怎么会在夜里潜入我家?”楚云生满腹疑问。

  “唉,说来话长……”刘光荐神色顿时黯然忧伤。

  “六君子英勇就义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可叹我不在京城,不能陪各位君子舍身取义。”楚云生明白了些端倪。

  “家兄死后,朝廷对维新党人严加打击,四处搜捕。幸好谭嗣同大人预知不妙,不是完全信任袁世凯那奸贼,所以,谭大人和家兄命我携带重要文件,由小六护送,事变之前就逃出京城,一路向南,准备由粤入港,暂且躲避。没想到荣禄很快就派兵追来,我们东躲西藏,被追上了红叶山庄。”刘光荐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外面那些官兵是为你们而来。”楚云生恍然大悟。

  “少爷,少爷!少……”来富先前听见书房楚云生的呼叫,情知有异,连忙去前院招呼了数十庄丁将书房包围,听见楚云生说话,知道少爷没有危险,这才走进来打探。猛然看见有陌生人在少爷书房,吓出一身冷汗:“阿弥陀佛,幸好少爷平安无恙,要不然自己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来富莫慌,这两位是我的故友。”

  “哦,少爷,老爷让我来问问,为什么你还不去陪客人。”来富放下高悬的心说道。

  “去告诉我爹,我马上就到,顺便等下我带两位朋友一起去。”

  “是,少爷!”来富实在猜不透,少爷明明和自己两个人回来的,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朋友来着。

  “二位兄弟,走,随我去见见我爹,他老人家最喜欢有才学有见识的年轻人了。”

  “恭敬不如从命,云生兄请!”刘光荐生性洒脱,领着王六随楚云生往大厅行去。

  楚云生带着刘光荐和王六来道宴客厅时,里面已经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好不热闹。

  “官兵!”王六进门一看满屋子的官兵,大吃一惊,立马拔出大刀护卫在刘光荐前面。官兵们看见钦犯就在眼前,先是一愣,然后自然反应都拿出武器如临大敌。

  “不得妄动!”闫北道平静的道:“如今我们不再是官差了,都给我放下武器!”

  众官兵这才想起来已经投靠了红叶山庄脱离官府,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场面有些尴尬。

  “这是怎么回事?”楚老爷子情知有异,自己儿子身后站着两个陌生人,似乎与他们关系不错,但是又与闫北道等人看来不怎么对付。

  “误会误会,爹爹,听云生慢慢道来。”楚云生笑吟吟的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极为有名的忠肝义胆之士。一位乃是戊戌变法舍身取义六君子中刘光弟大人的胞弟刘光荐先生,另一位则是赫赫有名的大刀王五之堂弟王六。前番闫兄等奉荣禄之命追剿变法义士,就是刘先生他们二人,追到江南,今晚上进入红叶山庄,之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原来如此!那么先前救了云生的就是两位了,老夫在此谢过。”楚老爷子是何等聪明,仅凭楚云生寥寥数语便已知大概,既然是误会,自己当做个和事佬:“今北道及其兄弟们都已经弃暗投明脱离官府入了我楚家,再说,刘先生被朝廷通缉,前程堪忧,不如暂屈我楚家避祸,如何?”

  刘光荐本来就有这个意思,既然楚老爷子首先提出来,足显仁义,所以点头不语。

  “好,先生已经同意,那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论过去有什么恩恩怨怨,且一笔勾销莫要再提。来,我们共饮一杯庆贺。”

  “哼,要与他们做一家人我不反对,不过,让他们还我哥哥命来。”王六想到哥哥的死,不禁悲愤起来,飞身一刀劈向闫北道喉咙。

  楚老爷子本来欲阻拦王六的,不过他瞧见刘光荐向他暗中摇头。他知刘光荐乃天下名流,断然不会做陷自己于不义的事,所以也就静观其变了。

  众官兵虽然都是闫北道手下好手,不过与闫北道和王六这些真正的武林高手比起来,差得不是一般般,反应不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六大刀劈向闫北道。

  闫北道视而不见,端酒默默饮尽,连上又布满痛苦无奈之色。

  刀锋及至闫北道咽喉不足一寸嘎然止住。

  “为何不躲?为何不还手?王六刀下从不枉杀不还手的人。”王六从小深受其兄教诲,虽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但是自己不能失了侠义本分。

  “你要杀就杀,闫某身入公门,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助纣为虐,做了数不清的错事,该当受死。王五侠尽管取我头颅祭奠尊兄。各位兄弟不许动,今天乃是北道还债的私人恩怨,与各位无关,我死后,不准报仇。”闫北道呵止准备动手的几十号手下。

  “小六,放下刀!”刘光荐走过去拍拍王六肩头道:“小六,先听我说,放下刀。”

  “先生……”王六十分不解,但是他最佩服的人除了王五以外就是刘光荐了,所以还是心有不甘的抽回大刀。

  “小六啊,事情远非你想象那样。其实,这位闫总捕并不真心要追杀我们。你想想,我们一路从北京逃到江南,几经碾转,历时差不多两个月,而官兵总是只跟在身后。我们甚至来不及换马,以官兵沿途可以更换马匹补给的能力,恐怕最多半个月就可以追上我们了,这其中的缘故,时常让我深思。再有,你还记得有一天我们逃到一个客栈,半夜里有人投书示警吧。若不是那人让我们快逃,那么当夜我们已经成为阶下囚送往北京了。我思来想去,现在又听说闫总捕弃暗投明脱离朝廷,瞬间恍然大悟。如果我料得不差,定是这位闫总捕两个月来暗中相助,因为只有他才有能力拖延追击时间。在下虽然是一介酸儒,不过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多谢了,闫壮士!”刘光荐一一道出玄机,并对闫北道拱手而拜。

  王六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想着路上所有的经过,的确是这样,再说刘先生绝不会骗自己。

  闫北道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自己内心所有的痛苦和枉屈都吐干净了一般,一把扶起刘光荐道:“先生真是神人也。不错,拖延时间投书示警皆是北道所为。这些年来,北道身在公门,看见了太多的不平事太多的肮脏龌龊事,身心疲惫,早就不想为官了。自己想管,可是凭我区区一个衙差,又能做什么啊。既不能声张正义又不能行侠仗义,实在有愧百姓。北道深知那些力图变法改革的有识之士,俱是为国为民的人,我怎敢昧着良心去加害他们。前番荣陆命我捉拿康有为梁启超二人,我借故推脱,荣禄就对我心存猜忌,所以捉拿六君子只派了他亲外甥去。这次命我追剿先生,又派其外甥监视,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好让你们逃走。先前在庄门口,我早就知道你们躲在大树上,我故作不知,引着阿尔及泰去大门,好让先生进入山庄。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先生这般睿智的人,北道得遇知己,纵然再多的屈苦都不算什么。北道反而要谢先生的知遇之恩!”说罢,闫北道挥泪拜伏于刘光荐膝前。

  刘光荐连忙扶起,王六心知错怪了闫北道,面带愧疚的说:“王六鲁莽,错怪闫大哥,请大哥责罚。”王六最重感情,因敬佩之故,尊闫北道为兄长起来。

  闫北道喜极而泣:“能够与天下大名鼎鼎的王五王六侠称兄道弟,乃北道荣幸。北道愿与王六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王六侠嫌北道高攀否?”

  “好,小六正有此意。”当下二人就在大厅中,备了神案香烛钱纸,祭告天地结为金兰。

  “哈哈哈哈……”大厅中所有人放声开怀,争相道贺。

  “大喜,大喜啊!今日北道和王六侠做了兄弟,又入我红也山庄,我楚老头子双喜临门。来,我们痛饮他三杯。”

  “谢老爷子恩德!”

  众人连干三杯,尽皆欢喜。

  “啊……”忽然一声惨叫响起,只见楚云生面色苍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紧闭双目。

  楚老爷子飞奔过去,想把楚云生扶起来,刘光荐急道:“老爷子千万勿动大少爷!待我仔细观察再说。”

  刘光荐抓过楚云生手腕,熟练的号起脉搏。不一会儿,刘光荐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里面裹着一把雪亮的银针,取出一跟,闪电般扎在楚云生人中穴上。“老爷子,府上有没有清净无人打扰的地方?大少爷急需救治。”

  “难道先生精通医术?有有有,请跟我来。来富,抬少爷走。管家,替我招待弟兄们。”

  “慢点慢点,千万不要碰到银针。”

  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大家也没有心思再喝下去。闫北道、王六紧随刘先生去瞧瞧,其余人酒足饭饱听候管家安排歇息。

  楚老爷子领着大家到书房说:“大家打今天起不是外人了,我就不瞒着藏着。书房中有点小秘密,里面不仅有密室,还有地道。一般下人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敢进来,更别说能知道书房机密。今天告诉各位,望大家切勿泄露。请!”老爷子转动墙角一只不起眼的花瓶,书桌后面的书架及整座墙体从中开出一道五米宽的口子。

  “来富,把少爷交给北道和王六侠,你在外面守着。记住,叮嘱所有人严禁吵闹,惊了少爷,我拿你试问。”

  “是,老爷。”

  进入密室,刘先生等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那密室非常的大,并排着不下十个紧闭的大门房间,想来不是其他通道就是要紧密室了。

  也不知道楚老爷子动了什么手脚,正中一扇门吱呀开了,老爷子率先进去。

  那密室分为内外两室,外间墙上置着一排排的灵位,其中有三只灵牌尤其显眼。第一只上书:大明太祖高皇帝之位。第二只上书:大明崇祯 皇帝之位。第三只上书:大明朱三太子慈炯之位。

  室内放有一张桌子,摆满香烛祭品,虽然里面烟雾缭绕,但是密室通风设施设计得极为巧妙。烟雾并不四散,俱向室顶飘去。

  内室更为宽阔,而且装饰豪华,起居和其他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瞧得刘先生三人目瞪口呆。

  将楚云生放床上后,刘先生道:“老爷子,恕晚辈直言,大少爷似,乎……似乎……”

  “先生但说无妨。”楚老爷子心里有数,所以不必要去忌讳。

  “晚生自幼研究医学药理,依我看来,大少爷身患心疾,若不进行长期调理,恐怕……”刘先生面色凝重。

  “唉,不怕告诉先生,云生小时候我就发现内体有问题,我寻访天下名医,都说没见过这种病或是不知道怎么医治。楚家就这么一根香火,要是断了,让老夫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说道伤心处,楚老爷子眼眶湿润情绪激动。

  “老爷子放心,先别激动。这病虽然严重,但是也不是不能医。晚生需要了解了解大少爷的症状程度才能下定论。”刘先生心里一软,安慰道。

  “哦,先生若能救犬子,老夫必会感恩戴德,绝不怠慢先生此生。”楚老爷子赶紧擦擦眼睛,就要跪下去。

  刘先生哪能让他下跪,扶住楚老爷子因激动而颤抖的身子道:“老爷子不可。家兄在时与云生兄情同手足,云生亦我兄长也。兄长有难,弟之责也。”

  “好好,云生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楚家的救星。这个病在他小时候到没有什么,表面上与常人无异,就是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想我楚家在武学上也是大家,但是到了云生,却连武都不能学习了。要不然夜里就不会发生被顾安淳所胁迫的事了。到云生成年,愈发严重,时常气喘心慌,血气枯白。三年前本来是要做官的,结果我怕他出意外,不敢放他出门。唉,最要紧的,云生娶亲十年,至今都没有孩子。”

  “哦,情况还好,晚生有把握,尽管不会将云生兄治愈,但是以后慢慢调理得好,保命生育绝不是问题。”刘先生了解完病情,心里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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