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手中的书信叶君年收敛起思绪,丢进面前的炭盆内一把火烧了。
“是皇城生变了吗?”江元琛看着炭盆内的一堆飞灰问道。
叶君年冷笑一声,“没多大的事情。”
还真是小看了他的五皇叔啊,不就是一个逆臣之女嘛,还真是打算和他动肝火啊。
李知风那么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也不知道叶临修是怎么寻出他的不是来的,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也知道李知风是在那边待不了几年来的,自从上次进宫皇上和他提议了此事,最后又驳回了叶运的折子之后,叶君年就想到了李知风待不久了,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随后叶君年又冷笑着说道:“他们耐不住,不想本王过个好年,本王也没必要给他们面子了。”
如今即使知道云倾城安然无恙,但是心中不免还是记挂厉害,想着还是把这里的时间处理干净,去夜郎国将云倾城找回才是。
江元琛猛然抬眸,指尖微微一颤,心中微叹一口气,“是,臣明白了。”
“是,属下告退。”
逐夜也退步离去了,不多时江元琛也离去了,一时间屋内就剩下叶君年一人了,手中拿着那本云倾城常看的话本子有些出神。
开始隐隐作痛的双腿唤回了叶君年的神思,叶君年那双漆黑的眸子皱着眉头望向的玄袍之下的双腿,想动一下却又传来一阵无力感,就如同少年时任人宰割的他还有他死在冷宫的母亲。
他还记得那是一年冬天,扶桑城下了很大的雪,银装素裹的,将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都给盖住了,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纯白。那天他借病没有去书院读书,偷偷跑去了冷宫。
如今他还是记忆犹新的,冷宫里关了一群疯女人,她的母亲正在被那群疯女人欺负着,他猩红的双眼发了疯似的冲了进去。
那原本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已经变得狼狈不堪,比街上的叫花子还要不堪。那原本面带桃花的脸颊,如今已经凹陷下去,透着的灰青色。还有那双明亮的双眸,里面永远都带着淡淡笑意,笑起来如同月牙儿似的眸子,现如今只剩下一层死气。
那时候的叶君年是恨的,恨所有人,恨他的父皇不会明辨是非,也恨自己的无可奈何。
最后她母妃是死在他怀里的,可是他不懂,为何母妃死的时候都要想着那个无情的男人,那个男人明明是那么狠心的人,根本不值得爱!
之后是静妃把他带走的,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静妃会去那里,现在也不知道,或许也是偷偷来看他母妃的吧,不过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来的时候只有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后来……后来的时候叶君年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拼了命的逼着自己变强,只有变强了才不会有人欺负他,不会羞辱他,才能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母妃的出葬的时候他没有去,只知道埋在城郊外的一处荒山中,他知道在皇帝眼里他母妃那样的人是不能葬入那处陵墓之中的,即使当初她也得到过堪比六宫独宠的宠爱。后来他胜仗凯旋而归的时候,就偷偷把他母妃的坟迁走了,埋在一处桃林中,他记得他母妃说喜欢这样的。
啪!
一声落地的响声打断了叶君年的思绪。
“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求王爷饶了奴婢吧!”
叶君年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微微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害怕到颤抖的婢女。
“起来吧。”叶君年轻声说道,“下次小心些。”
“是,谢王爷。”婢女小心翼翼起身了,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害怕叶君年一个不小心就给她杖毙了。
这也不怪这婢女这么害怕叶君年,以前叶君年的在王府的时候杖毙过不少婢女,伺候的一个不顺心的就杖毙扔进了乱葬岗。还有那些送来的通房侍妾们,也都是说杖毙就杖毙的,所以大街小巷内才会传出叶君年暴虐无情的话来。
婢女利索的将地上已经碎裂的白瓷茶杯收拾干净,逃一般的出去了。
……
神蕴殿。
自云倾城来了这里的之后就不断有人来着神蕴殿内打听消息,原本门可罗雀的神蕴殿,如今这儿倒是门庭若市的。
来这里的人无非不过是打听神女的消息的,神女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了,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就说是神女的,再加之近年来朝堂上的时候,都怕是临渊找来糊弄他们的。
神蕴殿的人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不过来此的人愣是没有打听到一点点关于神女的消息,除了微生白那日在街道上见了云倾城一面。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开始他们的确是相信这个神女是真的,可是这么久都不露面,甚至两个交代都没有,这就不得不让他们疑心了。
外人只知神女身体羸弱不过是在外休养生息而已,但是皇室内还有几个内阁大臣内,谁不知道神女这是失踪了,这些年多亏了神蕴殿压着。
此时的夜郎国已经风起云涌了。
云倾城一身月牙白得锦袍立于星辰殿前,殿门似乎永远都在紧闭着的,殿内也是暗无天日。
星辰殿地处最高之地,殿门前八根红漆的大柱子,上面雕刻着有些飞禽走兽和奇花异草,用了金漆上色,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让人看得有些晃眼。
背后殿门就是临渊,自从那日见过他之后,就再没见他踏出过这个星辰殿了。
“殿下,起风了。”清瞳手中拿着一件红色斗篷走来,披在云倾城身上。
云倾城接过他手中的披风,自己动手系上,吹来的北风刮得她的脸有些生疼。
“这里下过雪吗?”云倾城伸出手握了握刮过手心的北风。
“没有。”清瞳如实答道。
云倾城心里也谈不上失望吧,大抵也是知道的这是难得下雪的,只是也没有想到今日这么难得的下雪。
记得她以前的任性的为了一场雪差点送了命的事情,只是为了在圣诞节感受一下下雪的氛围。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浑身是雪的躺在河边,天空上开始飘着细细的雪花下来了,渐渐恶变成了鹅毛大雪,而她笑的很开心。
等狐狸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宛若一个雪地里精灵。她醒来的时候狐狸一个劲的骂她傻,可是她不觉得,看到雪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啊,莫名其妙的开心,就是很喜欢下雪啊。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执着吧。
“殿下喜欢雪?”清瞳望着云倾城那略带着有些失望的眸子问道。
“算是吧。”云倾城说道。
清瞳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嘴角也染了一丝笑意,说道:“今年大抵是不会下雪了。”
云倾城紧了紧披风,笑了一声,转身走了。不过走了两三步,身后的清瞳忽然叫住了她,“殿下留步。”
云倾城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清瞳行走她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玉质的瓶子交给她,“明日晨起时将它吃了。”
云倾城到时没有马上接过来,垂眸看了一眼玉瓶,“什么东西?”
“明日肯定有人会让你去女娲石前验证的,它会帮你的。”清瞳说道。
云倾城眉梢一挑,笑道:“所以……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的咯。”
清瞳抿了抿薄唇,看了一眼星辰殿紧闭的殿门,说道:“不是不信任,而是不能出一点差错。”
云倾城大概也知道他们心中的害怕,现在都是惊弓之鸟了,受不得一点惊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玉瓶,说道:“我知道了。”
“多谢。”
“真心要谢的话,那就让我快些回平安州。”
“抱歉。”
云倾城不再理会,收起玉瓶转身离去了。
虽说有书信给叶君年,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叶君年不可能此时去神医谷找神医的。原本打算趁着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叶君年的腿的治好的,如今被临渊这么一闹,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云倾城望了望那蔚蓝的天空的,心中微微叹气。手里握紧了那玉瓶,临渊现在怕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吧,从踏入神蕴殿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倒了整个神蕴殿的人的不安和惶恐。
上百年来夜郎国崇尚巫蛊之术,都是神权至上,虽说有王,可更多的有些事情上还是大祭司的再做决定的。如今有人受够了神蕴殿压迫,又得知神女失踪,肯定会生出二心的。
神蕴殿的生死都掌握在她的生上了,好久没有有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受了。
啧!意外的感觉不错。
如果能把自己生杀大权排除在外就更好了。
“神女殿下,好久不见。”
云倾城猛然停下脚步,寻着声音看去。
微生白!
他怎么能进到这里来?这里距离星辰殿不算远,不是神蕴殿的人是不能进来的。
云倾城微微蹙眉,随后扬起一个淡笑,说道:“原来是公子白,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