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夕萝看着自己待的这所房子,狭小阴暗,到处都是干柴火,房梁上还结着密密的蜘蛛网。齐夕萝用手在鼻尖扇扇,把那些浓厚的灰尘都扇开。
“咳咳。”齐夕萝极为无语,刚才她都还是一个千金小姐,住的也是千金小姐的闺房,现在就变得连奴仆都不如了,和她那个不受宠的娘亲被关在了这个破柴房里。
“女儿……”杨柳内心极为愧疚,若是她再得宠些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像自己这样被二姨娘欺负了,只是,从前她要看齐夕萝只能远远得望她一眼,现在被关在一起虽说委屈,但也能和自己的女儿长久待上一段日子了。想到这里,杨柳的内心中也宽慰了不少。
“女儿?”见齐夕萝没有答话,又懦懦得叫了一句。她并不知道,齐夕萝在从前那个世界她和自己的母亲的关系都像是朋友,她的妈妈叫她都是直接喊名字,哪里会这么懦懦得叫她“女儿女儿”?因此她没习惯,就以为杨柳是在叫别人因而就没有答应。
“女儿?夕萝?”杨柳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齐夕萝的肩膀,这时坐在那里出神的齐夕萝才缓过神来。
“诶?叫我?”齐夕萝本能的回到,然而等她说出口时她才觉得懊悔,她现在不就是齐夕萝么?
“诶,那个,娘,我一时还没有记起你来,抱歉。”齐夕萝只有事都推在失忆上,不得不说失忆这招虽然俗但是灵啊!
杨柳听了这话“哦”了一声,又习惯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交不再言语。
这模样没由来让齐夕萝鼻子一酸,她曾经在那个世界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也绝对是不招惹人来别人也不敢招惹她,现下自己在这里的妈这幅受气的模样倒让她觉得委屈的是自己。虽然这人不是她的亲娘,但也是这具身体的亲妈,大抵也是有些联系罢。
“娘,你不必如此。虽然我现下还没完全想起来,但是对娘的感情也是依然在的。”齐夕萝突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看着杨柳这样心里异样心酸,又觉得杨柳这样活着虽然省事但也实在窝囊心里窝气。
她站起来拉住杨柳的手说道:“娘亲,这府里我知道娘亲地位不如二姨娘,自己又忍得下性子不惹事。女儿也不是不懂事的,娘亲要忍女儿自然赞同。但只是娘亲须得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不伤他人伤自身啊!”
杨柳愣愣看着齐夕萝,只觉得像是不认识了一般。她的女儿从前都是不认她的,嫌她身份低微,虽是如此她也知道女儿有时也会因为看不下去而和二姨娘斗嘴甚至是大骂。但从前女儿只是蛮横,血性重,最终都是被二姨娘气得吐血。且就是帮她也不会明来,如今怎么会明帮她了。她如今想来忽觉得感动,这么一回事下来自己的女儿终于是长大了。也知道进退了,且也不像她,只知道退不知道进。
杨柳越想越心里越发感动,一时又流了泪拿着绣帕转过身擦了擦眼。
齐夕萝看着叹了口气,上前安慰几番后出去转转想换换心情。齐夕萝被关在柴房中,最多也只能到外面的院落里。而这里又比不得别处,院落里也是长满了杂草,最深处都有膝盖深,一片绿色中偶然有几点黄色间或白色的杂花在风中摇曳。
院落各处还有几堆堆得像小山般的柴火,旁边有个劈柴的木桩和斧头,齐夕萝看着觉得好奇,就走过去学着电视里那般在那劈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在那个世界又是个女汉子,刺绣弹琴作画什么的可不会。如今劈柴也当是练练身手,强身健体罢了。
她越劈越顺手,捡起一个立好后一斧子干净利索得落下。柴火“哗啦”一下断成两截。
正这时柴房们“吱吖”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那华冠丽服的狐狸精二姨奶奶,她身后也还跟着一大干老婆子小丫头。这些人不管老幼个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看得齐夕萝一阵眼晕。这狐狸精摆明了是要来故意恶心她的,齐夕萝就当没看见把她们都当做空气,继续捡柴火劈柴。
“哟,这不是那千金小姐么?怎么也开始劈柴做这脏活计了?”狐狸精扭捏着水蛇腰万种风情的走过来。齐夕萝捡起一块木头继续劈柴。
“噗嗤,”见齐夕萝不搭话,她以为是刺激到了齐夕萝心里颇为得意,她走到齐夕萝面前对她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中指上戴着的硕大红玛瑙闪瞎了齐夕萝的眼。
“啪!”一斧子力道使歪了,一截木头伴着许多木头渣飞了出去,天女散花般的溅了狐狸精一身。
“混帐东西!你这杂碎养的!做得什么破差事?”狐狸精来不及收拾自己就在那里破口大骂。今天她就是要来找齐夕萝晦气的,没想到先被她晦气了一番。早知道就不穿这身衣服了,往日里这齐夕萝总是和她斗艳,近日她得了好的才来故意气她,这下惹了这一身木头渣子,现在又不敢去拍捡,生怕把那身丝绸华服给拉了口子。有些木头渣子进了那胸前深深的沟壑里她不敢抖也不好意思。此刻浑身不舒服,气也就撒到了齐夕萝的身上,而她这话明里暗里也都差不多冲着杨柳说的。
齐夕萝知道狐狸精心疼那身衣服,她心里对她不由鄙视。二房就是二房,穿得再大气华丽看着再像那么会子事,骨子里也是个轻贱惜金的主。
“二姨娘,这话你可就说错了。”齐夕萝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她,“二姨娘居然骂爹?还说什么杂碎养的,岂不知我再不济也是这齐府的小姐,也是将军大人养大的人。二姨娘方才说的杂碎养的,不知道是在说谁?”
“你!呸!“二姨娘急得跳脚,她左右看着自己带来的人的表情,发现她们都在憋笑,自己更是恼怒,”小蹄子!不要脸的下贱东西!呸!有的生没得养的没王法东西!”这回子她改了口,直骂齐夕萝是没人养的。
“噗,”齐夕萝听得这话直接笑了出来,“方才都还说我是杂碎养的,怎的现在又是没人养了?二姨娘是天天和将军忙活着连带着自己都糊涂了吧?这话说出去别人还当咱们齐府是怎样的地呢!让外人白白看了笑话,二姨娘以后说话也得自持些啊!”
“你!”二姨娘一时没话可说,她本身嘴巴就不如何伶俐,只是暗里使绊子得行。从前齐夕萝就是吃亏在她这里。
她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吧!齐夕萝,你在齐府的日子别再想那么好过!”
齐夕萝憋憋嘴,她从穿过来就没有好过过。她倒也不怕什么,只是希望进水不犯河水罢了,然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等这群人走了之后,齐夕萝继续劈柴,一边劈柴一边高兴的哼着歌。这种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怕什么?
“女儿……”杨柳犹豫着探出头来看二姨娘有没有离开,这确定她们走后才探出头问了齐夕萝。
“娘,怎么了?”到了这时齐夕萝也才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确定,也才习惯了这里的称呼。
“没事……娘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伤不伤心。”杨柳说道,然而看到齐夕萝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齐夕萝非但没有生气倒还高高兴兴的,杨柳一时觉得自己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心性也好了很多,不再似从前那般风风火火没头没脑了。只是,可惜她的娘是她杨柳而不是旁人。
“娘这话说的,我哪里会伤心?莫说她今日带人来想恶心我,就是她带人拿刀来砍我们,有我在也定会护的娘周全。”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说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她也愣住了,末了想想,这话或者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一早就想说却没能说出来的话吧?
果然,杨柳听了一双眼噙满了泪水。她呆望着齐夕萝,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让她极为惊讶却又十足的感动。这几天下来,她的女儿真的是变了很多,她也真的觉得很幸福。
这又过了几日,柴房内有时有些奴才们过来取齐夕萝和杨柳已经砍好了柴火拿去烧。早上中午也来给送饭,除此之外就没人再来更没人出去了。
没那狐狸精来捣乱她也闲得慌,整日里劈柴这养尊处优的手也起了茧子。她对着太阳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觉得她这么做真是糟蹋了这双手。
她殊不知,这几日里齐府里极为热闹。好几家名门望族的男子都要踏破了他们齐府的门槛。原来是那日二姨娘回去后自己思忖着要把和这齐夕萝的关系亲的都给支出去,后面再给她气受看她怎么反抗。
于是她就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理由,说服齐应天让她给齐夕舞找男家。她自己也不是个糊涂的,这女儿家就是个资源或者说是一个筹码,更何况这齐夕舞还算个听话懂事的她也不会故意给她挑个破人家。