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茄子’之后,活动照片终于拍成了,大家四散开来,各自整理,没有具体任务的人就先走了。台长和韦华忙着送主持人出来,经过门口的时候,韦华下意识地看了看倚在门边的未天明。未天明注意到他的目光的时候,曼庭正好也走过来了,未天明便转向她。
“我要去广播台开门,把物品都登记一下,可能还要一刻钟!”曼庭微笑着向大家解释。后面两个搬器具的同学也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过来了,未天明看看台子上堆在一起的东西便转过头来喊李原:“李子,咱们帮他们一起搬吧!这样也能快点!”这一提议正合李原心意,他正愁用什么办法能多呆一会儿呢!
器具到了他们两手里,似乎就显得不那么沉了,很快他们就超越了前面两个人,尽管曼庭十分不过意地几次提议他们中途休息一下,他们还是一鼓作气到了地方。曼庭掏出钥匙想麻利地把门打开,却怎么也对不准锁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未天明示意李原和他同步放下东西,说了声“你慢慢开别着急!”就不顾李原的疑惑,拉着他一起去看走道另一面墙上的活动海报。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未天明很快就发现曼庭有一种近距离接触的恐慌,和他高考弃考刚刚走上社会那段时间的样子如出一辙。他知道只要没有人看着她,她便可以很快对准锁孔。
门果然很快打开了,曼庭打开灯,连忙招呼:“快放下来吧!”
未天明从重又抬起的器具后面伸出头来打量了一下说:“不合适吧,你直接告诉我们原来是放哪儿的,我们把它放放好。再说了,放这里,后面的东西也不好进来。”
曼庭想了一下,也对,她主要是不想麻烦他们。她正愣神的当儿,李原调侃说:“嘿!‘交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举着挺好玩儿的?”
曼庭双颊绯红,未天明从器具下面伸出脚,踢了下李原,骂道:“闭嘴!”
“对不起对不起!那就麻烦你们放这儿吧!”曼庭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把他们引到里间。刚刚放好,后面几个抬着东西的同学也陆续到了,她便一起登记在册。在她登记物品的时候,未天明走到厅里四下看了看,也注意到墙上的《借阅条例》和旧书柜上面的一个个标签,曼庭出来的时候,未天明正静静地看着她画的那个笑脸。
李原见曼庭出来了便问是不是好了?曼庭点头说好了。锁好门一行三人往回走,在下去了一半的楼梯转角处,很意外地遇到了台长,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韦华。
“小曼,都登记好了吗?”台长问。接着他注意到未天明和李元,便礼貌地问,“这两位是……”
“都弄好了!他们是我朋友,这个是未天明,这个是李原。”曼庭连忙做介绍,“这位是我们台长,这位是韦华。”
“李原……”短暂停顿,“你是保安队大门安全的负责人吧?”台长突然想起来了,握着李原的手也更紧了一些。接着在曼庭简单介绍的基础上再次隆重的将韦华介绍给李原,然后是必不可少的寒暄,真巧啊、有空常来坐坐如此等等。短暂的寒暄里,未天明再次注意到韦华向他投来的不寻常的目光,他迅速地回应过去,韦华巧妙地避开了。
曼庭提示台长还有两个好朋友在楼下等着他们回去,李原正好就坡下驴说改天再见,台长顺势抬起手腕看看表说道“天不早了,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接着拿了曼庭的钥匙就和韦华一起上去了。挥别后,两路人马各行其是的时候,韦华从向上的台阶上不易觉察地回头看了看走在曼庭身旁的未天明。这一次他万分确信他就是回音壁下的阴影里和曼庭聊天的那个人。曼庭并不知道,当她在活动中心里胸闷气短往外走的时候,韦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很快他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也走出了活动中心,她在台阶上坐定的时候也是他看见她的时候,当他准备沿着回音壁的入口下行找她的时候,她却突然站起来一路下行往她注意到的那个身影走去......韦华在入口处停留了一会儿,感觉到他们的交谈段时间内不会结束才败兴离开。当台长急着找曼庭对清单的时候,也是她告诉台长在回音壁能找到曼庭,但曼庭却一直以为是凌子说的。
“曼曼,你真够慢的!”一到下面,陈小娅就拖住曼庭开始埋怨,白凌瞪了她一眼,“别理她曼曼!都弄好了吗?弄好了我们再回去。”
曼庭点点头。陈小娅眼珠转了转:“等等!我有个提议!今天李原连累我们凌子出了大丑了,说什么也要让他请我们大家吃东西!“
“别闹了,他的奖品都送我了,我们俩就算扯平了!这么晚我们也该回去了。”白凌不想纠缠。
“不行不行!投票决定!”陈小娅转向曼庭,语气无限温情,“小曼曼,你是不是也想吃啊?”
曼庭有些犹豫,当然不是为了吃,只是想和未天明多呆一会儿,本来她也约好了他要一起回去的。白凌心知肚明,不等曼庭做出表态,她就干脆地说:“那就请吃个冰棍吧,其他东西就不要了!”
李原赶紧去买,小娅拉凌子一起去选。
“刚刚那个戴眼镜的是你同学吗?”未天明问留在原地的曼庭。
“你说韦华啊?”得到未天明点头认可,曼庭接着说,“不是。我们就见过两次。都是为社团工作,算是一种同事关系吧。不过他是法学社的社长,这个社就是他一手创办的,比我这种小兵搭子高很多级别。你怎么会问起他啊?”
“没什么。”未天明很好奇他的目光为什么会总是落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有说出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小兵搭子’是什么意思?”
“奥!”曼庭掩嘴笑道,“我们老家的土话,就是‘小喽啰’的意思!”
“小—兵—搭—子——!”未天明一字一顿小声念了一遍,呵呵一笑,觉得很有意思。
陈小娅他们很快过来了,李原递给未天明一瓶纯净水:“呐!你的!”自己也拿了一瓶。
“我们就一边吃一边往宿舍走吧,天不早了!”白凌提议。
“你要不要先回去?”未天明问李原,保安的职工宿舍在学校前面。
“我也没什么事儿,和你们一起走回去吧!完了我再回来,权当锻炼身体了,兼视察工作,我这小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啊!”李原一边喝水一边耍贫。未天明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行五人沿着商业街后面两边长着杉树的阶梯缓缓下行,绕过草木环绕的人工湖,走到了通往“山里”的大路上。
“唉,你怎么一个流行歌曲不会唱呢?”陈小娅十二万分的不理解。
李原挠挠头笑了笑。
白凌笑着调侃:“他是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
“啊?”李原如坠云雾。
“就是说你是古代人!”未天明解释。
女生们都笑了起来,李原也是一通傻乐。只有未天明没有笑,他知道好朋友的心酸,幼年父母双亡,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从小就知甘苦,帮着奶奶一起塞棉花缝布娃娃、捡垃圾卖钱补贴家用,哪里有闲工夫去整首整首地听歌,更没有闲钱买磁带啊!
“今天是凌子仁慈,没让你请我们吃大餐,以后一定要补!”陈小娅兢兢业业地为下次约见做铺垫。
“别把谁都当成宗正哥!别宰人家!”曼庭扥扥陈小娅的衣服下摆。
“宗正是谁啊?”李原很好奇。
陈小娅刚要抢答,白凌“咳咳”一声,曼庭连忙说:“是我们另外一个朋友。”
“对了,李原,你会打网球吗?”陈小娅上前一步拽拽李原的胳膊。
“会啊会啊!”短暂的沉默后李原看了看白凌连连点头。
“那吃饭就算了,换做你们教我们打网球吧!一顿饭吃完就没了,打网球倒是个享用一生的运动技能!”陈小娅咬了一口冰棍干脆地说。
“好啊好啊!”李原马上应和。于是大家约好周六一起去打网球,正好都没有考试。李原也有一天休息。
看李原他们聊得火热,未天明稍稍放慢脚步,曼庭也放慢脚步跟着他的节奏。
“你让我等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未天明侧过脸看曼庭。
曼庭停下来,咬了咬嘴唇:“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们现在就是!”未天明说地干脆利落。
曼庭不语,心说此朋友非彼朋友啊。她莞尔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那天晚上悬在头顶的月牙。
“对了,广播台那些小标签什么的都是你弄的吧?”往前走了两步未天明打破了沉默。
曼庭意外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是啊!你怎么知道?”
未天明自自然然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签!那些小东西和你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那个就是你留在生活中的印记。”
曼庭细细品味着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继续往坡下走,不多时就到了宿舍区,陈小娅回头喊曼庭,她唉了一声,像是对未天明说又像是自语:“怎么这么快?”
“是啊。回去吧!”未天明微微一笑,示意他跟上她们。
曼庭走了两步又回头:“你的标签是什么?未天明。”
“我……”未天明一时语塞,接下来就沉默不语。曼庭不再追问挥了挥手转身跑了。
“想什么呢?”李原走上来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什么!“未天明回过神来,“你怎么办?现在回去吗?”
“先去大门口给哥几个买点夜宵,没什么事就回去睡觉。”李原答得干脆。
“那我跟你一起吧,我今天不想回宿舍。”未天明回头看了看男生宿舍的大门。
“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李原觉出他的异常。
未天明没有说话。李原揽着他的肩膀干脆地说:“那行,咱们走吧!明儿早你还要上课。住我那,你上课也近,省得一早再往前面奔了!”说完两人就往来时的坡路上走去。
”是不是那女孩和你说什么了?“半路上李原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未天明没有回答,脸色阴沉着,快步向前走。
”得!“李原拍了下手,”今晚又要烙黄金大饼了!“
说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当未天明心情郁闷不想回宿舍时就会来和李原挤一夜,整晚就是翻来覆去,也不见得睡着了多久。第二天为了逗他开心,李原往往会问他一晚上烙了多少张大饼,全拿出给保安队的哥们分享分享。”
”别想那么多!“李原大步流星跟上他,拍拍他的肩,无限振奋地说,”天明,过一天是一天,能把每一天过好了,咱们就算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