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可身体微微向后撤了撤，状似无意地挡住两人之间火花毕现的眼神交流。

宋姝晨趴回到桌子上，整个人丧丧地坐在那。一只手不停地抚着胸口，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呵…”

林小可轻笑出声。

宋姝晨冷冷一个眼神斜过来。

林小可笑着轻声解释：“据我所知，赵姑娘一直以来勤于学习，自律自强，本分地不能再本分。而你一个整天号称混江湖的人，怎么被人家一个良家姑娘吓成这个样子。”

“良家姑娘，啧啧，这姑娘眼神杀伤力也太强了，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况且，我这只是信息集结地，没参与过实战的好嘛。可怕，太可怕了。”

宋姝晨小心翼翼地抚着胸口，一双眼睛还在偷偷往那边看。

“哦…”

林小可轻轻晃着点头，一副了然大悟的样子。

“小可儿，”宋姝晨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

林小可很自然的伸出手摸了摸，面色温柔饱含深情，借此表达一下内心深处无比深切的同情以及丝丝安慰。

“不是，”宋姝晨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话说这赵姑娘的眼睛没啥问题吧，我怎么一会感觉她在看我，一会又感觉…她在看你呢。”

“看我？看我干什么？”

宋姝晨微仰着头，一双眼睛里掺杂着不解和认真。

林小可闻言慢慢转头看过去。

赵姑娘正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往他们这个方向看。眼睛，好像是双眼皮吧。虽然不是很大，此时此刻却仿佛闪着光，锐利又刺眼。

林小可仔细观察了一下赵姑娘的脸色，黑黢黢红彤彤，黑里透红较刚才更盛，风味别致。

似是察觉到周身的目光，赵姑娘眼波一转看向林小可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相对。

刹那间，林小可感觉对面形成了一道有色有形的实质光剑，剑身周围缭绕着一层乌青偏黑之气，直指眉心向她飞速驶来。

林小可下意识反应偏头躲开，好似真的逃过一命似的，呼吸声急促又粗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又抖。

这一下，林小可完全理解了宋姝晨刚刚的种种行为。

毫不夸张地说，赵姑娘此时不该叫做赵敏，而应该是黑化之后的周芷若。

九阴白骨爪一出，管你混江湖不混江湖，统统吓得不知身在何处。

林小可生硬地转过头，死气沉沉地拍了拍宋姝晨的脑袋：“过来。”

“怎么了小可儿。”

宋姝晨一阵风似的飘过来。

“我发现了，她不是眼睛有问题，她是脑子有问题。班长跟着你换过来，关我什么事啊，干嘛看我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林小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啧啧啧，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呐果然。这赵姑娘真是百年一遇的奇女子，整个年级绝对都找不出第二个的。”

“唉…”林小可悠悠叹气。

“得了，小可儿，你也别叹气了，还有我呢。咱俩并肩作战双剑合璧，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肯定所向披靡举世无双。”

林小可依旧垂死挣扎：“不是，明明没我的事啊，我这么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上，怎么就得罪着她了。”

“唉…”宋姝晨一只脚搁在林小可凳子棱上，及其“大气”地坐着，一只手拍了拍林小可的肩膀。

“小姑娘啊，还是太年轻啊。你自己看看呐，班长原来是坐在哪儿啊，坐在人赵姑娘前面呐，可现在他是坐在哪儿啊，坐在你后面呐。”

林小可瘪着嘴，满眼的委屈：“所以说，我这相当于是替你顶了罪吗？班长虽然是坐在我后面，可，可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嗯…也不能这样说。”

宋姝晨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我觉得吧，赵姑娘现在应该觉得咱俩是一伙的，咱俩合伙把班长骗过来，咱俩合伙把她给坑了，应该是这样想的。”

林小可觉得自己就要哭了，她这还真的是冤呐，都可以考虑考虑和窦娥姐姐做朋友了。

整件事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个旁观者好嘛，完全没有参与的。除去赵姑娘执意换位稍稍影响到她的声名不说，现在还要被人看作小人。

哦不，是被一个小人看作小人。

啧啧，活到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林小可摇头低笑，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若是李非同在这儿，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因为据他累积的经验来看，一旦小姑娘露出这种表情，那就说明某人可能不太好过了。

当然，他曾经就做过这个某人，所以现在才视之为终极禁令。

所谓终极禁令，李非同给其解释为：一旦稍显端倪，无需多想，必须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逃开。

否则，生不如死死而复生，生生死死无穷尽也。

宋姝晨离林小可很近，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氛，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撤。

“小可儿？”

林小可抬眸看向她。

“你没事吧？”

林小可突然笑开，笑容明媚阳光，完全不复刚刚的诡异。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林小可说着说着突然向后瞄了一眼张立扬，宋姝晨看到也跟着她瞄一眼；林小可瞄完回来，宋姝晨也跟着回来。

静默片刻，林小可大概下定了决心，突然重重点头：“小神婆，咱们两个老实人都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不能再继续躲了。来吧，让我们并肩作战，直面敌人的炮火。”

后面说着说着小姑娘都激动了。

宋姝晨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摇头，小可儿真是不要太可爱。

“嗯，并肩作战，直面炮火。”

虽然后来林小可每次想起来这回事，都会被自己当时莫名激动的心情蠢到，但从没有后悔过。

对于这件事李非同给出过一个解释。

他说小姑娘虽然看着有时候是很凶，但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宣战，即便身边有亲密的同伴，但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有些激动。或者说，更多地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